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半截身子

提醒我！！提醒你麻痹！！我气的在心里暗骂了句脏话，又抬头看了王小帅一眼，自然是不相信：“你就甭哄骗我了！你那哪是没真拍啊！你那是拍不着！你把我爸给害成什么样儿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警告你，你再缠着我，我就去刨了你的坟鞭尸！”

“唐垣，你跟谁说话呢？”我正愤愤不已的指责加以威胁王小帅，马冬宁他妈恰逢干了农活路过，见我对着空气说话，满脸诧异。

我狠狠瞪了王小帅一眼，忙跟马冬宁他妈解释：“婶儿，我没跟谁说话呀，我唱歌儿呢！”

马冬宁他妈半信半疑的点点偷：“额！”随后背着背篓走到了我前头，低低的叹了口气：“哎！秀儿家这孩子精神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我特无语，我不过就是比常人更容易招鬼；比常人更容易看见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而已。又不像小芹，没事还得往人家粪坑里跳，我怎么就有精神病了！

“唐垣，其实以前我也觉得你脑子不正常……”王小帅望着马冬宁他妈的背影不咸不淡的火上浇油。

我正是气头上，一时之间忘了王小帅不是人，当场飙了脏话：“你麻痹啊！你脑子才不正常！”

“骂谁呢！骂谁呢！”王小帅也怒了，苍白透明的面容瞬间裂开，那缝隙里随即流出红白交融的液体，我相信如果我吃了饭的话，隔夜饭都会吐出来。

我瞪着王小帅两秒，拔腿就跑，结果没跑两步却看见他在我前面飘忽，那脑袋比刚才裂开得更厉害。这会儿我不是被他吓到，我是结结实实的被他给恶心到了！

王小帅见我被他恶心得快要呕吐了，更是变本加厉，张嘴嘿嘿笑着，伴着嘴里流出来的不明液体发出阴森森的声音：“唐垣，你要是不肯听我说，我就一直跟着你，反正我也没法投胎了，就跟到你家，跟到你死，反正只有你看得见我，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跟你大爷啊！！我最终没有把这话说出口，而是结结巴巴的问王小帅：“你说……你到底想干嘛？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咱俩好歹同学一场，还是打幼儿园就同班的，我跟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你干嘛非得要缠着我？”

“我真没害你的意思，唐垣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附近初中有个初一的男生因为夜里跟一小混混在马路中间抢限制级碟片，让车给碾死了！”王小帅收起了他的恶心脸，满目恐惧：“他其实当时是没被压成两截的！！是那开货车的，又倒回来，把他给碾死的！那货车上装的就是板砖儿，掉下来砸他脑袋上！砸得比我脑袋还烂！”

板砖儿！和小混混在路中间抢限制级碟片而死掉的学生！！我记得那个学生似乎就是我现在就读的学校的学生，当时那事儿闹得是沸沸扬扬的，死掉后的几个月，学校里有传言说夜里常看见半截身体的人在路上爬，不远处还能瞧见他的下半截身体，血淋淋的。

那会儿我还在上小学，无须从那个地方经过，但时常听见村里的大孩子们说是从那路上过都能感觉到阴森森的。有一些在城里上高中，却不喜欢住校的，说是上完晚自习路过年那里总能听到什么东西在地上爬动的声音。

现在回想起来，那事儿还真是怪恐怖的，那会儿我爸天天送我上下学。一方面是因为我那会儿不懂事，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都得胡说八道，我爸生怕我胡说吓着人，所以老送我，送我到学校了还得叮嘱我不许乱说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段时间出了命案，虽然我都不会从哪里经过，但因为我天生招鬼的体质，我爸和我妈都很是敏感。

但是这件事儿和王小帅的死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他俩都让板砖儿砸的？对于王小帅被板砖儿砸死这事儿，我其实是凭着感觉瞎猜的！当时也是怕班里同学出点儿什么事儿，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谁知道他们一拿砖块，顿时就出现了一大堆拿着板砖儿的鬼东西，王小帅还首当其冲，腿都给我吓软了！

这会儿王小帅说他真是给板砖儿拍死的，我挺诧异，不由的信了几分，又满腹困惑：“当年那事儿和你的死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关系！这其中的关系可大着呢！我告儿你，就连你爸中邪，都和那事儿有关系！”王小帅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旁边老陈头的坟墓，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去你家说吧！”

什么！他还想去我家！！我爸去了他们王家村儿一趟就变成那样，我怎么可能带他回家祸害我外婆和我妈她们。于是我果断拒绝，我生怕他再变成那副恶心巴拉的鬼样子，也没敢对他吼，尽量平和道：“你还是别去我家了，我家不方便，就在这儿说吧！”

