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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无声无息地降临了,残阳把鱼鳞状的云絮染出一丝丝血色,天空的景象倒映在水井里,好像是水中也晕染出来丝丝血迹一般。
伙计王顺路过院中水井的时候,忽然听到里头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水桶不知道为什么在井里摇晃,就好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拨来拨去,撞在井壁上哐当直响。他有些疑惑的走到井边查看。
井水在夕阳的光晕下被染得有些发红,但是水井深处一如平常般黝黑静谧,散发着丝丝凉意,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王顺忽然感到自己肩膀上凉凉的,胆战心惊的回头一看,自己背后什么也没有。
刚松了一口气,他又听见水里的木桶开始摇晃。于是立马转头往井里看去,那一霎那,原本只是倒映着残阳的井水忽然变成了一汪血水,里头还跳动着一尾怪鱼,就是那怪鱼撞的水桶乱响。而且……而且那汪血水中似乎出现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一双瘦骨嶙峋的手猛地从井中伸出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把王顺往井里拖去。
院中看到这一幕的另一个伙计吓呆了,他手里的木盆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哗啦、哗啦”,黄昏的小院落里响起了巨大的水声,几滴清澈的井水溅了出来。
仿佛被这响声惊醒,那个伙计猛地嚎叫出声:“救人啊~快救人啊~顺子掉井里去啦!”
韩大疤脸在屋子里换好他新做的衣衫,打扮的人摸狗样的准备去参加今晚冉将军的宴会,纵然敬陪末座,好歹算是进入冉将军的幕府了。
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的,韩大疤脸皱起了眉头,他真的该另买一座大宅院,家里成天闹哄哄的,实在有失他如今的身份。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韩大疤脸走出房门,喝止住慌慌张张乱跑的伙计们。
水井边已经围满了人,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掉进去的王顺救了起来。
“狗娃,大爷,求求你们别来找我。”王顺头朝下栽进了井中,其实只在井里呛了几口水就被人救了上来,可是他却好像吓疯了一样,不断地嚷嚷着:“别来找我,各位爷爷,不,各位祖宗,我知道错了。”
“快看!”有个伙计眼尖的发现王顺手腕子上有一圈乌黑的印记。
残阳给韩氏鸡鸭房镀上一层如血的红晕,一只乌鸦在井边的榆树上“哇~”的叫了一声,然后展开翅膀飞走了。
“瞎嚷嚷什么呢!”韩大疤脸心里也有些发凉,可是他这些年坏事没少干,也没见报应到他头上,所以终究还是不信邪:“兔崽子,还不给老子起来,跪在这里做什么!”说着走上前去踢了王顺一脚。
王顺被人从井里救上来后,就一直跪在井边,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旁边的伙计喊他,他也不答话,韩大疤脸踢他,他也毫无感觉。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仔细一听,他是在和一些看不见的人对话。
“冤有头债有主,狗娃,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袖手旁观。”
“老爷子,我不该推你下去。你孙子现在跟着太守公子呢,过得好得不得了。”
“不,不,狗娃,我会替你照看你老娘的。”
“别……别拉我下去,真……真的不是我害的你们啊……”
王顺在地上缩成一团,不断向着早就死在豫州滚牛滩里的狗娃和一个“老爷子”求饶,整个人都像疯了一样,口里还不断吐出些白沫来。
旁边的伙计面面相觑。小王这回跟着韩大疤脸出去押船,回来就成了韩大的亲信,本来大伙还很羡慕他,可这时候,院子里的人都感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王顺跟着韩大究竟还做了些什么?难道,淹死的狗娃真的跟着他们船队回来了?狗娃他……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们干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给我拖下去!”韩大疤脸喝道。“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死了有什么可怕的!”
他的话音刚落,井水里再次传来啪啪的动静,原本关上的院门吱呀吱呀的响起来,像是什么人用指甲在门上使劲抠。
“老大,你……你看……”有个站在井边的伙计颤抖的声音响起来。“井里头全……全是血……”
韩大疤脸走在井檐边一看,井水在夕阳的光晕下被染得发红,这种红有些不太正常,第一眼看过去,的确会让人误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池血水。井水里头还跳动着一尾鳗鱼。
[可是运回来的鳗鱼不是卖完了吗?最后一条也已经送去有味斋,怎么会井里忽然多出一条来?]伙计们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这个疑问,院子里好像刮过一阵冷风,人人都觉得背上有些发毛。
“瞎嚷嚷什么呢。运回来那么多鳗鱼,不过是哪个兔崽子不小心放跑了一条,在井里蹦跶而已。”韩大吐出一口唾沫,对着那口井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要怪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死了就乖乖去投胎,下辈子投个富贵人家。要敢出来作乱,惹火了我,干脆去请个道士来叫你魂飞魄散。”
不知道是不是韩大疤脸煞气太重,连鬼魂也害怕他。这话一说完,院子里的各种奇怪的动静都停了下来。
韩大疤脸还真是大胆,看其他伙计都吓得不敢上前,他自己拽着井绳,把那条鳗鱼打捞了上来。井水很清澈,血水什么的果然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韩大疤脸刚把那条漏网之鱼捞上来,院子门外忽然传来了清晰的叩门声。
“铎铎,铎铎。”
这下连韩大疤脸都有些腿软:“谁…谁在外头?”
