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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各处张贴了对玉兔的处置公告:
【玉兔生性乖戾,行凶伤人。现罚下界去,历经一劫。】
人死了,是牛头马面押着去投胎。仙要历劫,则由天官押下界去。
注生娘娘又名送子娘娘,她天眼洞开,查四方气运,选好了玉兔历劫的投生之家。
这份差事落在了娘娘身边的童子身上。
童子名契儿,跟着本家姓陈。出外差的时候左手捧生育簿,右手执笔。天上童子,皆是一副玉雕娃娃模样。
这一日,两个天兵从广寒宫中逮住玉兔,揪着两只耳朵乘云下界,童子契儿在前方领路。
一行所到之处,乃是流彗大陆以西的一片半岛,与流彗国一脉相连,一路相通。它三面环海,名为西渚国。
这名字在流彗国叫混了,人常称“小西珠”。
天人下凡来隐去仙身,穿墙踏水,来去自如。
契儿带着犯人玉兔来在了西渚国皇室的一家宫苑,门匾上书【容成郡主府】。
与两个门神打了个哈哈,一行人稍一挪步,来在了一间内室。
室内纱幔泄地,床榻上两个人刺瞎了一行的人的眼。
床上的男子一边摇动,一边对身下的女子说,“容成,明日你就要被砍头了。在受刑之前,再叫为夫幸一幸你。”
躺着的女子面无表情,目无定焦的看着房梁。
契儿赶紧翻翻生育薄,然后立马招呼人走,“错了错了,咱们进错屋子了,该进的是后院番小妾的屋子。”
玉兔虽是犯人,但被押送的这一会儿已经和契儿以及天兵处的热络了,也不再被掂耳朵。
她一抱膀子,对床榻使了使眼色,“这一个好像也是大肚子。”
契儿仔细一看,还真是!已经显了怀,约莫六个月大了,可明天要被砍头?砍头?
一行人心中悲悯,瞪大了眼面面相觑。
跟着,床上那个叫容成的冷冷说道:“是你在皇兄面前告我谋逆,我都已知悉。临死你还来用我的身子,这算是废物利用吗?”
她身上的男人无耻笑笑,“皇兄要赐你死罪,这也是拦不住的事儿。呵呵,反正现在了,我也不妨告诉你,这将死之人的身子,感觉就是不一样啊,更……”
“我去你马勒戈壁呀!”契儿和玉兔破口大骂。
床上的男人一激灵,“哎嘿,我咋突然觉得有人在骂我!”
容成冷笑:“你杀妻屠子,必遭天神诅咒。”
男人呸了一口:“子?哪来的子?你腹中这个要是个男儿,保不齐我还请求皇兄让你多活两天。既然太医们都说是个丫头片子,那就和你一样是个废物了。郡马我就等着番小妾诞下儿郎咯~”
容成挣扎着给了他一耳光,他眼一瞪牙一咬,把匍匐的身子往前猛冲了两下,一口咬在女人肩头上,满室皆是惨叫之声。
契儿和玉兔正要冲上去开揍,叫他知道什么是升维打击!什么是天神之威!但立即被两个天兵叫住了,“童子!莫要莽撞触了规矩,人道的事儿叫他们自己理去,时辰快到,还是速速办差啊!”
玉兔气的差不多变了身,她握住契儿的手腕:“仙童!叫我投生在这容成肚中吧!让我做她的孩子!也许可救她一命。”
契儿一张玉容气开了花儿,他哗啦啦翻翻生育薄,瞪大眼确认了三五遍,可上头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送玉兔投生为番小妾之子!
玉兔恳求,急得直蹦:“仙童,仙童,咱们天人慈悲为怀,今日我等遇到如此人间惨剧,岂能坐视不理?”
契儿怒火中烧,又看了一眼塌上的无耻之徒,尼玛哦!面对这赤裸裸的罪恶,他只想飙脏话。
旋即,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睁开眉下眼,咬碎口中牙!
“玉兔!你确定?你若确定,我今日便做主改了这生育薄!后果定有,恐怕你我皆要承受矫旨的罪过!我不怕,你怕吗?”
“我也不怕!”玉兔凛然说道。
“好!”契儿挥动毛笔在生育薄上涂改一番,然后炙热的望着玉兔,“没想过头一回见你却有知己之感,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待你历劫完毕,咱们便做一对儿好兄弟!”
玉兔呼的抱住了契儿:“好兄弟!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两个天兵无奈摇摇头,又催促了一句。
玉兔说:“别误了时辰,送我进去吧。”
两人深深对望着,以目光为约,无论何时何地、何年何月,他们定在人海中认出彼此的目光。
玉兔点点头。
契儿咬牙一推掌,这只半人形半兔形的小仙子化成了一道白光,钻入了容成郡主的腹中。
玉兔入胎了。
后来,他们没有做成好兄弟,而是成为了一对好姐妹!这个时间很快就到,在天上不过是弹指一挥。
话说玉兔入胎之后,情况却跟自己料想的天差地别。
原本她打算进入了母体后,就和这位容成娘连夜商量出一个免罪的对策来。
可是现下,她被牢牢的困在黏糊糊的水狱里,好不容易找到一根连接母体的脐带,她挥动着向外发起信号,可是于事无补,容成娘并不能感知她的意图,只以为这孩子在闹了。
毒男人走后,容成娘哭了。
她抚着自己的孕肚,轻轻说道:“娘的好娃娃,娘感受到你在动了。可咱娘俩明儿午时就要死了,都是娘不好,没能把你生下来。”
母体一哭,胎儿便会跟着受罪,周身的羊水都变成了眼泪般,又苦又咸,呛的玉兔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熬了一会儿,羊水终于不苦不咸了。她又疯狂挥动脐带往外传信号,反反复复。
就这么死死不休的折腾了一宿,天亮的时候,玉兔实在是乏了。
她怎么会不乏呢?
