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菜市场演讲

吴征来到菜市场，愕然发现自己是不是来到了某种怪怪的地方。

菜市场的顶上铺上了一层遮光布，其内漆黑一片，只看得到一条小路，直通向菜市场的未知深处，门口有两名彪形大汉看守，但对来往的人却不怎么查验，只看一眼手上的传单，就被放了进去。

吴征跟着人流，进了菜市场内部，发现内部虽然黑暗，但宽阔得很，许多卖菜摊位就地当做看台，前来听演讲的男人们都或坐或站其上，视野比较开阔。

在人群围拢的中心处，许多菜架拼成了一个大大的舞台，顶部天棚也特意开了一个小孔，强烈的阳光从外界直射而进，一道光束打在舞台中央，格外显眼，点点微尘在光束里沉浮。

“这种宗教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吴征有些无语，因为他发现身边的男人们表情都十分狂热，又带着愤怒，像是某个教派的狂信徒，一言不合就要铲除异端似的，搞得他有些紧张。

随意找了个摊位爬上去站好，吴征环顾四周，发现这个菜市场里起码挤了五六百人，各行各业的男人都来齐了，俱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突然，舞台黑暗之内传来一阵稳重的脚步声，一个国字脸，穿着一身唐装的中年男子从黑暗里走了出来，站在头顶照射下来的光束中。

一看到他，菜市场内部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男人都噤声以待，目光紧紧注视在台上的唐装男子身上，极为尊敬。

吴征只觉得这个中年男子一出现，便仿佛带着一股威严的气势，行走带风，顾盼生厉，令人在他面前，自然而然便感觉自己矮了一头，看其他人对这唐装男子尊重的样子，吴征猜测这家伙应该就是反老王联盟的联盟主席了。

菜市场陷入了一片宁静，光束下的微尘起起伏伏，仿佛某种定格画。

“同志们！”联盟主席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低沉的声音十分有力，余音在菜市场里盘旋，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到来的同志，大都是结过婚的，在这里，首先我想对大家说一句……”

“你们辛苦了！”

主席一开场便声色并茂，短短几句话，轻易地触动了在场男人们的心事，顿时不少人脸上露出悲哀的神情。

“我也是男人，我也知道，做男人不容易啊！”

“从小在家，谁人不被爸妈当个宝。长大之后，遇见了自己的那个她，于是拼命学习，拼命工作，为的就是能将她娶回家，给她幸福……”

“谁知道，娶回家才发现，不仅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要自己照顾，天天上班加班，回到家还要低三下气，照顾好她的情绪，我们男人不容易啊！”

“想到人家一个大闺女，跟着你吃苦奋斗，将来还要为你生孩子，经历分娩的剧痛……你们每次想到这里，是不是都会心疼自己的老婆，心疼自己的女朋友，就算她再提一点稍微过分的要求，也咬牙接受。”

“可是，谁能想到，买房、买车、讨老婆，到最后养的却是别人的孩子！”

主席一番话说得体贴入微，深入了男人们的内心，大家平时心里不敢说的，不愿说的，都被主席一番话给勾动得燃了起来。

菜市场的男人们情绪变得十分激动，有的挥舞手臂，大声称是，有的低头垂泪，一脸心酸，更有的双手合十，满脸神神叨叨的注视着主席，仿佛注视着自己的信仰。

“咱们为了这个家，要忍受上司的颐气指使，要忍受客户的愚蠢要求，挣得的钱刚够养家，却还要被花钱大手大脚的闲人老婆数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家庭和满，传宗接代？不就是为了个养家糊口，将来颐养天年？”

主席抬起双手，头部轻轻向前，仿佛一个邻家的老大哥，在向年轻人倾吐自己的肺腑之言。

“可是！”

“这些忍辱负重，这些牺牲求全，都被万恶的老王给毁了啊！”

主席一脸的痛心疾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大，带动着男人们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有人猛地站了起来，大吼道：

“打倒老王，打倒老王！”

声音仿若星星之火，一瞬间点燃了菜市场的气氛，平日里，来自于社会各阶层，三杆子打不着的男人们，在这一时刻，都回归了他们最原本的身份――男人。

在这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他们搂着背，靠着肩，仿佛最亲密的兄弟，嘴里一起呐喊：

“打倒老王！”

“还我青春！”

吴征看着周围人都是一脸狂热，不自觉打了一个寒噤，总觉得十分别扭，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很激动的情况下，他也只好委曲求全，跟着一起摇手呐喊。

男人们的声音震天响，震得吴征耳朵有些生疼，菜市场顶棚的遮光布似乎也被这极强的音浪影响到，猎猎生风。

吼了好半天，主席终于抬起手，压下了男人们的声音，场面重归寂静，他大声说道：

“这么久以来，没有人管我们，没有人在乎我们，没有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但是，我们自有血性在！”

“没人管，我们就用自己的方式来管，用自己的方式来捍卫正义！”

“还这世界一个善恶有报，还这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吴征听到这番话，只觉得有些蛋疼，怎么还联系上正义和哲学了呢？

但周遭的男人们却十分兴奋，疯狂欢呼，有的甚至和在教会里聆听神父福音的时候差不多，狂热的样子令人有些害怕。

“所以大家听我说，咱们一个人的力量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如果咱们团结起来，就算是大山也能铲平，就算是大海也能填满！”

“现如今，我们的第一步行动已经收到了成效，罪魁祸首老王已经被先头部队逼到了一座小山丘上，这是咱们的机会啊，只要攻下这座山头，我保证大家，必定能得偿夙愿，要他得到报应！”

“人不嫌多，力不嫌大。虽然大家来自各行各业，在讨伐老王这件事上，总有个力大力小的区别，但反老王联盟不会歧视任何人，只要你有这份心，我们都欢迎！”

“活鱼逆流而上，死鱼随波逐流。请有意愿的同志在台上报名登记，我们将统一规划，统一指挥，誓要达成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