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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 阴谋
说完,苏麻拉青往后退去,跪倒在拖雷达的尸身旁,泪落尽,平静的脸庞却更显凄楚。“达儿,对不起,一切都是母后的错。。。”
苏麻拉青带着拖雷达的尸体走了,而苏冰却什么也没有留下。韩显廷抱起夏末如,眼瞳中被一层厚厚的黑色附着,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一场惨烈,而又令人心酸的苦战,就此结束。
魔音阵毁了,苏冰与拖雷达死了,翌日,突厥的军队全部撤退,塞北的战事算是彻底结束了。其间,还发生了那么一小段的插曲,独有夏末如不知道,那就是当年帅印失踪的真相。
不过那些,甚至是她的母亲,对于夏末如而言,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苏麻拉青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善战,十六岁那年嫁给突厥大汗,诞下一子之后,继续过着戎马生涯的日子。而一切的转折点,就是在一次与宇国的交战中重伤失忆,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夏冠英的妻子,还有夏末如与夏千少的母亲。
平静的过了五年,在帅印争夺战之前,苏麻拉青恢复了记忆。有过挣扎,有过犹豫,可她最终还是盗走了帅印,因为愧疚,所以没有把它带回突厥。
或许会觉得很可笑,重新回到突厥的苏麻拉青,竟然把在宇国呆过的五年时间中发生的事,彻底的忘得干干净净,为了她的野心,继续与宇国征战。
伊鸿翔被困土城之时,夏冠英为何会突然改道,就是因为中途遇到了苏麻拉青,一切的缘,皆是一切的错。
记忆是人的一部分,失去了,总有一天会回来。录天算的一句话,破开了苏麻拉青封印的记忆。二十几年来,她一直想要争霸天下,殊不知是在逼着自己的两对儿女相互残杀。。。
万念俱灰,如此不堪的凡尘,她还有何面目再活下去。安葬了拖雷达与拖雷雅之后,苏麻拉青独自待在营帐中,一根白绫朝着半空中抛去。她踩在椅子上,在白绫的两头打了个死结,头缓缓的朝着那个套索里伸去。
“啊。。。快来人。。。”“太后,您为何如此想不开。。。”伺候的女婢进到营帐中,刚好瞧见苏麻拉青踢翻椅子,惊恐的喊叫之后,从营帐外冲进来很多人。
“奶奶。。。潜儿已经没有爹了,不能再没有您。。。您放心,等潜儿长大之后,一定替爹和姑姑报仇,然后陪您一起看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拖穆潜带着桑音,紧紧抓着苏麻拉青的手,稚嫩的表情中,透发着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坚定与仇恨。
“只要有潜儿在,哪里的天都一样。。。潜儿,我们一起回到故土上,太久了,奶奶好想回家。。。” 苏麻拉青紧紧的抱住拖穆潜,她若是走了,这个孩子要怎么办。此生造的孽实在太深,唯有用下辈子,再下辈子去偿还了。
骑在马背上,离别前,苏麻拉青深深的朝着土城的方向看去,没有野心,没有侵略,唯有深深的愧疚与思念。孩子,一切都是娘的错。。。
战争结束了,原本应该是齐相庆祝的事,但土城中的人,谁也高兴不起来。整个军营之中,到处挂满了白布,这场胜利是用伊晨风的性命换来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没有尸体,随着魔音阵的爆破,有关伊晨风的一切消失得彻彻底底,就还只剩下些他平日所用的物品。
翌日,夏末如醒来之后,便来到了伊晨风所住的那座营帐。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唯有一床轻薄的被褥,一套座椅,还有上面摞着的一沓兵书,冷冷清清的。连个取暖的炭炉都没有。
夏末如痛苦的看着里面的一切,最终目光落在一本泛黄的兵书上,《鬼谷子兵法》,那是她的兵书,上面还密密麻麻的留着她的笔迹。书被重新装订了一遍,每一页都被压得很平。。。她小心的翻着,一张纸片从书的夹缝中落了下去。
被展开的纸片上,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少年,俊朗、洒脱。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夏末如偷偷的画了伊晨风的画像,却被伊鸿翔发现,还被奚落了一遍。之后,闷闷不乐的她顺手就把画纸丢在了石桌上。她一直以为它应该被下人打扫掉了,却不想。。。
录天算住的宅院中,韩显廷往碗中倒满清酒,一饮而尽。
“那天的事,不是任何人的错,你也别再责备自己。再说了,当时的情形,不是你死就是他亡。。。”录天算夺过韩显廷的碗,苦心的劝说道。若要有错,那都得怨头顶上的那方天。
