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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湖市,地处华国长江南岸,洞庭之畔。
传统中元鬼节的前一天。
这天,凌晨一点多,天空突然电闪雷鸣,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总算为这炎热的酷暑送来丝丝的凉意。
岳湖市远郊区,道路宽阔,交警正在进行酒驾查处行动。
“前面的红色无牌车,现令你赶快停下,接受调查,醉酒驾车很危险!”
一位年轻的交警,在雨中依然急得满头大汗,拿着大喇叭,对那刚刚呼啸而去的红色小轿车大声呼喊。
这醉驾弄不好就得出事,得出大事!
“我去~,想要老子停下,门都没有,你有本事来咬我呀?什么狗屁醉驾,老子喝下一瓶二锅头,斗地主都还能赢钱!”
一位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在轿车内鄙视着交警,他名叫郝俊,有着一米七八的黄金身高,曾经开过赛车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驾驶技术甚是了得,虽然年纪轻轻,却俨然是人们口中常说的老司机了。
郝俊听到交警的喊话,不仅车速未降,他的右脚反而更是用力的向着油门踏去。
“轰,轰...”
刺鼻的汽车尾气喷涌而出,弥漫在雨天的午夜中。
随着油门的咆哮声传入耳中,在电闪雷鸣的夜空,让他更是快感十足,这已经是他闯过的第二道拦截关卡了,他正是从前面关卡逃避过来的。
“呼叫总台,呼叫总台,已发现涉嫌醉酒驾驶的红色无牌轿车,正往平安东路方向而去,汇报完毕!”
青年交警望着疾驰而去的小轿车尾灯,急忙呼叫上级报告情况。他放下对讲机,立即翻身跨上警用摩托车,轰轰轰的急速加油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几位交警骑着摩托立马追击而去。
郝俊得意非凡,像这样的设卡拦截,在他眼中,那就好比拿根稻草想要拦住大象般的可笑。
他斜眼瞟了一眼后视镜,看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警用摩托车,那些警车已经在后视镜中显得越来越小。
“真没劲!你们就跟在后面,闻我汽车的臭屁吧!呵呵呵...”
他的嘴角开始浮现出一丝冷笑,满脸的不屑。
随即右手拿起半瓶还没喝完的白酒,‘咕咕’着又喝了两口。
他将酒瓶放下,抽出一根香烟吧唧着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蓝色的烟圈,这烟圈缓缓盘旋于车厢内,在路灯的映照下飘飘忽忽的。
“点燃一根烟,我的心,像吐出的烟圈,倒满一杯酒,我的心...”
车厢内熟悉而又美妙的歌声响起。
马上就要到家了,一路的监控,郝俊早已了然于胸。此刻,他不禁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这时,却忽感一阵倦意袭来,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微眯着,将头往座椅上靠了靠,再次吐出一个淡蓝色的烟圈。
但是发动机的轰鸣声证明了他的车速依然很快。
交警呜呜呜的警报声音响起,刚才被他甩在后面的几位交警也趁机追了上来。
眼看前面就是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
郝俊稍稍打起来一些精神。
突然,一辆渣土车横穿马路,挡在了他的面前。
“尼玛的,怎么车灯都不开。”
这运送渣土的车竟然车灯都没开,在雨夜中郝俊根本没能提前发现它的踪迹。
眼神朦胧的郝俊陡然一惊,头脑似乎清醒了几分,右脚猛的一个跟趾动作,双手急转方向盘,炙热的烟头掉落在车厢的地板上。
“哧...”
无比刺耳的刹车声,和车辆漂移的轮胎摩擦声,划破夜空,让人的心跳不自觉地砰砰加速。
但是,郝俊发现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反应变得迟钝起来,至少比平时慢了那么一秒钟。
可这却是要命的一秒!
“轰”的一声巨响。
两车相撞,碎片四散纷飞,向远处坠落,如同一个炸弹突然被引爆。
就在碰撞的瞬间,吊在郝俊胸口的一枚指骨状吊坠,突然弹起在他的额头处,在他脑袋与方向盘的相撞中,指骨吊坠瞬间洞穿他的额头,殷红鲜血直流。
却见这指骨状的吊坠疯狂吸收着鲜血,陡然间幻化成七彩光芒钻入他的脑中消失不见。
这吊坠是什么?
