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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郡,九江码头。
天光微瑕,一艘破旧楼船停靠在岸边。
“这里就是百花郡,不知道有什么特别。居然派你我兄弟二人前来刺探情报,当真是大材小用。”人群当中,周虎一身打着补丁的破烂长袍,发丝凌乱,脸上满是脏污。
一眼望过去平平无奇,和周围码头上的那些流民没什么两样。
他在木制的阶梯上舒展懒腰,听到嘎嘣一声脆响。
这才感觉舒服不少。
姿势轻松的从阶梯上跳下,稳稳落在地上。
“多看,多做事,少说话。”一道身穿暗黄马褂,头上戴着黑色小帽。打扮看上去像是个账房先生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周虎身旁,他颌下一颗黑痣,黑痣上翘着三根黑色毛发。
此人名叫丁蒙,是周虎同伴。
和眼睛明亮,性格洒脱的周虎相比。丁蒙面色麻木,不漏声色,似乎要沉稳不少。
“知道,知道。”周虎摆摆手,对同伴的说教不以为然。
他们两人出生入死,执行过许多危险任务,一路好好走到现在。在周虎看来,仪鸾司安排前来百花郡刺探情报的任务,简直就是给两人放假,公费旅游,因此并无多少紧张感。
“既然我们已经成功到达目的地,接下来怎么行动?”周虎一边顺着人潮向前,一边随口问道。
丁蒙的目光在街道两侧各种摊位上一掠而过,“我还以为江鄂一带都是边疆贫瘠风光,没想到这座边境小城倒是繁华,出乎预料。”
将自己的目光缓缓收回,丁蒙道,“反正上面没安排下具体的任务。”
“前来百花郡的,多半不是只有我们兄弟二人。我们先到处走走再说,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发现。”
“还有别的高手?看来上面对这件事情挺看重的,这是为何。”周虎很是诧异的问道。
“听说是大将军袁弘下达命令。”丁蒙回答道。
“大将军此人肚量极小,没有容人的气度,他下达这样的命令,倒也不算奇怪。”周虎哈哈一笑,脸上的表情愈发随意。
丁蒙摇摇头,刚想告诫一声,便见周虎目光被远处围绕的一群人给吸引。
“那里是……”周虎顿时兴奋道,“围了这么大的一群人,估计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先过去看看。”
“好。”丁蒙点头,匆匆跟上。
等来到跟前,两人才发现眼前是一片青石铺就而成的四方广场。
广场上一片光着膀子的壮汉,古铜色的肌肉油浸浸的,脸色泛红,肌肉膨胀,一根根青筋向上绷起,肉眼可见。他们身上的汗液被体温蒸发,冒出白色的烟,袅袅升起。
连带着周围环境的温度都上升不少。
一个个武者,身躯犹如火炉,在运功的同时掀起热浪,滚滚而来。
“嘶……”周虎脸上轻松随意的表情一下消失不见,换做震撼。
“这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小地方,居然有如此多的武者。”周虎顿时惊诧,“而且这些武者境界虽然不高,但一个个先天体魄健硕,根骨却是非同寻常。若是有足够的资源灌注培养,前途不可限量。”
“广场上还有一座石碑。”丁蒙悄悄跟了过来,蹙眉道,“看看上面铭刻着什么。”
周虎的身材比丁蒙稍高。
此时踮起脚尖,目光越过眼前一道道人影,落在广场正中的石碑上。
石碑上铭刻着一道道经文,而经文下面则是对应的桩功。在黑色石碑的最顶部,则是一道腾云起雾,背生双翼的龙纹。虽然只有简单的几笔纹路,但有翼巨龙的威严却被刻画的栩栩如生。
猝不及防下,周虎乍一眼看上去。
石碑上的龙纹好似一声咆哮炸开,而后直接翻江倒海的飞了过来。
这一下可是骇然无比,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周虎身上的肌肉一下绷紧,瞳孔收缩,张开大嘴,差点就要直接叫出声来。
“啪!”
一张大手从背后伸来,捂住嘴巴。
“你刚才怎么回事儿,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丁蒙不悦道。
情绪一起一落,周虎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砰砰直跳。回想起刚才看到感受到的意象,他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冷汗,却隐隐有种回味无穷的感觉。周虎先是细细品味一番,也不和丁蒙争辩,只是平静道,“石碑上刻了什么,你看一眼便知。”
“只是到时候,伱可别像我一样丢人。”周虎双臂环抱在胸前,一声冷笑。
“呵,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咋咋呼呼的。“丁蒙不以为然道,伸手拍了拍周虎肩膀。周虎蹲下,抱住丁蒙双腿,轻轻向上一抬,紧接着——“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啪!
周虎小手一抖,差点把丁蒙给摔在地上。
“你这表现,还不如我呢。”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丁蒙,周虎无语道。
“我知道,可是——”丁蒙狠狠抓了抓自己脑袋,涨红的脸色这才慢慢平静下来。他一只手攥紧成拳,另一只手用力捂住心脏。尽管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丁蒙语气当中依旧透着惊骇,“那是霸龙秘法哎,而且还是五行八卦补充完整的霸龙十三相秘法。”
“这、这……遥想太祖开国之初,花费无数人力物力,想方设法,都没能将这门威力无穷的秘法补充完整,引为人生当中的一大憾事。而之后千年,数不清的人杰天骄,想要在这门秘法上有所进展,但都无功而返。”
“可现在,他妈的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就这样随随便便铭刻在石碑上……”丁蒙手舞足蹈,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一门武道秘法,对于武者来说不亚于美人。
而丁蒙现在的心情,简直和天下第一的绝世美人脱光衣服站在自己身前一样,旁边还围了一大群糙汉。丁蒙一时间心情格外复杂,连他这样老资格的密探都难以淡定。
“再看一眼,让我再看一眼,这辈子死而无憾了!”丁蒙踮起脚尖,朝着人群当中挤去。
“不行,我们得赶紧离开!”
