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妖气冲天】

“你想要力量吗？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那是原本就属于你的力量！”独角巨蟒吐着蛇信，每一句话都带着不可抵御的魔力，让人忍不住迷失其中。

“力量！？”万羽松开双手，泪水已经在他脸上淌出了两条清晰的河流。

“是的。力量！”独角巨蟒的身体缓缓蠕动起来，将万羽包裹在中央，“重新接纳我，你将恢复原本的力量，一如五千年前，所向披靡。”

恍惚间，万羽看到自己处于一片战场当中，他便是这场战斗的主角。周身赤红色的火焰熔金锻铁，任何东西沾染上它都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手中微凉的巨刃每一次落下，都会带走大片的生命。有人类的，也有妖灵的。生命在这一刻没有意义，所有的生命，都在这团熊熊的烈焰中化为灰烬。

杀！杀！杀！杀尽这些惹人厌烦的妖灵！杀光这些无情无义的人类！杀！杀！杀！

手中的刀砍到钝了，挥动着的手臂有些僵硬，但是杀戮的**没有丝毫减少。周身的火焰被鲜血染得鲜红。

万羽的眼白逐渐爬上血丝，一点点，向瞳孔蔓延。

空气中弥漫的血气越发浓厚，但是万羽的脚步却没有因此而驻留。鲜血的美丽只在它带着体温喷撒出来的瞬间，冷却了，污浊了，便是肮脏！

我要杀到什么时候？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我是谁？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万羽清晰地感受到了战场当中自己的彷徨和无助，亦能感受到他逐渐丧失的理智和不断攀升的毁灭**。

“快停下！”万羽在心中呐喊。可是手里的刀没有丝毫的迟疑。任何敢于接近他的生命，都会遭到无情的灭杀。

一个！两个！三个……这是第几个了？他们当中有多少是敌人？又有多少是战友？不记得了！也许他们都该杀！

战场中的万羽已经完全迷失，这种奇怪的感觉同样无比清晰地传递到万羽的脑海中，被旁观的万羽详尽的获取。

那是自己吗？为什么我会感觉到恐惧！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万羽的意识飘忽起来……

渐渐地，妄念迷宫中，万羽周身的黑色火焰越来越浓，周围的地面诡异的结出了冰面。一波黑色的雾气向四周扩展开来，战斗中的三神星将和赤兔同时住手，心中警钟狂鸣。这种强烈的危机感让它们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慌慌张张地寻找着危机的源头。

很快，它们的目光就锁定在迷宫中央一个小角落里，那团诡异冰寒的黑色火焰。

“这种感觉……为什么有一种熟悉的味道？但我又是那么的讨厌！”白虎眉头紧皱，鼻子里发出轻微的低鸣。

狻猊与朱雀站到白虎的身边，神情凝重地盯着那图案黑色的火焰。就像白虎说的，那团火焰给它们一种熟悉、畏惧又无比厌恶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它们久远的生命中也仅有那么一次！

难道！是那个家伙！？稍微敏锐一点的朱雀和狻猊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脸上的惊惧和不可思议。

“不会！绝对不会是那个家伙！”朱雀连退三步，摇着头，脸上的慌乱已经出卖了它此刻的心情。

见朱雀暴退三步，赤兔漆黑的双眼精光一闪，整体化成黑色闪电撞向朱雀。三神星将早就被那团漆黑的火焰吓得乱了分寸，现在朱雀露出破绽，白虎、狻猊救援不及，竟然让赤兔一击得手。

但是朱雀也不是好相与的。虽然它被万羽体外燃烧的黑色火焰震慑了心神，但是生死间的本能却没有忘记。受了赤兔凌厉的一击，自知无法抵抗的朱雀索性将护体的火焰提升到最强，赤红的火焰竟然隐隐变成蓝色！

“轰！”空中一阵爆响。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往相反的方向倒飞而出。朱雀浑身浴血，胸口一个硕大的空洞狰狞恐怖。它现在连挥动翅膀的能力都没有了！狻猊见状，连忙追了出去，在空中将朱雀小心的接住，落在地上开始为它治疗。

