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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以退为进
直待周世齐过了头七,润娘才带着周慎回城。她抱着女儿才一下车子,鲁妈就迎上来笑道:“总算是回来了,巴公子、汤官人日日的差人来问。”
巴长霖的担心她还能理解,这汤饶臣又是甚么意思?
“汤官人可有说是为着甚么事么?”润娘话还没未问完,斜刺里就赶上个人来:“周娘子安好。”
润娘站住脚,定睛看去但见一个衣帽齐整、十三、四岁的小厮给自己行礼。
“你是谁家的小子?”
“是汤官人差小人来瞧瞧周娘子回来了没有。”小厮垂头束手,不卑不亢地答道。
“你们家官人找我有甚么事呀?”
“这小人就不大清楚了。”
润娘赏了小子一络钱,打发了他,弄哥儿忽地小声地哭了起来,润娘嗯啊的哄着,笑道:“怕是饿了呢”
沈氏走上前接过弄哥儿,笑道:“咱们弄哥儿可是准点得很,从来就不瞎闹的。”
一行人说笑着进了内院,自有知盛带着阿大他们卸车搬行李。
时序虽已近仲秋,因着连日不曾落雨,日头便又炽烈如火了,反倒比前半月前要热上三分了。
润娘回屋洗了过脸,换了身轻薄的衣裳坐在炕上给刚吃饱了的女儿扇扇子。
“你个臭丫头,晚一些吃饭都不行么?累得你沈妈妈汗也不及抹、茶也不得吃一口的就先喂你”
秋禾正抱着个酱紫粗麻的大包裹进来,听了这话格格笑道:“咱们弄哥儿算不错了到点才闹,我听着婶子他们说,当初慎哥儿可是没日没夜的闹呢。”
润娘回过笑望着她,道:“哟,甚么时候你母亲俩个说起体已话来了,婶子可告诉你盛小子小时候是怎么个闹法么?”
她话未说完,秋禾已躁红了脸:“你这人叫人真没法子说话了”说罢跺着脚摔帘而去。
周慎与她错着脚进来,给润娘行了礼,道:“阿嫂,我这么些日子都没上书院了,等会吃过晌午饭,我想就上学去。”
看着满脸老成的周慎,润娘忽地有些发怔。这段日子以来自己不是围着女儿、刘继涛转,就是为了那点子农货操心,倒着实是冷落了他,这会细看这下才发现他竟是长高了好些,板起的小脸上也渐渐褪去当初的稚嫩
润娘看得一阵心疼,自己终究是没保护好他,强忍下泪轻抚着他的脑袋:“阿嫂给你说过念书固然重要,可身体更重要这么热的天你还大晌午的往外跑,受了暑气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是---”周慎还待要争辩,润娘拉着他的小手道:“今朝下午陪陪阿嫂好么,你都许久没陪过阿嫂了。”
周慎看着润娘秀眸中点点的期待,甚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还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脸:“好,今朝下午阿嫂就陪着我和弄儿。”
整整一个下午,润娘都在屋里和周慎下棋临贴,直至申时二刻孙季文下学回来,周慎才同他玩去。
周慎一出了门,秋禾就走来禀道:“汤官人在前头偏厅候了许久了。”
润娘瞥了她一眼,边穿外衫边道:“你倒会自做主张了,万一我今朝不得空呢?”
秋禾帮她系了衣带,笑道:“我就料着三郎回来后,咱们慎哥儿定是坐不住的,才敢叫他候着的。”
“你呀”润娘咬着牙戳了她一指甲,抬脚步向前院而去。
汤饶臣在偏厅里坐了大半个时辰了,心里直是好笑,自己还是头一次这么巴巴找上门求人家合伙做买卖,而且还是把到手的买卖硬生生分出去一半,结果人家不稀罕不说,自己还担心人家不答应。
“哎---”汤饶臣轻叹了声,想起刘继涛临走前说的话“汤官人,天下的买卖天下人做,你一家独占了难免叫旁人看着眼红,周悛不就是吃了这个亏么”
汤饶臣清楚的记得他当时阴冷的神情和如冰的话句。而“周悛”这个名字直像根刺样直扎在汤饶臣的心底,若说两年前的卢家其中详情他不太明白,可如今的周悛却是自己亲手推他落井的
好一招借刀杀人啊倘若自己不老实点,天晓得他们会借哪一把刀来要汤家的命呢
想要保全自己,就得给自己找一道护身符。润娘便是刘继涛唯一在乎的,汤饶臣在商场上打滚多年,刘继涛每每提及润娘,眸中那毫不掩饰的柔情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只要把润娘给绑在自己身边,刘继涛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会照顾自己几分。
何况数日前京中又传来邸报,如今刘继涛已从吏部直调中书省,任中书舍人,且特旨赏正四品衔。
朝堂上的风云变幻,不是他这样的升斗小民可以揣测的,总之一句话,刘继涛是不能得罪的。
润娘走进偏巧厅就汤饶臣眯着眼在那儿出神,连唤了向声也不见答应,与秋禾互视了,大声唤道:“汤官人”
汤饶臣登时吃了一惊,抬眸见是润娘,起身见礼:“周娘子身子可是大好了。”
“多劳汤官人记挂,已没甚大碍了。不知汤官人前来所为何事呀?”