一阵冷风吹过。
反倒是周虎激灵一下反应过来,他们刚才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此时感觉周围人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作为密探而言,这般情景已经是相当危险。
赵虎拉着丁蒙的手臂,不顾对方的嚎叫哀求,把他从人群当中拖走。
沿着另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匆匆向前。
一段时间后。
丁蒙终于慢慢回过神来。
“刚才是我失态,多谢周兄提醒。”丁蒙神色灰暗,先是一声叹息,而后朝着周虎拱手。
“你我兄弟二人相交多年,说这些话干甚!”周虎摆摆手,豪爽道。
“等等!”周虎扫视一眼,而后便是一愣。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一座寺庙旁。香火袅袅,高墙大瓦。院门外人来人往,一副好生热闹的景象。
“江鄂这边最近不是在和骷髅原那帮秃头打生打死吗,怎的这寺院香火还如此旺盛,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丁蒙眨眨眼,也反应过来。
“我们进去看看。”周虎提议。
“好!”
两人进入寺院当中,跟着前来拜山的香客一路来到主殿。
两人惊讶发现,这主殿当中祭拜的既非法相庄严的佛陀菩萨,也不是嗔怒威严的金刚罗汉。
而是一尊身姿雄伟,青面獠牙的怒目恶神。
其身上铠甲般的肌肉高高迸起,眼冒红光。头上有王冠般的犄角,背后是骨节寸寸延伸的长尾。像是一个择人而噬,征服天下的蛮王,凶悍气息扑面而来。
虽是死物,可两人见到的第一眼,都感觉心里猛的一突,额头上滋溜一下冒出冷汗。
周虎、丁蒙赶忙将脑袋垂下,拿起焚香,用力磕头拜了两拜。
这才感觉稍稍好受一些,匆忙从主殿当中离开。
“这主殿当中供奉何许人也?”等到了外面,周虎伸手拉住一名头戴蓑帽,渔民打扮的老者。他伸手递过一枚碎银,低声询问道。
老农将碎银推还给周虎,呵呵笑道,“两人是从外地前来的吧。”
“老人家好眼光。”周虎笑道,“我们兄弟二人从江北洲来,到这边避难。”
“原来如此。”老人回道,“这主殿当中供奉的,乃是本地都司。这世界上或许无有神佛,但都司护持一方安稳,却是当真有平山定海,斩妖除魔的神通。”
“听说在这寺院里拜上一拜。”
“有都司法力护持,就算是午夜独自走在深山里,鬼神都要望风而逃。”
说罢。
蓑帽老人摆摆手,潇洒离开,留下面带骇然的丁蒙、周虎两人。
“仅仅是唤其真名,就能吓退鬼神,这该是何等修为。”丁蒙越想越是害怕,到最后甚至两股战战。伸手扶着旁边的大红圆柱,这才勉强站稳,但脸色依旧苍白,十分难看。
“那一个寻常老者,能懂什么。”周虎不以为然道,“别自己吓自己。”
“话虽然这么说,可一路走来,当真有许多不同寻常之处。”丁蒙沉声道。
“比如说……”
“首先是此地没有妖魔,上到死级大君,小到刚刚诞生的小鱼小虾,一个都没有。当真像是一片妖魔禁区般,太过干净,简直让我有些不适应。”
丁蒙道,“再有便是此地气候,明明凛冬,却感受不到多少寒意。”
“还有石碑、武者、祭拜的恶神……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让我心里一阵发毛。”
“看那边……”丁蒙朝着远处伸手一指。
周虎顺着丁蒙手指方向望去,却见到一座九层高塔矗立在城市当中。高塔周围锁链缠绕,上方天空中笼罩阴云。铅灰色的云彩低垂,厚重沉闷,化作漩涡,不时有猩红雷霆一闪而过,天威滚滚。
冬雷震震,必有妖孽。可周围人却恍若早已习惯,看都不看一眼。
“我查过资料,那原来是镇魔塔,后来被改造成本地都司办公住所。”丁蒙神色莫名道,“现在看来,那镇魔塔中也有古怪。”
“嘶……”周虎紧了紧身上衣物,“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此地妖邪的很。”
“不若我们先行离开,然后再做打算。”周虎提议道。
“好!”丁蒙当即答应下来。
他们离开寺庙,顺着原路返回。然而走着走着,两人便渐渐察觉到不对。
呼!
冷风吹过,卷起地上落叶。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沉,原本人来人往的街道,顷刻间只剩下两人。
就连街道两侧的繁华商铺,此时虽一个个敞开门窗。可里面却是空空荡荡,漆黑一片,像是一张张择人而噬的贪婪大嘴。两人就算再怎么反应迟钝,也知道是事情败露,被人盯上。
“嘶……”
丁蒙脊背生寒,停下脚步,猛的回头望去。
背后街道阴雾弥漫,像是通往无尽远处,只是隐约还能看到一株槐树横生斜出,枯瘦枝干恍若张牙舞爪的妖魔。
丁蒙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脏在不住的下坠,冰冷。脖颈僵硬的可怕,只是转过身来,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像是要耗费全身力气。而等他好不容易收回目光,向前一看,又是一道凉意窜上心头。
却见阴影当中,一道魁梧身影正迎面走来。
其身材健硕,几近妖魔,只是肩膀,就和两侧房檐一般高。
等走近一看。
这人白发苍苍,裸露在外的强壮臂膀上遍布疤痕。
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一双眼睛当中正散发着凶狠红光。
战胜阳之魔神,荒星姐姐堂堂复活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