鸡鸭行所在这条小巷到下午基本没什么生意,商户全都关门闭户,巷陌中清风雅静,只有风吹动几根鸡毛在地上乱飘。平时倒也不觉得,可是院中才发生了这样的怪事,现在来敲门的会是什么人呢?还是说,根本不是人?
“铎铎,铎铎。”沉稳有力的叩门声再度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我,有味斋的跑堂槐大。韩老板在么?”
院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伙计赶忙跑过去拉开门闩,把槐大让进院子。
“打扰韩老板了,上午运来有味斋的鳗鱼篓子是空的。我家主人特意叫我过来问问怎么回事?”槐大走进院子,仿佛没有发觉院子里头的怪异氛围一般,简明扼要的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韩大疤脸恍然大悟,对对,顺子一定是漏装了鳗鱼,害怕自己责难才自编自演了这么一出。什么狗娃回来了之类的,纯属瞎扯淡。就算不是顺子在装神弄鬼,这件事情也不过是那个兔崽子不经事,胆小心虚,成日疑神疑鬼而已。想他韩大常年在水上讨生活,可没有见过几个淹死的人还能爬上岸找替身的。
这么思忖着,韩大疤脸心里慢慢镇定下来。
“我们正说井水里怎么多出来一条鳗鱼,这就打算给有味斋送过去呢。”韩大疤脸笑着说,亲自去水桶里把那条鳗鱼抓给槐大看。
槐大没有多说什么,过来查看了一番,确认是活的后,就放进水桶里提着往外走。
“唉,等等。我跟你一道去吧。趁着宴会没开始,我得先去检查一番,免得再出这样的岔子。将军第一次交给我差事,可不好办砸喽。”韩大疤脸整理好衣饰,跟着槐大一起走出了家门。
为了迎接贵客,今日晌午刚过,有味斋就早早清了场。
三辆马车载着将军府的下人停在食肆门口。两展大红灯笼在彩欢门楼下头悠悠的晃荡。店里连犄角旮旯都一尘不染,将军府来人在饭馆大堂两侧铺上地毯,矮几和屏风,把一楼临时改造成了一个宴会场所。
有味斋的厨房里头,四郎几个忙的团团转。一排灶台没一个闲着的,灶膛里燃着柴火,不时发出噼啪一声轻响。
旁边的铁锅里飘出来一股股叫人垂涎的肉香。锅里头用清酱、甜酒煨的野麻雀。这种野麻雀个头不大,料理起来异常麻烦,但是比起鸡鸭等豢养之物,肉味更加鲜美,而且容易消化,据说是冉大将军很喜欢的一道菜。四郎揭开锅盖,见锅里的几十只麻雀都煨熟了,用筷子挟出来一只只去头去爪,单把麻雀的胸脯肉取下来,连着锅里的肉汁盛入盘中。五十多只麻雀最后也不过得到一盘肉而已。
旁边的刘小哥正在剖鱼,四郎特意嘱咐鲥鱼要去肠不去鳞。对大多数河鱼而言,炮制时都要刮净其鱼鳞,但新鲜的鲥鱼则不需刮去鱼鳞,因为鲥鱼的鳞片中富含脂肪,加热后溶化的脂肪能够增加鱼的鲜美滋味,并且加热后的鱼鳞质地柔软,可以食用。
四郎接过刘小哥料理好的鲥鱼,用布拭去血水,放入汤罗内,以花椒、砂仁、酱把鱼肉擂碎,再用水、酒、葱拌匀,等这些调味料将生鲥鱼浸渍入味之后,才上笼蒸制。
这道“蒸鲥鱼\"是江城的一道名菜。虽然洄水中盛产鲥鱼,也要厨子会挑选。其中,扁身而带白色者最佳,这种白色的鲥鱼就比黑背浑身的口感好很多,而且容易脱刺。等到蒸熟后,用筷子刮去鱼鳞,只要那么轻轻一提,鱼肉便卸骨而下,肉质极为鲜嫩,也只有这样炮制才能最大程度保留鲥鱼本身的真味。
刚把鲥鱼放进蒸笼,槐大就带着韩大疤脸走了过来。
“我呸,真是狗眼看人低。”韩大疤脸骂骂咧咧的提着一条鳗鱼走进厨房。
刚才两人在外头遇到了将军府的管家,那个管家早就不满新来的小军曹居然被将军指派去置办宴会的食材,抢了自己不少风头和油水,所以借着这次鳗鱼没有及时送过来的事情做筏子,好生把韩大疤脸数落了一回。
最后还说这鳗鱼已经半死不活不够新鲜了,不许再上宴席桌子,把韩大疤脸气的倒仰。
韩大疤脸怒气冲冲得到了后面厨房,“啪”一声把那条四五斤重的大鳗鱼摔到水池子里。