仙力全消,就连记忆也在一点点减退。她越来越混沌不清,差不多忘了自己是月宫里的玉兔了。
容成在床榻上眯到了翌日上午,巳时。
巳时的鼓声刚过,丫鬟婆子们呼啦啦的进来了,为容成更衣梳妆。
死,也要体面的死。
搭建在郡主府外十字街口的刑场早几天就已建好,一应物什齐全,为今日这场规模盛大的斩首做足了准备。
虽是谋逆,但斩的也是宗室贵人。所以在刑场上围了一圈薄薄的纱围子。
这待遇,皇帝原本是不愿给的,但在一众的求情之下,才赐下了这最后的遮羞布作为恩典。
太后又施一恩,人死爵留,死后仍享郡主丧仪。可微妙之处就在于,郡主不削爵,郡马的爵位也保留了……
此案的玄虚,在民间已是物议如沸。
午时来到,成群结队的丫鬟把容成郡主送上了刑台。
刑台下的看客成片结海,各个伸头观望,不舍落下任何画面。在一色青葱的丫鬟堆里,那衣着华贵、姿态大方,浓妆艳裹的容成郡主出场了,缓步登台。
一切太有看头了,庶民们品头论足,悄悄说着百样不把人当人的话。
在这样的时刻,只有厚厚的胭脂花粉,方可遮掩容成的畏惧绝望和满面悲色。
那纱幔围子不过是薄薄一层,所有的看客能尽览风光。
容成入来,看见地上笨重的木墩。木墩上有个缺口,是呆会儿放下巴的地方。
正午到,容成自觉从圈椅上起身,在左右的搀扶下一步步挪到木墩处。
监斩官和刽子手在围子外宣读起自己的罪状和处斩决议。还说着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的堂皇话。
她在木墩前慢慢跪下。
尽管拼命管理情绪,但难免轻轻发抖。
丫鬟们如平常伺候一般,在其身后扯着她的华贵衣摆。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半握半压着她的手臂。
本就穿着低领衫子,方便露出待宰的脖子。
上身一伏,白皙颀长的脖子便服帖的搁在了木墩上。木墩上的缺口不大不小,刚刚够卡住下巴,将颈骨最薄弱的一节拗到了最显眼的位置。
此情此景,越是落落大方越是姿态优雅,反衬得一切更是残忍。
容成吐着气,突然觉得有点腹痛。她心里一咯噔,这孩子是知道死期已至,想求生,想出来了吗?
她蛾眉长蹙,抬头请求道:“我的孩儿要出来了,给我两个时辰吧!”
一个刑狱嬷嬷过来蹲下,一把钳住了她的头顶,“郡主还是安心上路吧,六个月大的胎儿生出来也活不了。再说了,您这要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误了归西吉时,这罪责咱们可担待不起。”
刑狱嬷嬷给刽子手使了使眼色,双手把她的头顶钳得更紧了。这一来是防她挣扎不老实受死,这二来嘛,斩首而头不落地,也是皇族的礼遇。
容成绝望的引颈就戮。
一把斧子在后颈试了试劲儿,皮肉远远就感觉到了斧刃的冰凉。然后一道寒光劈过,一切结束了。
几乎是斧子砸下的同时,刑狱嬷嬷立即一闪身,托着容成的脑袋就迈出了两步。然后高举着,请监斩官验刑,在庶民前示众。
血,喷射着,滴答着,淋漓着。
人群哄的一声!
这颗美丽的头颅,这颗被高举着的孤单头颅,对他们有着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一个个既怜悯,又疯狂。
前一刹斧子砍断脖颈再扎进木墩里的闷响声是十足骇人的,而现在,他们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情绪便走入了极致的疯狂与满足。
这边,狱卒拿一盆子过来,接着容成断颈处喷出的鲜血。后来这一盆血被毒男人郡马悄悄派人端回了郡主府,做血豆腐吃了。他说人血大补。
血接完了,不喷了也不流了,左右两边擎住容成双臂的婆子才松劲儿。方才,她们明显感受到了无头之身的痉挛抽动。
丫鬟们上来,把还暖热的尸身放到担架上,抬回府内灵堂。而刚刚斩下的头颅在做了一圈示众之后,也被放在托盘上端回了灵堂。
本以为尘埃落定,结果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了。
尸体的孕肚活动了起来,动静越来越大。里头的胎儿似蚕蛹破茧,甚至尸体的双腿也在一蹬一蹬做用力之态。
在一众魂飞魄散下,一个猫崽大的胎儿竟从尸体下身钻了出来。
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