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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随着地下火泉不断复苏,冰雪融化,流水潺潺,在山中汇聚成溪流。
秦铭选的这片山林地势较为开阔,方便动手,此时他已经被戴世峰领着十位心腹包围。
“他们都来了!”戴世峰忍不住低声提醒,堂主已驭禽临近,城主府的人怎么还没有出现?
秦铭没说话,现阶段想要得到他人全力支持的话,藏着掖着肯定不行了,得让自己的稀缺价值极尽释放出来!
黑色的猛禽在天空中盘旋,葛千洵看着下方,并没有第一时间下场,他在观察附近的山林,相当的谨慎。
初春到来,天气已经不是那么冷,站在银色异禽背上的少年,一袭白衣,随风猎猎飘舞,看起来颇为俊秀,儒雅。
他低头看向下方,平静地开口:“现如今到了这样的位置,感觉如何?”
“脚踏实地,挺好。”秦铭看着这位故人。
白衣少年点头,道:“昔日,坐在云天上,如今跌落了尘埃间,你心态倒是不错。”
秦铭面色无波,道:“你不用对我摆这种姿态,谁还不知道谁怎样。”
“但你确实不是曾经的你了,我这样完全是在以平常心和你说话,有什么不妥吗?”白衣少年十六七岁,淡淡地开口。
秦铭看着他,道:“看在昔日的交情上,再加上某人的面子,我劝你一句,所有事情都已过去,你此时不要再掀波澜,不然对谁都不好。”
“交情?无需多说了,你跟我等之间也已经不用再提什么面子。”白衣少年背负双手说道,看着山林中那道颀长的身影。
“相看两厌。”秦铭面上露出冷意。
“是啊,我也觉得,你看着越来越不顺眼了。故交中有些人说过,你回归到了应该在的位置。”
秦铭也不再客气,道:“既然没交情了,也不会再有无交集,你现在来此地,跟我装些什么?想给我摆清贵,彰显你翩翩世家子的风采吗?往日又不是没见过你,滚吧。”
白衣少年不以为意,道:“昔日出行,众星捧月,连你的坐骑都是变异四次的异类,现在的你居然拎起了大锤,呵!”
秦铭没有生气,反而露出淡笑,道:“看来,当年我曾经让你很不舒服啊。王采薇知道你来这里吗?若是听闻,会不会亲自动手打断你的双腿。”
“你闭嘴!”白衣少年站在银色异禽背上,声音冷幽幽,道:“你回到现在这个位置还不够,唯有彻底消失,永远都不要再出现,才较为稳妥,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会更好。”
“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已经很厌恶了。”秦铭摇了摇头,将大锤扔在地上。
“你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吗?现在你和我两个世界的差距就是如此。”少年白衣如雪,背负双手,立身在高空中的异禽背上,确实有些飘逸出尘。
但是,他的话语却相当不中听,冷漠的神色也让人不舒服,他俯视着下方,道:“明白了吗?”
“云泥之别,我很明白,恐怕你自己还理解的不够透彻,我来帮你。”秦铭取下身后较长的包裹。
接着,他迅速扯开,取出一把沉重的大弓,没什么可说的了,现在他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弓弦颤动间,一支铁箭呼啸着,直破云空而去!
白衣少年看到他取弓时,就在催动银色猛禽快速升空,同时也不是很在意,他已经知道,秦铭被扔在偏远之地两年,居然一直没踏出新生路,近期才有起色,耽搁太久了,箭法能有多强?
噗!