“这样的好东西都看不上眼,一群狗杂种。”韩大疤脸恨恨得咒骂着。
“这是怎么了?”四郎一直专心做菜,不妨被水花溅了一脸,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时,一直抱臂倚靠在门柱上的陶二走了过来。不知他从哪里摸出一块白毛巾,仔细帮两手不空的四郎擦干净脸后,转头冷冷的对着韩大疤脸说道:“有味斋可不是你撒气的地方。拿着你的鱼滚出去。”
看着高大威猛的饕餮沉下了脸,周围一圈伙计都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不知怎么的,韩大疤脸忽然感觉到香气腾腾的厨房在一瞬间阴森起来。
他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也就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老幼病残的能耐,这时候自己先软了下来,陪着笑说:“胡老板别生气,是我太激动了。哈哈,这位大哥也别生气。”
然后又腆着脸吹捧四郎:“好香啊,胡小哥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这么说着,旁边的蒸笼里便冒出一股股的鱼香味,钩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往外爬。纵然韩大疤脸原本只有五分食欲,这时候也添到了十分。
“今日忙活了一天,我连米都没有进半粒。谁知道没有讨到半点好处不说,还白落一顿排揎。待会宴会上想来是吃不了什么东西的,胡小哥先给我做碗鳗鱼面吃吧。”
虽然韩大的口气和做派十分惹人讨厌,但是食客的*四郎从来不会怠慢。不过,他此刻正在雕刻“香圆杯”,一时腾不出手,便道:“客人请稍等。”然后示意槐大先收拾那条鳗鱼。
“香圆杯”是用剖开的香圆所制。四郎在香圆皮上刻上花纹,一个香橼可以做成两个杯子。香圆即香橼,又叫佛手柑,颜色像瓜,没熟时是绿的,熟后是柠檬黄。味道甘甜而带辛味,清香袭人。用这种杯子温好的酒喝起来味道清芬霭然,雅趣横生。因此,正在做香橼杯的四郎自然不能收拾腥重的鳗鱼,免得手中的杯子也沾染上腥气。
槐大在一旁快手快脚的把那条四目鳗鲡蒸烂,拆肉去骨和入面中,加鸡汤撵成面皮,小刀划成细条。
“槐大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雕刻好香橼杯的四郎不由得赞叹了一句,然后他接过槐大做好的鳗鱼面,下到添加了鸡汁、火腿汁、蘑菇汁的高汤里头滚熟。
韩大疤脸再嚣张,也不敢跑去正门大堂,在将军城主等人还没有入席的时候大喇喇端着碗吃面,所以槐二把他领到了靠近洄水的次门。那里原本支了几张桌子做河面上的生意,这时候并没有收。次门这片地便是留给今晚来表演的歌姬乐师等人,供这些人吃饭的地方。此时只稀稀疏疏坐着几个精乖的下人,觑着空子一边摸鱼,一边偷偷交换些小道消息。
韩大疤脸独自坐在一张桌子后头,越想越气愤,好端端一个在将军城主面前出头露脸的机会就没有了,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这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夜幕悄没生息地降落到洄水上。捕鱼的船只隐没在黑沉沉的夜色中,洄河好像一面被锈蚀的铜镜,闪耀着淡淡的幽光。
天边挂着半拉月牙,但是月光却很白很亮,照得临水的石阶都明晃晃的闪着光。
韩大疤脸坐在岸边上,忽然看到石阶下头好像躲着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在偷偷朝有味斋这边张望。
“什么东西!”下午自家院子里刚闹过鬼的韩疤脸一个机灵,马上站起身厉声喝道。
