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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麦包起床的时间,蒋少瑄让明鹤等在大厦附近的蛋糕店,自己上楼带他出来。
麦包怕陌生人,见到明鹤本能地躲到了蒋少瑄的身后。
血缘真是种玄妙的东西,明鹤一向懒得敷衍小孩子,对着麦包却莫名地生出了耐心。他亲自去橱窗选了一堆甜点,笑着问他要不要。
麦包想要却又怕他,扬起头来看向蒋少瑄。
蒋少瑄用眼神鼓励他,他终于大着胆子爬上了明鹤身边的木椅。
在蛋糕店耗了半个多钟头,麦包渐渐和明鹤熟络了起来,却仍是不肯他抱自己。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找保姆带他?”
“验过DNA,如果是我的儿子我会把他送给我妈妈照顾,如果不是,也会给他找个妥当的人家。”看到这孩子的脸,明鹤就知道八成不会错,但血脉之重,需要证明。
听到验DNA,蒋少瑄本能地十分反感,但理智上她明白这是人之常情,虽面露不快,却没有出声。
看出蒋少瑄脸上的情绪,明鹤解释道:“我是没所谓,但家父家母很看重。”
“这话你不必与我说,我没有反对的资格。”
去检验中心采过血,蒋少瑄坚持要带麦包回去。
“等结果出来,我再把他交给你。”
她脸上的戒备让明鹤倍感无奈,他知道成见无法立刻扭转,便由她去了。
明鹤付了笔丰厚的佣金,正常七个工作日才能给出的结果隔天便能出来。蒋少瑄知道这是麦包在自己身边的最后一夜,替他收拾了几件喜欢的玩具和应季的衣服出来,又把笔记本里他的照片拷进U盘,跟奶粉纸尿裤一道装进准备好的大包里。
做完这些,已经晚上十点。麦包早已被育儿嫂哄睡,蒋少瑄去亲了亲他的脸蛋,才回房洗漱。
这一晚她再次失眠,辗转反侧间想到了前一日的香槟,便起床去翻季泊谦的酒柜。
开酒前,蒋少瑄自然要询问季泊谦。
夜深人静,她不好电话相扰,想发微信给他,却意外发现通讯录里没有他的账号。
她只得发了条短信过去——【季泊谦,你睡了吗?】
季泊谦很快回复了过来——【还没。有事?】
【我能喝你的酒吗,会付钱的!】
【自便。】
【我们居然不是微信好友?】
【我没有微信。】
【……你习惯用什么通信软件?】
【电邮。】
【……你开通一下微信,我发张图给你。】
【没时间。】
蒋少瑄“切”了一声,放下手机,从酒柜中选了瓶冰酒。
刚喝了一小口,她便听到了手机提示音。
蒋少瑄滑开屏幕,点开微信,竟看到了季泊谦的好友请求。
通过之后,她拍了张冰酒的照片,发了过去——【这瓶多少钱?我转账给你。】
【三万。】
蒋少瑄的手抖了抖,一行“你有没有看错,为什么这么贵”尚未打完,季泊谦又补充了一句——【美金。】
她在网上搜了搜,证实季泊谦没有骗人,只好发了个求饶的表情过去,问——【我只喝了一口,能不能按毫升买?】
【……】
蒋少瑄想了想,去书房找出纸笔,飞快地写了张借条、按好手印拍下来,把照片发给季泊谦——【钱找蒋绍征要……多出来的三万是昨天的戒指钱,不用找零。我困了,晚安。】
【安。】
第二天一早明鹤便打来电话,说中午前会把麦包接到母亲身边。
那么说,麦包确是他的亲生骨肉,如释重负的瞬间,蒋少瑄又惆怅了起来。
亲手给他换好衣服、喂过早餐,蒋少瑄请育儿嫂背着大包,自己抱他下楼。
明鹤的车已经等在楼下,蒋少瑄怕麦包不适应新环境,让明鹤带育儿嫂同去,明鹤自然答应。
看着车子载着麦包离去,蒋少瑄怅然若失,在街边站了好一会儿才上楼。
原本就心情不佳,偏偏季泊谦又发了条微信过来——【蒋绍征说,你的债务他不再负责。】
蒋少瑄没有立刻回复,打了通电话给堂哥。
蒋绍征没有接听,而是发了条微信过来——【后天和你嫂子领证,今后收入归她支配。】
蒋少瑄十分震惊——【!!!!!!!!!】
蒋绍征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到底不忍心,考虑了片刻,发了个红包给她——【卡里所有的钱——为兄只能帮你至此,望你多加努力,早日自力更生。】
蒋少瑄感动不已,热泪盈眶地点开红包,看到数额,顿时倒地不起。
不过钱再少也总比没有的好,她一边大骂二哥是没有同情心的妻管严,一边把一千块提到□□中。
正想打开星座书看看今天是不是自己的黑霉日,手机又进了一条微信。
是季泊谦——【下午去海洋公园。】¬
【麦包被他亲生爸爸接走了。】
季泊谦不关心旁人的事,并没多问,只说——【我们俩去。】
蒋少瑄还没问麦包不在为什么还要去海洋公园,他又发了一条过来——【别叫顾良恺。】
叫顾良恺他也不会去的好不好!哪有成年人喜欢去水族馆玩!