银色异禽中箭,白衣少年面色骤变,虽然只是伤了一只翅膀,但也影响了平衡,已经开始在晃动。
咻的一声,秦铭第二只铁箭射出,银色异禽翎羽破碎,腹部染血,没有力气升空了,无力地向下盘旋,勉强维系着不直接坠落的局面。
另一边,信义堂的堂主葛千洵所做出的选择完全相反,催动黑色猛禽向着地面冲去。
“你倒是经验老到!”秦铭弯弓,铁箭似长虹贯日,一箭便射爆了黑色异禽的头颅,让它瞬间毙命。
天空中,白衣少年面色彻底变了,他意识到秦铭有能力一箭射杀他的飞行坐骑,只是有意控制节奏而已。
他向下望去,一片冰雪融化后的溪水泥地横亘,正是银色异禽要落下去的地带。
另一边,葛千洵竟有充分的准备,他控制着黑色猛禽的双翼,不让它收拢,由他掌控,向着山林滑翔。
最主要的是,他离地面很近。
即便这样,当秦铭第二支铁箭射来时,他也手忙脚乱,为了躲避箭羽,控制黑色猛禽的双翼失误,他和死去的飞行坐骑一头扎向茂密的山林。
葛千洵随后的表现,再次让秦铭讶异,他居然穿着蝠翼般的黑衣,舍弃猛禽尸体,在低空滑翔,一头冲撞向密林。
好在他离地面确实很近了,加之有天光护体,他并未出事,撞断很多树枝,他勉强算是平安着地。
另一边,白衣少年控制银色异禽,想要改变方向,飞向很近的那座山峰上。
然而,现在的所有节奏都由秦铭掌控,他一箭射出,洞穿异禽右侧的翅根处,帮它重新矫正方向。
“你……”白衣少年慌了,这可是在天空中,飞行坐骑抖个不停,甚至要翻腾了。
他再也无法镇定,不敢背负双手,表现得高高在上了,直接趴在银色异禽背上,搂住它的颈项,并且催促道:“平稳一些,快点降落。”
秦铭又放了两箭,完美地控制着节奏,帮银色猛禽选择坠降落的地点,直到离地面距离不是很高的时候,他最后一箭射出,哧的一声贯穿它的头颅。
“啊……”白衣少年惊叫,而后和死去的飞行坐骑一起,噗通一声,砸落在河水畔的泥沼中。
哪怕他竭尽所能,以天光护体,可还是被摔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生疼,现在他满身都是泥浆,白衣污浊不堪,俊秀的面庞都被糊上了。
“啊……”他惨叫着,倒也不是伤筋动骨了,主要是气的,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云泥之别,你明白了吗?”远处,秦铭问他。
“崔冲和,不,秦铭!”虽然没有被摔吐血,但现在的白衣少年也是眼冒金星,太狼狈了,在那里怒不可遏。
昔日,他和意气相投的友人喜风雅,相邀山林中,吟诗作对,醉卧松林火泉畔,尽显洒脱。
现在,他坠落山林间成泥人,体验了一把另类的“曲水流觞”。
砰的一声,污衣少年头上的发簪被秦铭一箭射爆,让他瞬间披头散发,所谓的贵公子风采荡然无存。
山林中,葛千洵平安落地后,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实在太惊险了。
戴世峰领着十位心腹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老戴你怎么不去……”
“堂主,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戴世峰面色严肃地说道。
葛千洵想去挖自己的耳朵,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这是什么情况,这群手下包围了自己?
“戴世峰,你疯了吧?”他怒斥道。
戴世峰沉声道:“前任堂主,是你疯了!”
葛千洵确实要疯了,这个副手不仅带人围困他,还喊他前任堂主,这是赤裸裸地造反夺权!
“前堂主,你背弃信义堂,还知道信义二字的意义吗?”戴世峰喝斥道。
葛千洵要气炸了,他还没有教训对方,结果反被劈头盖脸地扣上一顶大帽子,还有王法吗?
“你敢犯上作乱!”葛千洵缓缓活动筋骨,准备先清理门户,杀掉戴世峰后,再做其他决断。
戴世峰比他声音还高,道:“葛千洵,你侵吞信义堂私产,想要卷走昼金跑路,你才是作乱的叛徒。而且你竟是一位臭名昭著黄金盗,潜入我信义堂,居心叵测,竟窃取权柄多年,坏我堂口根基,罪不可赦!”
“老戴,当我的副手,你确实屈才,不过你也没什么机会了,我先除掉你!”葛千洵发狠,他也不想去给对方扣帽子了,眼下从肉体上抹杀比什么都有效。
秦铭走来,道:“冤有头债有主,葛千洵,我先来跟你算一笔账!”
“我和你之间没有恩怨,只有雇主承诺给的账单。”葛千洵盯着他说道。
“孙家的那本秘册是被你夺走的吧,并且杀了孙老头,如今还让人为难那位老太太和他的孙儿。我学过孙家的锤法,勉强也算是那本秘册的传人之一,今天特意帮孙家向你讨笔血债。”秦铭拎着大锤逼来。
葛千洵生性谨慎,看到对方这么强势,也不去管对手真正实力如何,他嗖的一声没入山林,就要遁走。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变了,那个少年的速度奇快无比,如同鬼魅般拦在他的前面,抡动大锤就轰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