“大概是水里的野鸭吧。最近江水暖和了,常常看到成群结队的野鸭凫水。”槐大从门里闪出来,恭敬的把那碗面条递过去:“这是您吩咐的鳗鱼面,客人请慢用。”
韩大疤脸狐疑的往水里看了一眼。是自己看错了吗?刚才那里似乎躲着一个小孩子,但是现在石阶下头空空如也,的确什么都没有了。
[说来是有些奇怪的,以前我韩大可从来不会这样一惊一乍,只是今天从杀鸡开始就一直遇到些怪事,所以才会这样疑神疑鬼吧。]韩大疤脸摸到怀里的古玉,心中定了定。低下头看着自己眼前的面条。
鳗鱼面经过有味斋大厨的巧手烹调后的确很香,韩大疤脸闻到味道就觉得自己饿的要死,大口大口的用嘴吸食着面条。
[唔,真是太好吃了,怎么能这么好吃呢。]韩大疤脸觉得那些面条好像是有生命的一样,还没有咀嚼,就顺着他的喉咙滑溜溜的钻进了肚子里。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可是韩大疤脸这时候已经注意不到这个了,他全神贯注得吞食着这碗鳗鱼面。
一碗面条很快就捞干净了,韩大疤脸忍不住开始喝面汤,喝着喝着,他吃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吐出来一看,是一片指甲。韩大脸色沉了下来,这有味斋怎么回事,面里头还有指甲?
这时候一碗面汤已经快要喝完了,碗里只剩下些汤底,韩大疤脸用筷子刨了一下,居然又刨出来一颗青绿色的牙齿!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他刚才吃的不是鳗鱼面,而是……韩大忍不住一阵反胃。
月光更加明亮了,不远的江面上,有一团乌黑的雾气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并且,这团黑雾还在慢慢向着有味斋所在的方向飘过来,里头似乎模模糊糊显出一个扭曲的人形。那团黑雾向着岸边飘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韩大疤脸终于看清楚了。黑雾里的那个人是狗娃!他终于害怕起来,四肢哆嗦着想要跑开,跑进人群中去躲藏起来,可是刚才吃下去的面条好像石头一样,坠得他一动也不能动。
狗娃半边身子泡在水里,双眼空洞,脸色苍白,眼珠里冒着血水,脸上残缺不全,嘴唇不知被什么东西咬掉了,发绿的牙齿露在外面。狗娃嘴里不断的呼唤着韩大疤脸那个很少人知道的真名。
“韩有德~韩有德~”这声音出乎意料的柔婉,仿佛温柔的召唤,飘荡在幽暗的河面上。
韩大疤脸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摸出玉环,闭着眼睛求神拜佛。
“没用了,桀桀桀,你的护身符没用了。”狗娃停止了呼唤,发出铁锈一样的嘶哑声音。似乎很享受韩大此时的恐惧表情,它用那双只有瞳孔没有眼白,凝着血泪的眼睛死死盯住岸上的仇敌。
韩大疤脸感到吃下去的面条化成一条条冰冷的虫子,在他体内钻来钻去,渐渐控制住了这个身体,他慢慢往水里走去……
前头大堂灯火通明,将军已经宣布开席,四郎让槐大等人先把做好的菜色一样样端了上去。
席上宾客尽欢,觥筹交错。忽然,有味斋次门传来一阵阵惨叫声,然后有人大声呼叫:“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四郎跟陶二对望一眼,飞快的往次门跑去。
今晚天上只有一弯月牙,可是月光却明亮的有些怪异,好像在指引着什么东西一样。众人在岸上隐隐约约能看到韩大疤脸不知怎么的掉进了水中,在离了河岸有一丈远的地方扑腾。他本来水性极好,此时却喘着粗气,发疯似的拍打着水面。周围的水似乎都被染红了。
前头的贵客们也听到了这边的吵闹,将军派了自己的管家过来查看。管家虽然讨厌韩大疤脸,也还是组织着府中下人撑船去水里打捞。
刚把船撑出来,有个下人忽然尖着嗓子嚷嚷着:“快看!快看!”