而白虎则是怒啸一声，使出刚猛的白虎金刚劲，一爪轰向赤兔。倒飞而出的赤兔重创了朱雀，但是它自己也不好受，魔魇毕竟是黑暗系的妖灵，而朱雀的蓝色火焰却带有净化黑暗的力量，刚才被朱雀这么一烧，不大不小也受了点伤，这种伤势放在平时也就是一两天就好，可是此时面对白虎的攻击，赤兔却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了。

“嘭！”

“轰！”

就在白虎的利爪即将撕开赤兔皮肤的时候，异变陡生！被黑色火焰包裹着的万羽突然暴起，以令赤兔都感到战栗的速度冲到白虎身前，一拳将它打飞！

“噗——”不仅仅是打飞，还打出了血！

狻猊在万羽暴起的一瞬间便注意到了这一切，只是它根本来不及去提醒白虎，也没有想到白虎竟然会被一击打飞，还受了不轻的伤！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狻猊眯起了眼睛，两只金色的瞳仁射出一道红光，额心一颗竖着的大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然后睁开。

“真的是它！”这只奇特的眼睛仿佛具有特殊的魔力，能够看穿黑色的火焰，看清火焰当中的万羽。

此时，火焰中的万羽已经模样大变，脸上的表情狰狞不说，平齐的牙齿也变成了獠牙，额心一支锐利的金属独角闪动着幽幽寒光，一条密布鳞片的蛇尾嚣张地拖在身后，最夸张的是，一条背插双翅的独角巨蟒幻影浮现在他身后吞吐着蛇信，眼神中时时迸射出阴冷的光芒。

击飞了白虎，万羽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静立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惊魂未定的赤兔，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赤兔虽然看不到万羽的表情，但是却敏锐的感觉到黑色火焰中射出的冰冷目光。心中一慌，见识了万羽那一拳威力的它转身便逃。

“吼！”万羽双手一举，仰天发出一声怒吼，身上的黑色火焰迅速扩散，很快便占据了半个迷宫！而黑色火焰所过之处，地面纷纷结冰，墙壁粉碎坍塌，霸道嚣张！妖气冲天！

疯魔般的万羽双脚蹬地，竟然以更快地速度追上了赤兔！

同样是一拳，只一拳，便将赤兔打落地面，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凹陷！

但是这还没完！第一拳过后，万羽的身形已然出现在深坑中央，在赤兔连疼痛都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的时候，第二拳再度挥下！

“嘭！”

“嘭！”

“嘭！”

……

不知多长时间以后，万羽终于停止了锤击，拎着鲜血淋漓的赤兔从深不见底的大坑里飞了出来，将它拖到了满身血迹的张艾薇身旁。

距离张艾薇最近的三神星将见万羽到来，连忙跑得远远地。万羽的可怕它们很早以前就领回过了，只是这一次之后它们对万羽的残忍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和认识。之前殴打赤兔的时候，那一声声震天闷响，大地的一次次颤抖，都让三神星将有种冒冷汗的感觉。这份力道，就算是它们全盛时期也不敢轻尝啊！

万羽没有理会三神星将。只是呆立在张艾薇身旁。一双赤红的眼睛茫然无措。

“他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召唤出三神星将之后便躲起来的琉璃夜见气氛有些诡异，悄悄的摸到天华叶柰子的身边。

“嘘！”天华叶柰子打断了琉璃夜的询问，小声道：“从房东大人目前的情形来看，很有可能是走火入魔了！”

“入魔？你当看武侠小说呢？”琉璃夜干笑了两声。

“你不信我可以，你可以去问问那三位，也许它们知道的比我多。”天华叶柰子毫不介意，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交头接耳的三神星将。

琉璃夜嘴角扯了一个苦笑。别看降灵师能够通过降灵术召唤出星将，事实上，这些星将除了按照契约替降灵师战斗之外，根本一点面子都不给。现在去问它们？那不是丢人么！

“好吧，我相信你了，那现在的情形如何？看他那样子，似乎很不妙啊！”万羽先前暴虐的可怕模样，只要有点智慧的人都看得出来。出了这样的变化，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