连郝俊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他在山中游玩时,无意中捡到的,刚好上面有个小孔,他便用细红线穿起来给戴在了脖子上。
他还特意上网查了查,竟然有网友说这是舍利子。
郝俊当然只是笑而不语,作为新时代的青年,他可不相信这些神鬼之说。
安全气囊竟然也没有弹出?
这可是郝俊自找的,他向来觉得自己技术牛逼透顶,在岳湖市简直没遇上过对手,为了在朋友们面前显摆得瑟,早就已将安全气囊摘除。
这剧烈的碰撞,让那半瓶没喝完的高度白酒,顿时飞起,撞击在前挡玻璃上,可惜它没有撞碎玻璃而出,反而瓶身碎裂开来,酒水顿时淋湿驾驶舱,遇上频频跳动着的烟头和闪着兹兹电弧的破损电线。
“呼拉”一声,熊熊大火猛然窜起,滚滚浓烟大作,汽车钢板被高温烘烤得膨胀,发出不绝于耳的噼里啪啦声,让此地的气氛恐怖无比。
“轰隆隆...”
闪电阵阵,雷声隆隆,雨势突然增大,如瓢泼般从天空泄下。
可惜,这一切都阻挡不了郝俊的死亡。
片刻后…
郝俊感觉自己仿佛毫无重量般的飘在空中,就在他的右侧,赫然就竖立一块警示牌:珍爱生命,远离酒驾!
他能清楚看见自己脚底下冒着乌黑浓烟,已经变成了废渣的小轿车,还有那忙碌着的交警们,任凭雨势再大,短时间也浇灭不了车内的大火。
就在他那红色轿车的不远处,一位年轻的交警也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他所驾驶的警用摩托车同样摔倒在地,在雨天的地面上,划出一条触目惊心的痕迹。
这年轻的交警,正是突然遭遇了郝俊轿车上被撞掉的轮胎,猛烈冲击之下高速摔倒而受了重伤。
“我特么飘在空中算怎么回事?”郝俊惊骇不已,难道自己变成神仙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无暇关注此地车祸惨状,自言自语着,想往家的方向走去。
心念刚动,他的身体竟然就直直的朝着家的方向飘去。他一下子哪能适应这种行动方式,只听得嘭的一声。
“尼玛的!”郝俊暗骂一句,很是倒霉的撞在了那根挂有远离酒驾警示牌的路灯杆上。
郝俊的家也在郊区,他匆匆付了个首付,便加入到了浩浩房奴大军中来。
终于离家只有十几米了,他的家就住在三楼。
已是快凌晨两点了,家里的灯竟然还开着,他往窗户那里飘去。
突然间,他却顿在了空中。
他的心很痛,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成了仙,但心痛的感觉却没有丝毫减轻。
他发现自己的女友王晓洁此刻竟然在邻居的家中,他们的邻居是一位大学刚毕业的小伙子,名叫高有才,毕业后便租住在他家的隔壁。
这高有才的双手,此刻就紧紧的搂在他女朋友王晓洁的身上,两人卿卿我我,仿佛他们才是恩爱情侣一般。
“贱女人!贱男人!好一对狗男女!”
郝俊破口臭骂着,心念一动,他竟然从高有才窗户的空隙给钻了进去。
“我揍死你个狗日的。”
郝俊怒火中烧,抬起右手,就是一记上勾拳,猛地朝那高有才的瘦脸上揍去!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拳头竟然直接穿过了高有才的脑袋,但高有才却什么事都没有,依然和他女朋友王晓洁调着情。
“你他吗的!”
郝俊岂能就此罢手,他嘴上骂着,抬起脚就要朝那高有才踢去。
“哎呦!”
脚还没踢出去呢,他却先痛叫出声,只感觉自己打在高有才头部的右手,突然间传来如电击般的麻痛感,一下子将他虚无的身体弹出半米之远。
“怎么回事?”郝俊莫名奇妙。
“没用的,他身体健康,阳气旺盛,你一介流浪鬼魂根本受不了他阳气的侵蚀之苦。”
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入郝俊耳中。
郝俊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正在自己身侧,他也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静静的漂浮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这里。
“什么流浪鬼魂?你,你又是谁?”
今晚的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怪异,让郝俊摸不着头脑。
“我?嘿嘿,叫我张老五就行了,我是特意来带你去一个地方的。”
彪形大汉嘿嘿阴笑着,脸上兴奋不已。
“这,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郝俊惊恐问道。
“怎么回事?就是你已经死了呗,成了没有实体的鬼魂。”
张老五依然阴森冷笑着。
“我,真的死了?不是神仙,只是鬼魂?”