“可我亲手杀了他哥哥。。。你说,以后要怎么面对她。。。”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大的恨,都是亲兄妹。韩显廷心中苦痛,直接把整坛子的酒往肚子里灌。
录天算沉默不语,仰望天际的双眼有几丝的抽痛,那一次他真的觉得,掌握天机是件多痛苦的事,因为不经意之间,他看到了不久之后的令一副画面。。。录天算没再劝酒,而是重新把碗还给韩显廷,然后从地上拿起另一坛子的酒,把自己的碗也倒满,醉了未尝不是件好事。
那****,韩显廷应该醉了,就连录天算是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只是依稀记得他临走前对含糊说的几句话。“守在她的身边,再对她好点。。。”
清醒之后,韩显廷发现手中拿着一个锦盒,他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颗雪莲色的珠子,一层氤氲的寒气环绕在四周,看起来很美,却太过冰凉。那时的他,是不知道那颗珠子有什么作用,可等知道了,他恨不得亲手杀了录天算,更或者是毁灭整个世间。
两日之后,夏末如的伤势基本上恢复,她把伊晨风的遗物搬上马车,开始了回梁宇的行程。
“对不起。。。”韩显廷握紧夏末如的手,三个字,夹杂着千丝万缕的情绪在其中。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说过,喜欢看你笑。”夏末如伸手抹平韩显廷蹙起来的双眉,然后揉在他的嘴角,弯起一个滑稽的笑容。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夏末如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没能亲口告诉伊晨风,她很早之前就已经不怨他了。
“那你也笑一个。。。”韩显廷双手捏在夏末如的脸上,突然之间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这样的情景,多像那时在山林中隐居的那几天。
“等办完伊晨风的丧事,我就陪你去甘田县,然后再去找我哥。。。”马车缓缓的驶出,里面传出夏末如轻快的声音,现在回去,应该还来得及看春天的桃花。
“好。。。”
可是,在梁宇等待夏末如的,真的会是她所期盼的宁静吗?
马车驶出后不久,在它原来的位置溅起了一层浓雾,迷蒙之中,里面似乎有个淡淡的身影,远远的注视着夏末如的离开。。。
乾离城继位之后,减免苛捐杂税,兴科举制度,四海升平,几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宇国已是欣欣向荣的一副景象。民间除了歌颂皇帝盛名,亦不乏对辅佐大臣齐环笙的议论,但多数是嫉恶如仇、执法严明之类的美言。听到路边老人,或是****的闲话家常,夏末如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十日之后,夏末如回到梁宇,在夏府稍稍休整了两天。其间,她回了趟伊府,把伊晨风以前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准备帮他立一座衣冠冢,而地点就是长平寺。她还交代夏钟把夏冠英的坟一齐迁去那里,一家人,应该守在一起才对。
回梁宇后的第三天,夏末如整装待发欲要赶往长平寺,宫里却突然传来圣旨,要她进宫面圣。
进宫,夏末如第一反应就是乾离城,要离开了,或许将来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也应该和他打个招呼。没有想太多,她独自进到宫中,却想不到,一个险恶的陷阱正在等着她的到来。
进宫的次数不多,但夏末如对皇宫的印象却比常人要深太多,因为每一次进到这里,都是惊心动魄。而这一次,亦是如此,只是她尚未察觉到暗处,已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即使是换了皇帝,但凡皇宫或许都是这样,金碧辉煌,到处透发着奢靡的气息。她看着熟悉的景致,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引路的太监没有把夏末如带进勤政殿,而是朝着后花园的方向去,她有些疑惑,开口问道。“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马上就到了。。。”太监甩了甩浮尘,毕恭毕敬,语气倒是十分的客气,却没有正面回答夏末如的问题。
而与此同时,一双黑色的大手伸向了韩显廷。
夏末如走后不久,一个小孩送了封信给韩显廷。
“显廷,当年的事全都是大哥的错,现在大哥染一身的疾病,也算得上是老天的报应。大夫说大哥剩下的日子不长了,人之将死,觉得一生中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若是有生之年,不能当面跟你说声对不起,大哥一定会死不瞑目。。。韩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