“恐怕我们无能为力了，他现在的样子明显是入了心魔，是他的内心在作祟，这种东西旁人是很难解开的，而且如果我们随便出手，很可能会被他视为敌意，万一他对我们出手，那……”天华叶柰子摊摊手，有些担忧地看着万羽。

“蝌蚪！“罕见的，迷宫蝌蚪也低垂着脑袋，有些不开心。

“等等，你说很难，那也就是有办法，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上忙。”琉璃夜表现得十分积极。没办法，谁让万羽现在处于六亲不认的暴走状态呢？

“好吧，我们巫女的净心咒能够抚平心中的躁动，但是房东大人身上的妖气太过浓厚了，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没办法破开妖气将巫术打入他身体里。”天华叶柰子不好意思地说道。

“等等，你的意思是，只要能够破开妖气，你就能让万羽清醒过来？”琉璃夜眼睛一亮。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天华叶柰子也不确定万羽此刻的状态到底是不是属于邪气浸染。

“那我们一起试一试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强！”琉璃夜收回两名星将，只留下狻猊。狻猊乃是一头上古龙狮，生性懒惰，空有一身强大的实力却因为不努力而逐渐荒废，但有所失必有所得，也不知道这狻猊是走了什么运，竟然让它在睡梦中转化出了一身带有圣洁气息的灵气。这种灵气虽然不能增强自身，但是对妖气却有着很大的克制作用，这也是赤兔先前唯独没有狻猊交手的原因。

“好！”天华叶柰子性格温和，但是遇事果断老练，绝不拖泥带水。只是一句话，手中的玉串轻轻摇动，与口中吐出的音节相互辉映。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惊天异变，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仪式，却让万羽身上的黑色火焰消散不少。

如果不是看到天华叶柰子手中的玉串泛着荧光，琉璃夜打死也不相信这是天华叶柰子做到的！

天华叶柰子只是一名新晋巫女，法力并不强，想要净化这样的妖气根本就不肯能！仅仅是几次虎溪就已经累的满头冒汗了。

琉璃夜知道不能耽搁了，手掐印诀，狻猊化身箭矢落入琉璃夜的手中。也不见她取出弓弩，只是伸直左臂，右手扣住箭矢，往后一拉、再松。银白色的箭矢竟然真被射了出去，以迅雷之势轰击在万羽周身的火焰上。

“就是现在！”琉璃夜大喝一声，狻猊箭破开了万羽周身的黑色火焰，露出了本尊，但是狻猊箭也到此为止，再也无寸近，所以只能靠天华叶柰子趁机攻入。

天华叶柰子也不说话，手中玉串一甩，点点星光涌向狻猊箭破开的空隙中，很快便没入了万羽的身体。

“噗——”星光没入万羽身体的瞬间，天华叶柰子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超负荷使用巫术，这一次之后，恐怕要修养半年多才能再次施展高阶巫术了。

琉璃夜此时无暇关心天华叶柰子，一双紫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万羽。

万羽的脸色在星光没入之后变得柔和了许多，但狰狞依旧！眼神也是时而温柔，时而暴戾，似乎有两个极端的灵魂在争夺。

“啊！”身体中的两股力量互相角逐着，万羽感觉身体快要裂开一样，痛的在地上不住翻滚。

翻滚着的万羽好巧不巧的，竟然滚入了张艾薇的怀里，沾染了鲜血和汗水的脸颊触碰到了张艾薇温润微凉的嘴唇。

意外的亲密接触让沉浸在痛苦中的万羽呆了一呆……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像这样，‘啾’一下脸蛋，脑袋就能冷静下来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的熟悉的声音以及脸上熟悉的触感让万羽安静下来，血红的眸子逐渐清澈，周身升腾的黑色火焰倏地一声消失的干干净净。理智一点点回归，一阵倦意袭来，万羽闭上眼，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