韩大疤脸的身边似乎飘起了一团杂乱的黑色长发,周围出现了好几个漩涡。岸上看不太真切,似乎河里伸出了一双惨白惨白的手把他往水底拖去。
“是水鬼在拉人!”有人这么喊着。那些打算下水的仆人纷纷迟疑起来。
只这么一迟疑的功夫,韩大疤脸便消失在洄水中。众人最后好像看到一条黑糊糊,毛茸茸的东西,像是尾巴一样……
“你听说过水鬼的传说吗?那些在水里溺死的人都会变成水鬼,他们困在水中,饱受各种痛苦煎熬,白天就好象在沸水一样,晚上又好象在冰水中,下雨时如万箭穿身,因此他们必须找替身,只要找到替身,他们才可以脱离苦海。”
自从韩大疤脸淹死之后,最近河市里头便风传水鬼又要发作,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家家大人严令孩子绝对不能到河岸边玩耍,水上人家纷纷设立祭台,往河中扔下各种肉类和粮食,岸上的龙王庙日日香火鼎盛。
韩大疤脸被水鬼拖走的第二天早上,小水妖慌慌张张来找四郎,可怜巴巴的说河里淹死的水鬼不知道为什么,都变成了一种长得很奇怪的鳗鱼,这种鱼腹下有黑斑,背生白点,但是却没有腮。
这是水鬼鱼啊,小水妖特意叮嘱四郎千万不能吃,吃了就会不知不觉走到河里去,被水鬼拉去做替身。四郎点头答应下来,并且用了许多竹叶粽来答谢小水妖的好意。
不过,仔细论起来韩大疤脸也算是自作自受。
这几日店里的客人还在谈论赵太守那个走失的小公子。听说这位失踪三年的太守公子赵端去衙门告了韩大疤脸一状。说他的救命恩人并非韩有德而是另有其人。
这件事如此峰回路转,跌宕起伏,自然引得江城人议论纷纷。
据说韩有德这个没有德行的东西,为了节省本钱,看到哪家逃难的灾民只剩下孤儿寡母,或者一老一少这种,就去把人家家中的小儿偷出来。后来他的船行到一处叫滚牛滩的地方,那处河段里头跳跃着许多鳗鱼,韩有德知道这种鱼在江城是没有的,若是运回来,能够赚大钱。就把船停在岸边打算捕捞鳗鱼。
滚牛滩旁边住着一户人家,家中只有相依为命的祖孙两,那才是太守公子真正的救命恩人。韩有德居然派他手下的伙计把那位年过七旬的老人推进井中淹死,然后把人家里的小孙子和太守公子都绑上了船,要当成奴隶卖掉。
同行的狗娃看不过去了,不愿意再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威胁说韩有德如果继续这么做,就和他一拍两散。韩有德表面上同意以后不再做这种事情,其实已经暗暗起了杀心。毕竟,他也知道即使是在乱世中,自己做的也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哪里容得狗娃说不做就不做的。
狗娃因为水性好,下水捕鱼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在做。那天晚上,狗娃吃了韩有德端来的一碗加了料的面条,下水后就再也没能浮上来,同行的都以为是意外,只有偷偷躲在一旁的水泉目睹了事情的经过。赵端和水泉都可以作证,的确是韩有德杀了狗娃,是韩有德派一个伙计杀了水泉的爷爷。
因为太守公子作证,这个案子很快便审理清楚了,虽然韩有德已经淹死,但是他还有共犯,那些和他一起拐卖小童的伙计都被抓捕入狱。
太守夫人感激水泉一家对自己儿子的救命之恩,把水泉收为义子。狗娃良心未泯,又被韩有德害死,所以太守把韩有德的家产都判给了水泉的老母亲,作为补偿。
不过,江城人并没有注意到,韩大淹死的第二天早上,还挂着白布的狗娃家门口忽然来了一辆马车,接着,狗娃那独自在家的老娘就常常又哭又笑,邻居都以为她痛失爱子,有些精神失常了。等到后头案子判决下来后,大概是伤心过度,水泉的老娘变卖了韩家的鸡鸭房和自家的房产,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二哥带着四郎跟在马车后,看着狗娃驾着车出了城门。
“看来水魔鳖灵真的爬回了人间。这是第二个死而复活的水鬼了吧?”不得不留在有味斋养伤的小黄鸟趴回陶二的肩膀,十分深沉得叹了口气。
听它这么说,四郎也有些忧心,狗娃是赵端公子的替身,韩大又做了狗娃的替身,这样一个个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呢?再说了,洄水里如果继续淹死人,以后里面的鱼虾可都没法吃了。
显然,也许关注点不尽相同,但是看到这个隐患的人不在少数。为了防止水鬼再次作怪,韩大的尸体已经被官府打捞了上来,江城有些道行的人都被太守请去作法超度河中水鬼,苏道长也在受邀之列。结果作法的时候又出了一件怪事——韩大疤脸的尸体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完。我估计错误,白家表少爷还没来得及露脸呢。
尸体为什么会不见?元芳,你肿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