她这般开门见山的问话,倒叫汤饶臣微微一怔,即尔笑道:“如今虽说周悛垮了,可信安府里的农货买卖也叫他搅得一塌糊涂,收购的价钱高得离谱,买给酒肆的价钱又低得吓人。这买卖照着这样做下去,大家伙都要赔个精光了。”
他话一出口,润娘便明白的他的来意,摇着团扇轻笑道:“这事我也帮不上忙呀。”
汤饶臣愕了半晌,道:“娘子手上有三家的农货,怎么说没法子呢?”
润娘叹声道:“汤官人只想想我若真有三家的农货,一家卢大兴怎么收得完?只是我家里犄角旮旯的田地多些,因此才有那么些农货,至于孙家不过是因着住得近捎带着一些,而老樟窝子那边,哎,说实在也就只够自己家里吃罢了。”
汤饶臣听她这么一说,登时倒不知如何开口了。
润娘又道:“虽说农货买卖乱了套,终也只是暂时的,如今悛大哥闹不起了,那价格早晚会正常起来的。汤家世代以贩买农货为生,这点坎坷想来是不放在眼里的。”
汤饶臣看着润娘,怎发也想不通她为何要拒绝:“难道周娘子竟一点也不想把买卖做大起来么?”
润娘拿团扇掩嘴笑道:“不是我瞧不上汤官人,周家毕竟是耕读人家,我要真是去做买卖了,慎哥儿的彰程还要不要呢”
汤饶臣一怔,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言犹未了,润娘话风一转:“话说回来了有钱谁不想赚呢,况且我这一大家子人,真指着地那点租子,哪里存得下钱来,将来慎哥儿赶考、娶亲、妞儿出阁哪一件事情不花钱的。只是我找不着人托付,幸好也都不急且先那么耽搁着吧。”
汤饶臣眼珠子一转,笑道:“我看盛小子是个聪明的,况且又出了奴籍,娘子把买卖交给他当是稳妥的。”
润娘摇着满月般素净的团扇,轻叹道:“我给盛小子办出籍还真是有这个打算,只是一来他年纪小二来在这信安府人生地不熟的,怕是连个店铺都赁不到呢。”
汤饶臣嘴角扯起抹微不可见的冷笑,心道“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这倒容易,在王门郎大街的拐角那我还空着一小爿店面,若周娘子不嫌弃倒先使着。”
“倒是多谢汤官人的好意了,只是现下我手上也没做买卖的本钱,家里的那点农货在家里收收就好了,哪里还用得上店铺。”
汤饶臣又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这女人兜来转去的,到底是甚么意思
“那周娘子有甚么打算呢”
润娘呵呵笑道:“我能有甚么打算,过得一日是一日吧。“
汤饶臣看她这样子,知道再说也是无用的,只得告辞出来。
主仆二人送出厅堂,立在廊下眼见得汤饶臣的身影出了二门,秋禾方问道:“娘子,咱们真不做这买卖么?”
润娘横了她一眼,拿团扇敲着她的脑袋道:“不做怎么可能不做?难道卢大兴能靠一世不成?”
“那娘子还一个劲的把买卖往外推,听汤官人那语气那店铺的赁钱应该不会要得很高才是。”
润娘睨了秋禾一眼,回身边往里走边教训道:“你也不想想咱们现在手上有多少本钱,若果真放开来收购,咱们岂不是要去借钱来做买卖?何况如今咱们一家酒肆都没签,那些个农货又都是不经摆的,一个不好咱们好容易攒下来钱就要赔个精光。”
说着话主仆二人不知觉地进了花园子里,润娘在秋千上坐着微荡着,好似自言自语道:“时鲜农货的买卖太容易积压了,咱们又没有根本,虽说现下汤家有意分咱们一杯羹,可那是冲人情去的如今咱们得先把底子打牢了才好,万一哪天人情不在了,咱们也好靠自己。”
润娘话一出口,秋禾是没觉着有甚么不妥,她自己倒是愣住了,没想到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前世的心境: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靠人人会走,惟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一股凉意不可抑止的从心底涌上,润娘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空荡荡的,眸中泛起微微地涩意,润娘努力地勾起嘴角,浅笑着望向西边的落日,嘴里轻哼着一首歌:“---坚强得太久好疲惫,想抱爱的人沉沉的睡---”
秋禾没听清她口中的词,可润娘噙着泪珠的浅淡笑意却实实在在的落进了眸中。待要劝可一开口,自己都是没满口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