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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希望到头来又变成失望的经历我不是没有过,还记得第一次我怀揣着纵横花场都市的梦想,信心满满的去小树林里驱鬼的那天晚上,把兜里的五块钱当成驱鬼符使,最后又被张艳丽掐了一次脖子的我。那时候经历的不正是希望转变为绝望的过程吗?
可是和这次相比起来,我忽然觉得那一次的经历实在上不得台面。因为一个新鲜出炉的绝望,和现在这种陈酿了一年多的绝望相比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一年,整整一年的时间。当我强迫自己把五行有缺,活不过二十岁这个既定事实消化得差不多的时候,忽然有人跟我说其实我还有改变命运的机会。而这个机会还没来得及让我彻底反应过来,又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不争兄是三清坠的携带者,现在他不知去向。整整一年相处下来,我甚至连他的家在哪里都不清楚。接下来想要找到他太难了,因为身上带着三清坠的他根本就不可能被布衣神算锁定行踪。
我心里想着这些,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
如果说这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猜想,还不足以让我绝望的话。我接下来把这张纸条带到了邋遢老头那里,想问问他能不能根据我提供的一些信息勉强测算出不争兄的行踪来。邋遢老头给出的结论无疑彻底摧毁了我内心的最后一丝侥幸。
查无此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结论?这是一个很能说明问题的结论。三清坠确实在不争兄那里,曾经离我那么近,近到几乎触手可及。
我爷爷安慰我说,也许我的这个同学还会回来的,能在县城里上学,虽然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但至少可以肯定不争兄的家就在这里,放假了总会回来的。
我爷爷还说,或许这算不上是坏消息,相反的,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才对,至少大大缩短了他们寻找的范围。
我抬头勉强对他们笑笑,然后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跟他们说了一句我该去上课了,接着出门打车去了学校。
其实我爷爷说的没错,现在至少知道了三清坠在不争兄那里,他也总会回来的,只要查清楚他家在哪里,接下来就容易许多了。可是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我的这位舍友似乎也有不同寻常的身份,三清坠出现在他的身上也必然是因为三清坠对他而言有着很大的用处。大胆的猜测一下,或许他和我是同样的名运也不一定。
所以找到他以后呢?从他的身上把三清坠抢回来,用他的命来换我的命吗?
再者说,学校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不争兄的家在哪里,因为他好像没有一个朋友。而三清坠遮蔽天机肯定连他周围的一切也被屏蔽了。所以哪怕可以肯定不争兄的家就在这个县,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因为我们这个偏远小县城可不只是一个小县城,它的周围还包含很多个乡镇,在下面还有无数个村。云南最大的一个县并非名不副实。一百六十多万人口中找到一个人,说是大海捞针虽然言过其实了些,但也差不多吧。
事实也证明我的想法并没有错,接下来的几个月我爷爷都没有打听到不争兄的家在哪里。没有一点线索的他除了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走访调查之外别无他法。还是后来老蔡说仅凭个人的力量当然是很难找到的,为什么不借助警察局的力量呢?
老蔡这个想法我们不是没有过,只是跟警察局怎么说?想想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想找找关系走后门吧,才发现我们认识的人中连个当官的都没有,彻头彻尾的弱势群体。
老蔡嘿嘿一笑,又跟我们说也不一定非得找警察局,找学校更省事儿。因为他上学总有身份证登记的,一查入学记录就什么都知道了。
其实这一点我也想过,我曾经还旁敲侧击的问过伟哥知不知道不争兄去了哪里。伟哥跟我说他也不知道,因为当时他收到的是不争兄的短信,他跟伟哥说他要转校了。伟哥很疑惑,于是就给不争兄回了个电话,可惜电话是关机的。后来伟哥又去查了入学登记表里面的家长电话,想着给不争兄的父母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却发现不争兄家长电话那一栏填的是自己的号码。说完以后伟哥还不忘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这小混蛋……。
所以想要从伟哥嘴里得到什么消息似乎不太可能,毕竟我又不能把真相告诉他。
老蔡听我这么说,说道:“这还不简单,我爸为了满足我回家上学的愿望还是花费不少力气的,让他出面还有啥事不能解决?咱直接找校长都行。”
果然千难万难终究只是没钱的难,对于有钱人来说真不觉得有多难。于是老蔡打通了成叔的电话,我爷爷和成叔讲了几句后成叔说这事包在他身上,叫我们等他几分钟。
没过多久老蔡的电话响了,是成叔的,他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可惜带来的却是个坏消息。
没了,好好的入学登记信息就这么没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就跟这个人根本就没填家庭住址一样,甚至身份证号码什么的全是空白。
这个结果对我来说应该算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吧。情理之中的是如果不争兄真的不是普通人的话,那么他想要做到这一切并没有多难。
意料之外的是我想不明白不争兄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早就预测到会有人查他的信息?
