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蒋少瑄宿在了自己的房间。
心中有气自然睡不着,约莫过了一个多钟头,季泊谦推门进来。
“睡着了吗?”他坐在床边,轻声问。
蒋少瑄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季泊谦略带寒意的手指覆上她的眼睛,摇头笑了笑。
她还在挣扎要不要睁开眼睛,季泊谦就起身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蒋少瑄醒来时,季泊谦仍是早已去医院了。
明苑打了电话过来询问,蒋少瑄犹豫良久,为了避嫌,拉上了蒋少菲作陪。
蒋少菲听完她叫自己一同前往的缘由,嗤之以鼻:“今天下午季家的集团开股东大会,明鹤正式亮相,他现在应该在忙着准备呢!你以为他会为了破坏你和季泊谦的关系,连那么重要的会议都不去开,专程跑来送小孩?了吧你?喜欢的女人没有了可以再找,进入季家的机会失去了便不会再来!”
蒋少瑄稍稍放下了心。明苑亲自送麦包过来,她说自己还有事,下午再来接宝宝回去。
蒋少瑄知道,碍着尴尬的关系,以后再难见到他,难免心中发酸。
离愁当前,连麦包偶尔的不听话和任性也变得可爱。
她给他买了一车新衣和新玩具,望着他那张兴奋的小脸,感叹人生的戏剧性。
小孩子忘性大,用不了半年,他便会彻底忘掉自己的生命中曾有过她的存在,亦不会记得被叫过“麦包”这个名字。
“麦包”是她随口给他起的,谐音“买包”,彼时在费城,她等了一个星期也没等到明鹤回来,换尿不湿换到崩溃,恨恨地对着他只有她拳头那么大的小脸说:“伐开心,等你爸爸回来,得让他给我买一百个包包!”
那时候的她绝不会想到,待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可以卸下头脑发热时揽下的责任,欣慰的同时会如此心酸。
不过这结局很完美,他终于回到至亲身边,会有光明的前途和衣食无忧的未来。
明苑过来接麦包的时候,蒋少瑄婉转地表示以后不方面再探望这孩子,劳烦他们照顾好他。
明苑怔了一下,随即微笑着表示理解。
明苑接过孩子,司机替她打开车门,她正要上车,不知从何处蹿出了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个制住司机,一个格开蒋少瑄和蒋少菲,一个抓住明苑,最后一个强行把麦包从明苑的手中拖走。
待蒋少瑄回过神来,四个男人已经带着麦包钻进了一辆面包车,绝尘而去了。
带着女儿同行的蒋少菲吓得发抖,抱紧年幼的女儿,向蒋少瑄喊道:“快!快点报警!”
蒋少瑄没有讲话,拨号码的手不断发抖,按了几次才成功。
光天化日抢孩子,这行为本就恶劣,又和季家有关,民警自然重视。明鹤收到消息,股东大会还未开始便提前离开了。
看到明鹤赶来,已经缓过劲儿了的蒋少菲附在妹妹耳边说:“看来我走眼了,儿子对他来说更重要。”
蒋少瑄没有心情同她开玩笑,皱着眉看了姐姐一眼。
她们早已录完了口供,蒋少瑄心神不宁才没有立刻离开。
听完明苑的描述,明鹤皱着眉,拍了拍妈妈的肩。
“最近我一直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和宝宝……”明苑抹着眼泪,“宝宝胆子那么小,一定吓坏了。”
想起买红丝绒蛋糕遇见明苑和麦包的那日,明苑也说过类似的话,蒋少瑄更加确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案。
“我大概能猜到是谁。”沉默良久,明鹤突然说,“这日子选的。”
“你是说沈澜?”明苑蹭地一下站起来,“我现在就去求她!”
明鹤按下妈妈:“你不用去,我来解决。”
他转而问蒋少瑄:“你报的案?”
蒋少瑄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情急之下三个女人的第一反应便是报警,这难道错了吗?
“报案……会给麦包带来危险吗?”
“不知道。”明鹤语气烦躁。
离开警局,蒋少瑄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第一时间找到了季泊谦。
听慌乱不安的蒋少瑄描述完整个经过,季泊谦讶异之余只说了句:“这事儿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毕竟发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也有责任的。”蒋少瑄越想越怕,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你说麦包会不会有危险?他们会不会对他下毒手?他那么小,天气这么冷,那些人什么都不做把他丢在路边,他也会凶多吉少的!”
她没敢问季泊谦有没有可能与沈澜有关,他们母子再不睦,面对旁人的质疑,也会一致对外。
“不知道。”季泊谦思虑片刻,口气生硬地重申,“这事儿和你没有关系,不要再和明鹤联系,不要听他的电话,更不要插手。”
“万一宝宝有事,救不回来怎么办?那些人看起来那么凶,一定不会好好照顾他的……”
季泊谦皱眉打断她的话:“我早就说过别做没用的事儿,你不听我的话,那次有好结果?”
蒋少瑄闻言一愣,她擦了擦眼角,退后一步看向他:“我很害怕,来找你是为了寻求安慰,不是想听你骂我!”
“我安慰你那孩子一定能找到,你觉得会有用?”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预感季家将要起新的风波的季泊谦闭了闭眼睛,尽量放缓语气:“未必有你想像得那么糟糕,是不是真的绑架还不一定呢,还有两个小时我才下班,你先回家吧。”
蒋少瑄望着季泊谦脸上的不耐烦,终于死心,她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在他转身之前开了口,问出了连日来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那一句:“其实你并不是多么喜欢我,或者说,对你而言,我和秦嘉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对不对?”
“你说什么?”
“你要我当你的女朋友,是想气沈阿姨对不对?沈阿姨不喜欢我喜欢秦嘉,所以你才不理她来追我。”
“……你天天都在想什么?”季泊谦神情诧异。
“不是吗?不然为什么仅仅因为我替沈阿姨骗你去年会,你就忽然对我这么冷淡?”
“冷淡?”
蒋少瑄觉得,如果自己再被沈澜逼迫几次,一定会如当初的秦嘉那般被季泊谦慢慢冷落疏离,无奈地主动提分手。
“如果是你遇到了这种事,我一定会好好安慰你,绝不会教训你,让你别影响我的工作,赶紧回家去!”
蒋少瑄小孩子般的执着和微红的眼眶让季泊谦觉得实在好笑:“这假设不成立,因为我不可能干出和你一样的蠢事。”
“是呀,我蠢,我配不上又精明又能干的你,那么我们就不需要再继续了!我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喜欢我、我也喜欢他的人,而不是面子与合适。”
“你的意思是,对你来说,我只是面子还有合适?”季泊谦沉下了脸。
“对你来说,我不也一样是赌气与合适?”
“不要以己度人。”
“是或不是你心中清楚。”
“我很清楚,想不明白的那个是你。分手的话不可以随便说,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清楚。”
说完这句,害怕听到蒋少瑄说“不用考虑”的季泊谦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