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往北？往东？（上）

房内光线黑暗，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将陈梁那苍老的脸庞照得轮廓分明，他缓缓摘下头上的鸭舌帽，朝李昊温和一笑，就这么坐到了他的床边。

“啪嗒。”

打火机的火苗突兀的跃起，然后陈梁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旧褶褶的烟，点燃了它。烟头在昏暗中发出点点星火，然后塞到李昊的嘴巴里。

“很久没有尝到这好味道了吧，好好享受吧。”陈梁笑着问道。

李昊一愣，看了自己嘴巴里的烟，喉咙突然滚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

心中有千言万语，到底归于无言中。

李昊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力道之大一下子就把烟头吸掉一半，烟灰一点点掉落。然后李昊就觉得自己的胸膛，肺部，咽喉里突然涌荡起一股晦涩浓重的烟味，呛得李昊直咳嗽，眼泪都呛出来了。

但是李昊却依然不在乎，还没等到胸中烟味散尽，又大口吸了一口。

“咳……咳咳……”李昊一直在咳嗽。一根烟，却让李昊咳出了血。

陈梁看着李昊吸地咳嗽，没有阻止李昊，依旧含笑看着。他知道，这一夜他过得太苦太累了，身体上的伤痛远远不及心中的万念俱灰，如果一直压抑下去，总有一刻，他会崩溃的。吸烟是他最好的发泄方式，将心中的仇恨尽数发泄出来。

烟味苦涩，对李昊来说，这烟味，不仅是发泄的途径，还是久违味道的回味。

一圈圈眼圈朝四处扩散，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内，烟雾朦胧。

李昊依旧没停止吸烟，直到将一根烟全部吸倔，李昊才将烟蒂熄灭。

“感觉如何？”陈梁问道。

“久违的味道，老头子，谢谢！”李昊不再咳嗽，眼神真挚。

“那就好……李昊……”陈梁眼神柔和，但是下一瞬又变得犀利起来，李昊仿佛看见了一把利剑从陈梁的眼中射出，直刺他的心扉。

“怎么了。”

“李昊……你，真的太过鲁莽了。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那可是足足一百多号人啊，不是十个二十个，虽然那些人都是烂仔，但他们随便吐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你一个人如何和他们硬抗？？你这不是热血，不是在求生，而是纯粹在找死l帐东西！！”

陈梁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破口大骂起来，双眼充血，欲要喷出火来。然后他直接暴力的撕开一层层缠在李昊肩膀上的绷带，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疼得李昊直吸冷气。

“哼，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不过，李昊，你的命可真够硬的，挨了这么多刀都没去见阎王，你还记得你被砍了多少刀么？”陈梁语气不善，冷冷地道。

李昊脸色难看的摇摇头。

“我告诉你吧，你全身总共挨了二十三刀，十多记铁棍，骨头没断算你运气，还有一刀甚至伤在左胸上，只要那人在往左边移几公分，你的心脏就会砍裂！”

李昊疼得嘴唇都发紫了，但他还是咬牙，说道：“这些……我都会记在心里的，迟早有一天……我会十倍还回去的！！”

“还回去？你如何还？靠你这残破不堪的身体吗？还是靠你那鸡肋无用的隐匿气息的异能？你的对手，实在太强大了……当年，连我也被他们追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啊。”陈梁先是狠狠瞪了李昊一眼，随后语气变得惆怅起来，从他的眼神里，露出一丝回忆往昔的感觉。

当年？

李昊心里一动，当年……陈梁也被异能协会和唐吉诃德家族追杀过？

“他们的底蕴，不是你能想象的……他们的祖先，可是一位足以和上天抗衡的神灵啊……”

“那足以和上天抗衡的神灵，可是一位撕裂天空，降下无鹃水和无尽冰川的人，名叫亚索？”李昊忽然问道，他想起那个夜晚安琪和他的谈话。

谈话中，涉及到了丁丁的家族。一个足以和国家抗衡的家族，第一任祖先亚索，被抛弃于森林中，二十年后重新回到荆棘花家族，回归之后亚索有了通天之能，撕裂天空，降下无尽汪洋，淹没了拜占庭帝国，又召唤无尽冰川，镇压着这个残暴的国度。

亚索，谜一样的存在。他是人？还是神？永恒？还是毁灭？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李昊迫切想知道的。

他忽然坐了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势，抓住了陈梁的手，眼神热切。陈梁似乎知晓一些关于唐吉诃德的隐秘历史，这有很有可能让这一迷团浮出水面，李昊顿时激动起来。

陈梁脸色大变，顿时惊讶：“李昊小子，你是如何知道的？？这可是涉及到唐吉诃德家族的秘辛了！！”

“我的一位故人告诉我的。”李昊很平静地答道。

“我现在算是知道唐吉诃德为什么要追杀你了，因为你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一个计划！”陈梁顿了顿，继续道，声音有些闷沉：“相传，唐吉诃德的子孙想要在这一世复活家族古时的一位不可想象的古祖，很有可能是那位降下冰川和洪水的神灵亚索！”

这次轮到李昊惊讶了，虽然他没经历过无尽汪洋吞没，无尽冰川镇压的大场面，但他可以想象。这样的场面足以算得上惊天动地，万古无双。若是这样一位抬手间具有莫大威能的大人物复活，别说整个世界，就是三大势力联手，恐怕都无法抗衡。

“算了，这都过去了，何必提起。”陈梁声音恢复低沉，他把目光又放在了李昊的伤口上，他叹了口气，幽幽道：“好了，你的伤口还未完全治疗好，还需要做进一步清理。这是吗啡，可以减轻你的痛苦，你先吃下去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粒小小的药丸。

李昊看着陈梁手中的毒品，皱着眉，有些犹豫不决。

陈梁有些不耐烦了：“小子快吞下去，磨蹭什么？如果你能忍受这种血肉被撕裂的痛的话，你大可以不吃。”

李昊略带抱歉的看了一眼陈梁，随后果断拿起那粒吗啡，吞了下去。

吗啡入口即化，化为一缕缕微酸水流，顺着李昊的口腔流入体内。可能是李昊在这一夜实在太疯狂了，他手持一把血刀，血杀几十人，同样身上也见血多处，内心受到丁丁背叛的刺激，差点癫狂。虽然昏睡一次，但在吗啡的作用下，还是感到身子逐渐冰凉起来，开始还能保持直觉的清醒，最后直觉也渐渐离他远去，陈梁手上的手术刀切在他身上的痛感，也一点点消逝……

李昊再次昏睡过去，这倒也好，这也不用忍受后续手术的剧烈痛感了。就这样，他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渡过了接下来几个小时。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完全包扎好，只要不做剧烈的运动，并不会感觉得到痛。

陈梁老爷子的双手极为灵活，犹如一个裁缝一般，将李昊身上的伤口用绷带小心翼翼的缠好。

李昊就像一幅被撕烂的图画，被重新用胶水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