老蔡听成叔说了结果以后,又说找找关系从警察局那边查查。我却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对他说:“既然不争兄想到把入学信息抹除掉,就一定不会放过其他痕迹,查也是白查,不用费力了。”
虽然我这句话实在很没有气势,甚至可以说是懦弱。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不是懦弱是什么?可是我的猜想确实是有道理的,因为不甘心的老蔡跟他爸说了以后,可能是我爷爷也出面了,成叔不好意思拒绝的原因,于是便答应了下来,说从警察局那边找关系也不是不行,只是要多费些时间,让我们给他两天时间。
两天之后成叔带来的消息更加绝望,至少学校方面只是没有不争兄的家庭住址和身份证信息,他是男是女,是高是矮还是知道的。而警察局那边给出的答复是查无此人。这代表什么?代表着咱们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号人。
打听不争兄的这几天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就像流落荒岛,望着茫茫大海没有一丝生的希望,心里却又在幻想着第二天就有轮船经过。
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连警察局也查不到不争兄的信息的时候,我的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我不明白,这对我来说难道不应该是灾难吗?
或许吧。或许是我不想面对心里的愧疚,毕竟从别人手里抢东西,而这个东西可能代表的还是他的命,就为了换回我的命,我心里还是没有办法完全释怀。又或许是我不想再面对无休无止的煎熬,反正我早就看开了。给了希望又变成玩笑的经历我真的承受不住第二次了。
我爷爷说,他就是一家一家的找,也一定能帮我找到的。我明白他想要找到三清坠救我命的决心,也没办法去阻止他。于是看着他全白的头发,我撑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对他点点头。
那天我做了一个不一样的梦,是不争兄刚刚来到我们学校的那天晚上,宿舍里,他一本正经的说:“你好,我姓吴名广,字叔,号不争。你们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吴不争,当然了,我最喜欢的还是别人叫我的字。”于是我们又齐齐呸了一口。
是啊,不争兄的本名叫吴广。这个名字说起来还是十分有来头的,《陈涉世家》有云:陈胜吴广乃某曰:‘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在两千多年前的秦朝时期,也有一个叫做吴广的人,差一点就弄死了秦始皇。来头不可谓不大。
说起他的名字还发生过一件有趣的事。我记得有一次语文考试,不争兄居然凭借狗pa一样的字体以一百零一分的成绩斩获了全班第三,我们语文老师念到他名字的时候调侃了一下他,说:“这就是造反的那位英雄啊?”
在我的记忆里,那也是不争兄唯一一次在班上所有同学面前露脸。只见他不慌不忙的走上讲台接过试卷,然后说了一句:“老师,是起义不是造反,起义代表的是正义,造反就不一定了,我真的是个好人。”这句话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其实从当时不争兄的从容来看,这种尴尬的事情应该发生不止一次了。他说他字叔,这明显就是抄袭造反的那位的。而他又说什么他号不争,这就有瞎扯淡的嫌疑了。你说你这是啥姓?《道德经》有云: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不得不说不争兄的境界确实有向这方面靠近的趋势,不争这两个字也十分的适合他的性格。可是他姓吴啊,在不争这两个字前面加上他的姓,这意思就截然不同了好吗?我觉得他不应该号不争,应该号争,加上他的姓以后就叫吴争了,不注意听那就是与世无争的意思,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