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紧了双手,直视着伊晨风,完全没有退步的意思。夏末如容许他伤害自己,但绝不容许眼前的任何一个人毁了馨儿。
“将军。。。奴婢。。。奴婢。。。从来就没有妄想过,还请将军明察。。。”萍儿想不到事情会不受控制的发展,极力的想要把它拨回正轨,用力的磕着自己的头,想要以此证明自己的无辜。
“如不是你有心算计,叶副将怎么会做出如此荒诞之事”,夏末如恨不得再给上萍儿一巴掌,确切的说是连同苏冰一起。突然,把身上散发出的怒意收敛了起来,双眉舒展的看着伊晨风,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难不成将军也认为叶副将在美色面前,连一点把持的能力都没有?若是如此说来,算我看错了人,今日的堂不拜也罢,免得毁了馨儿。”
“你。。。”夏末如明显是话中有话,伊晨风又岂会听不出来,虽觉这事有蹊跷,但他绝不是那种会因此就范的人。话欲出口,眼光忽被一道金光闪到,是夏末如发梢上带的金钗,那时本是无心购置,此时却异常的耀眼,让眼睛一阵刺痛。
当白莲穿上粉装,亦能变成华丽的牡丹,而且更加的艳丽。夏末如喜欢白,而伊晨风却专门买耀眼的金作为聘礼,因为想让她在绚丽的颜色下,显得不堪。不过他突然发现,金钗戴在她的发梢间,也是如此的契合,甚至在她的容颜下显得有些失色。
在自己身边呆了十几年的那个女子,其实一直都如璞玉一般的美好,伊晨风失神的看着夏末如,想要抚摸她披于肩头的长发,而忘记了想要说的话。
“我想将军,一定也相信叶副将的为人”,夏末如并为去注意伊晨风看向自己的目光,微微的起了一丝变化。如往常一般的语气,愤怒之下的心却在不住的流血。然后转向叶云,“叶大哥,此事的始末,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过在此之前,若是你不想伤了馨儿,还请完成今天的拜堂。”
夏末如没有责备叶云,她要如何去责备于他?打他,还是杀了他。只是心痛,心痛馨儿,让她替自己成了伊府又一个牺牲品。出口之话,是无力的,甚至是恳求,因为她需要叶云以后能好好的照顾馨儿。
“夫人,我。。。”叶云看向萍儿,再看向夏末如,甚至是想以死谢罪。今日这根刺,不论谁对谁错,必定一生都潜伏在他的心中。
“来人,把萍儿给我押下去”,夏末如转向萍儿,是刀芒般尖利的目光,此次她一定要让她们为此付出代价。
萍儿被人拖走,苏冰没有开口阻拦,依旧跪在地上,却是恶狠狠的瞪着夏末如,恶毒,而又凶狠。纵然伊晨风在场,她还是输了,而且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输在一个她从来就不当做对手的女人手上。不过她不明白,或是根本不明白,这场阴谋中,谁都没有赢,因为馨儿为此赔上了一生的幸福。
夏末如擦着伊晨风的身,然后走了出去。伊府,实在是让人窒息,窒息到她想要逃离,远远的离开。
宾客络绎不绝的前来,伊府的大门之外响起了鞭炮之声。叶云胸带红花骑在马上行于迎亲队伍的最前面,身后是一顶花轿,里面坐着的是掩着红盖头待嫁的馨儿。“噼里啪啦。。。”原本喜庆的鞭炮之声,让夏末如听得分外的刺耳。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原本夏钟让夏末如坐在上座,作馨儿的证婚人,不过她拒绝了,抽身站在旁观的人群中。
瞧着身穿嫁衣的馨儿,犹如一把剑刺在夏末如的胸口上。红盖头之下,应该是一张羞涩,而又欣喜的容颜,亦如当初的她,但当红盖头揭开之后,等待新娘的会是什么?她把眼眸收了回去,微抬起头,不想让眼中的泪水洒在这喜庆的礼堂中。
叶云无父无母,伊晨风理所当然的坐在大堂的上位,脚下跪着的是一对新人,他的心也有些复杂。接过的茶未喝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余光的焦点,落在了一点一点溶于人群中,然后退了出去的夏末如身上。常年由冰霜堆积起来的眼瞳,从内心深处蔓延出一丝的黯然。她的泪,她的怒,她的伤,都开始牵动他。
夏末如把自己摒弃在院子的一角,她听不得此时的喧嚣,抬头,害怕着天色的暗淡,可灰色,还是慢慢的附着上她的眼眸。天,在别人的喜悦中,终于黑了下来。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个无法化开的槛,堵在新房之中。
宾客中的叶云,一杯一杯的接过别人递给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喜庆的脸庞,张扬的笑声中掩盖不住的是苦涩。有人穷极一生流连在女色之中,而有人一生只想守着一个女人。他是如此,所以负罪之心比常人更重。
嘈杂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伊晨风站在远处一棵梅花树的树影中,让黑暗蚕食他的心。他开心不起来,因为他和夏末如一样明白,就算再亮的灯火,也驱散不开留在某些人心中的黑暗。
有些抑郁,伊晨风的目光在院子中搜索,却没有夏末如的身影,是失落,还有点惆怅。喧嚣如同四年前一样,因为有一个新娘,同样被丢弃在寒冷的夜里。那一年,雪纷飞,他选择了酒窖,而把夏末如丢在了新房。而此刻,黑蒙蒙的天际,也开始下起了雪,叶云把馨儿丢弃在了新房中。
夏末如命人拿了一壶酒,独自坐在院子中,一口饮尽,陈年的女儿红居然也是如此的苦涩,令她的胃不住的翻腾。再斟上一杯,酒中折射出一丝光线,里面有她凄楚的容颜。骤然,‘碰’一声,她把整个酒杯握碎,碎片刺进手心,鲜血顺着酒一起流下。有飘香的酒气,亦有血腥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