“唐垣，你要是不想让人把你当精神病，就带我去你家！而且我有点儿饿了！”王小帅边说边往前飘：“再说了，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能去！”

王小帅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我要在这路上对着空气说话，村儿里人肯定都和马冬宁他妈一样认为我是得了精神病，而且我不带王小帅去我家里，他也能进去的。按理说，我家里一般的鬼魂是进不去的，王小帅这才刚死没多久，他那天是怎么进我家的？

我左思右想，最后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带王小帅进了我家，进门前我咬牙切齿的警告他：“王小帅，我告儿你，别打歪主意啊！否则明天我就去刨了你的坟！！”

“刨吧刨吧！我还巴望着有人能刨了我的坟呢！”王小帅满脸愤怒：“那个屁都不懂的臭道士！跟我妈说老子是暴死的！必须得在老子脑袋上贴一道符咒，否则老子就要出来害人！害得老子现在死了都不能投胎！”

难道说你现在没害人？我暗暗看了王小帅一眼，他这死死纠缠着我，还有脸说没害人？我就在心里呵呵了。但我怕王小帅会干出点儿什么诡异的事儿吓坏了村里人，于是我没说出口，和气的招呼王小帅道：“你先去我屋里等我，没事被出来吓人啊！”

眼见王小帅进了屋，我赶紧装作一副从屋里出来的样子，走到厨房里喊我妈，跟我妈说由于学校教室关门儿了，所以我耽误了好一会儿找到了住在附近的班长才开了门儿。我不是没干过忘记拿书这种事儿，我妈也没多怀疑，就叫我吃饭。

饭桌上，我妈一直忧心忡忡的，想必是担心我爸。我外公已经回来了，见我妈这副样子，便和我外婆一起安慰她。

我借着作业还没写完的理由，三口两口的把饭刨完了，然后迅速进了我的屋子。

我进去的时候，王小帅正抱着我的语文书，笑得满脸猥琐：“唐垣，没看出来，你还喜欢美女呢？瞧瞧你这语文书给画得！全是美女呢！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女的呢！”

“有事儿说事儿，被废话！”我有些无语，也不再怕王小帅了，事情都到了这份儿上了，我怕他也没有什么用。我就是挺生气的，什么叫以为我不喜欢女的？虽然我穿的很中性化，可我毕竟是个正儿八经的男子汉，我忒么不喜欢女的我还能喜欢男的？

见我生气了，王小帅立马收起他的猥琐脸，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讪笑，仿佛就怕我不肯帮他一般道：“开个玩笑而已，你犯得着么？”

“言归正传，跟你说说当年那被车撞死的家伙吧！”王小帅换上了一张正经脸：“听说，那家伙原来是个好学生，后来因为老被班上的坏学生欺负，这才和外面那些小混混走到一块儿的，和那些混混在一块儿以后，他也变得和他们一样，整天就知道偷鸡摸狗。他家里人也管不了他，班主任也觉得他没救了，谁也不去过问他的事儿。他就那么自暴自弃，最后因为半夜和小混混在马路上抢碟片，就那么没命了！”

王小帅说的绘声绘色的，顿了顿又道：“你知道他班主任是谁吗？就是教咱们英语的李益老师！”

“李益老师！就是那个特别势力的家伙？”我听得云里雾里的：“那这又和你的死有什么关系？”

王小帅默了默，接着说道：“三年前，李益教的那一届学生里有个学习特好的女孩儿莫名其妙的疯了！六年前，有个男生莫名其妙的跳楼了，还有八年前，也就是那家伙死的那年。李益班上那个班长大冬天的淹死在了自家的鱼塘里！而今年，我又莫名其妙的梦游死了！”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咋回事，我明明睡觉睡得好好的，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王小帅声音有些伤感：“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因为我……一夜之间白了头……”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王小帅忙抹了抹要流出来的血泪，立即恢复平时的样子：“我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里了，医院里有好多东西都在追着我跑，我当时还没意识到我已经死了，就赶紧的回了学校，一进厕所就遇见了你。被你揍了一顿之后，我才发现别人好像根本看不见我！”

“等我意识到我已经死的时候，我发现咱们班，到处都是黑气，尤其是你身上。而且，还有个半截身子的家伙趴在你身上。”王小帅说得有模有样的，弄得我浑身寒栗，总觉我后背上趴着个半截身子，血淋淋的死鬼似的。

我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又有点儿纳闷儿：“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