郝俊自言自语着,一切宛若梦境。
“切,醉驾而死,还想做神仙?恐怕你魂都没剩多少了。”张老五很鄙视的看着郝俊。
郝俊仔细朝张老五望去,只见张老五的胸口写着一个‘优’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虽然张老五看起来依然如真人一般,有着身躯也穿着衣服,但是这身体在灯光下,却没有一丝的影子。
郝俊再低头看向自己,自己还是穿着生前一样的白色短袖衬衫,浅蓝色牛仔裤,同样没有了自己的影子。
“不,我不想死!”
郝俊终于从发懵中清醒过来。
“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自己漠视法规,喝酒开车把命送了,现在假惺惺的又有什么用?”
张老五鼻子哼着,很是不屑。
“要我跟你走也可以,你帮我狠狠的揍上这王八蛋一顿,我就跟你走!”
郝俊用手一指他的邻居高有才,咬牙道。
“哎,看你对我还有点价值的份上,我就帮帮你,不过,凭我现在的实力也不能正面触碰阳气充足的人,但是凭我的鬼气,倒是可以控制那拖地的拖把,将他揍上一顿。”
张老五说话间抬起右手,一缕黑气如烟雾般朝门边那拖把缠了过去,便见那房间的拖把忽然凭空飞起,朝着高有才后背撞去。
显然这黑气只有同为鬼魂才看得见,凡人根本就察觉不到。
‘嘭’的一下。
高有才正和王晓洁亲热着,哪料到会有拖把袭击自己,突然狠狠的挨了这木棒一下,直痛得龇牙咧嘴。
“啊,有鬼呀!”
王晓洁和高有才同时发出一声惊叫,看着突然飞起在空中的拖把,再也没了亲热的激情,两人吓得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
“哈哈,揍死这狗日的!”郝俊兴奋不已。
“嘭”,拖把呼啸着,又是狠狠一下撞在高有才背上。
“啊!这到底是什么鬼?”高有才惊恐喊叫着。
“干得好!”郝俊也是大呼。
“咻..”飞舞着的拖把远离他们几米,突然再一次加速向高有才的后肩撞去。
“妈呀!”高有才眼见拖把又发起了攻击,他惊叫一声,一把推开怀中的王晓洁,噗的往地板上一趴,手忙脚乱的就往床底钻去。
空中的拖把却没有停歇,直直的朝惊恐万分中的王晓洁正脸撞去。
这一下如果撞在王晓洁脸上,她即使不伤也得毁容,没个一年半载的,估计脸上好不了。
“等,等等!”
郝俊忽然阻止了张老五的动作。
“咚”的一声。
拖把陡然失去力道,一下子掉落在地,显然张老五已经撤去了控制。
郝俊望着瑟瑟发抖的王晓洁,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忽然陷入了沉思。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全是王晓洁一个人的错么?”
王晓洁很漂亮,据说自从中学起,就一直是占据着班级里面的班花位置,不曾被人撼动过。
郝俊和王晓洁相识在两年前,曾经他们俩也是那么的相爱,那么的快乐,他们也都认为彼此将幸福快乐的携手一生。
为了生计,郝俊前年便在这岳湖市中开了一家驾校,好在现在考驾照的人很多,生意还不错。
可有了一些小钱的郝俊,却渐渐的结识了不少狐朋狗友,开始有些飘飘然起来。
郝俊不禁摸着良心,扪心自问:“自从半年前那令他痛苦不堪一天,他的母亲就是因为他的原因,而在瞬间失去了生命。这半年多以来,自己每每以酒消愁,往往都喝到夜半三更,醉醺醺的回家倒头便睡,有时候更是过份,根本连家都不回。”
王晓洁也曾多次因为这些和他大闹,甚至使出了她珍藏多年的杀手锏,一哭二闹三上吊。可郝俊自己就是嗜酒如命,怎么也改不了。
郝俊突然发出一阵苦笑,既然现在自己都已经死了,还去计较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想:“王晓洁跟着邻居高有才也好有个人照顾,或许她会更开心呢。至少这样也能减轻自己对她的愧疚感!”
“也许不是王晓洁变心了,而是,自己变坏了!”
郝俊抓着脑袋,痛苦的摇摇头:“祝你们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