考虑到自己欠季泊谦的二十余万暂时无力偿还,蒋少瑄违心地说——【好呀好呀,我最喜欢看海豚表演。】
虽是工作日,海洋馆的游客却并不比周末少,到处都是卖气球和棉花糖的小贩。
“你要不要?”季泊谦问蒋少瑄。
“……我不喜欢这些。”
虽然拥挤了一点,漂亮却是真的漂亮。
过海底隧道的时候,蒋少瑄说:“我上一次来还是十七八年前,那时候觉得这个隧道长的不得了,长大了再看原来只有这么短。”
季泊谦没有做声。
蒋少瑄又问:“你小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这里超级大,好像一辈子都逛不完?”
“我是第一次来。”
蒋少瑄有些惊讶,这座海洋馆屹立在这儿几十年,改建数次,土生土长的本地小朋友竟还有没来过的?想到季泊谦忙碌的父母,她又觉得理所当然,保姆总不会带他四处逛。
怪不得麦包不在,他也非得过来,成年人独自逛这儿,是有点奇怪。
看到对方充满怜悯的目光,季泊谦皱了皱眉:“是你说喜欢公园,这种地方我从小就不感兴趣。”
“我什么时候说过?”
讲完这句,蒋少瑄又想到了那二十万,干脆闭上了嘴巴。三十二岁老男人的自尊心么,她能体谅的。
为了圆季泊谦儿时的梦想,临近表演时间,充满爱心的蒋少瑄就拉着季泊谦去占位子。
表演开始前,工作人员兜售爆米花和荧光球。
看到身边的小朋友央求父母,她特地要了一大桶给季泊谦。
为了不扫她的兴,从不吃垃圾食品的季泊谦勉为其难地尝了一颗。
“今天高兴吧?”
这不该是自己的台词吗?季泊谦心生疑惑,正要说话,蒋少瑄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不小心舔到她的指尖,他脸上发烫,她却并未察觉。
“好吃么?”
季泊谦嗯了一声:“味道还不错。”
蒋少瑄一颗接一颗地喂了半桶,而后叹息:“麦包就不肯我喂他,非得自己吃。”
“……”
三十分钟的海豚表演乏善可陈,孩子多的地方总是喧嚣,散场后季泊谦的耳朵简直要开始轰鸣。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那儿挺安静的,下周带你和猫狗过来野餐。”
还来?蒋少瑄没敢答应,笑着说:“我回家了,拜拜。”
季泊谦看了眼手表,问:“你昨天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蒋少瑄回忆了一下前一天在珠宝店的对话,她明明说的是“改日一起吃饭”,而不是“明天请你吃饭”好吗?
她突然心生一计,便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外头的东西没什么好吃,现在去买菜吧?晚餐我来做。”
季泊谦本就不爱在餐厅吃饭,欣然应允。
挑好肉和菜,结账的时候季泊谦自然而然地拿出钱包买单,蒋少瑄拦住他,执意递上自己的卡。
蒋少瑄挑选的都是顶级食材,蒋绍征用于扶贫的一千块转瞬间烟消云散,她潇洒地签单,丝毫都没肉疼。
橄榄芝士酿鱿鱼、香草烤大闸蟹、酒煎杏仁鳕鱼、冰酒薰衣草果冻……她绞尽脑汁地把自己会的、用得上酒的菜全部做了一遍,才终于把那瓶天价冰酒挥霍完。
“不错。”尝过之后,极少夸人的季泊谦由衷赞美。
独自吃水果沙拉的蒋少瑄狡黠地一笑:“喜欢就好,不枉费我在厨房呆了三个钟头。你一定全部吃光,别浪费啊。”
“你不吃?”
“我减肥……这一段承蒙你照应,早该好好招待你。”
季泊谦看了眼她瘦弱的身板,忽而明白了什么,却没揭穿,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将几道菜全部吃光,又饮完杯中的最后一滴冰酒,客套地致谢:“举手之劳……以你的收入,请我吃这么奢华的晚餐,真是诚意感人。”
“!!!!!!”蒋少瑄被石榴核咯痛了牙齿,却很快镇定了下来,回以微笑。
债主太狡猾,蒋少瑄只得自己动手。
趁着季泊谦去洗手间,她偷偷摸出了他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
没有设密码——她暗暗庆幸,滑开了屏幕,打开微信。
刚删掉欠条的照片,季泊谦就站到了她的身后:“我的手机?”
蒋少瑄轻咳了一声:“我比较好奇你这个年龄的人的朋友圈。咦?你的朋友圈怎么一条都没有?”
季泊谦拿过自己的手机,重新装入口袋:“我屏蔽了别人的请求,只加了你一个好友。”
看出蒋少瑄的疑惑,他又说:“我的时间很宝贵,不会浪费在闲聊上。我这个年龄……呵呵,你难道不是大龄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