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烟消云散

从节能灯底座喷射出来的烟气慢慢汇聚，像一朵小乌云一样笼罩在灯的下面，李爽的视线之上。他才想起，电线线路都是在墙上开出了一个橡胶胶管一般粗细的管道，因为其它的地方全被他人工地堵死了，即使有人在门外放毒气，也没有办法进来，但是这气体是如何从电线线路的那么狭小的通道里涌进来，还无从得知。

又怀疑是不是在做梦，但是他一直没有闭眼，眼泪都从里面转出来了，那一团黑气如同来自另外一个黑暗世界，看起来笼罩在人心的上头，完全无法招架，也无法躲避，在这个窄小的房间里也无法逃脱。

此刻他也并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因为本身发烫的身体就不断地流汗，像发功一样不断地蒸腾着气，体内快要沸腾了，勇气也不知从何而出，就一直盯着那盘旋而出的黑气不断汇合，汇合，形成一个大盘，大概能覆盖到自己全身那么大。

从黑气的圆盘上浮现出一个脸，像一堵屏幕，一张几天以来心悸已久的脸盘，张教授，对，就是他，还是那张脸，不过看不出来脑袋被削出去四分之一，只是下坠的脸盘和厚的嘴唇比较明显，两只眼睛完全是两个黑洞，完全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这张屏幕一样的黑墙不断向下压，离李爽的脸越来越近了，李爽都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好似烧垃圾的塑料味，非常难闻，吸多了绝对会窒息。

如同一个在绝境反击的濒死的人，李爽觉得压抑在他心里好几天的怒火终于要爆发了，因为被逼的已经没有什么出路了，走又不走不了，难道只有躺在这里等死，或让鬼附了身体，让它把自己的肉身糟蹋至死之后再走？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李爽想挥起拳头砸那团黑烟，但是那的确就是一团烟气组成的，根本无法成功，怎么能杀死它？

“啊啊啊！！！”

这一尖吼像是喷气式发动机发动的分贝，在寂静的夜里犹如划过一道闪电，再叫两声，邻居肯定会跑上来敲碎他的脑袋。

那张脸在就快贴近李爽的脸半米的距离时突然变了，就如同电视切换节目一样，小霞的脸突然浮现在上面，她的面容好似很久没见了，虽然是黑烟如同素描似的画面，但是也能看的见她那张单纯的脸，还带着些许的微笑，像是周末一起出去吃饭时的样子，很可爱。

两行泪划在李爽脸上，也不是感动的泪水，他突然感觉烟气尤其的呛人熏眼，自己被呛的快要咳出肺来了。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快要把他烤熟了，血液在他体内热烈地翻滚着，快要把他折腾的半死，已经快不行了。

突然，那团黑烟开始退后，上升，犹如直升机一般散去，又全聚到节能灯的那个地方。同时他看到一团火光烧起，就是盖在自己脚上的被子被倒下的蜡点着了。

“失火了！”

鬼影会怕火？那这么多枝蜡烛怎么还会压下来？不怕小火怕大火么？

盖在腿上的被子快把腿毛都烧掉了，李爽腿一蹬，那着火的被子带着火星腾空而起，甩在地上。

“咔咔咔。”

李爽听见清脆的开门声，这一声绝对没有错。

“爸妈回来了。”

“我擦。”

满屋子算是烧焦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棉花燃烧后的焦味，更糟糕的是，李爽一起身，周围一片蜡烛倒下，床单烧了好几个大洞，棉垫都快烧着了。

“着火了吗？什么味道？”

“儿子回来了？”

李爽老妈老爸的声音，不好，根本掩饰不了，原本脸发烫的他脸更红了，完了，这下更得挨骂了。

他老妈不禁打着手电跑了过来，推门一看，向里面一照，不禁惊呆了。

此刻正好来电了，大厅和寝室的灯一亮，刺眼的光芒射的李爽睁不开眼睛。只见屋里满是一片狼藉，蜡烛烧的蜡油流的哪里都是，床的上半部分都快烧光了，床垫和枕头，床单都掉在地上还在燃烧。李爽他爸赶紧从厨房拿出一个盆接水灭火，火很快就扑灭了。李爽有些晕，感觉脚像踩着几斤棉花，一滑，摔在地上。

“啪！”

“爽！你怎么了？”

再睁眼时李爽已经躺在医院的床上，吊瓶已经打上，旁边坐着李爽爸妈还有二姨妈，还有郭苗。

“爸，我不需要输液。”

“我知道，就这一次，看你挺严重的，这样好让爸妈放心。”

他发现他来到了市里最大的医院，还是个单间，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医药费的问题，他指着外边对他爸说:“需要来这种地方吗？我院都可以。”

“不，这条件好，你那稍远一些，医药费我单位给报销你放心。”

李爽他老爸也是从医的，在药品管理局工作，对医学也是懂的很多。自己学的那点东西，都不及老爸的一半，所以最好不要卖关子。

“你要先养病，但是你要告诉我，昨天晚上你点那么多蜡烛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就说。”

李爽看着他老爸那张坚毅的脸，心中在默默念，发生的那些灵异的事要不要告诉他，还是先隐瞒一会儿？告诉了了也没有用，反而把全家拖累进去，也解决不了，但是告诉了老爸当然是会站在他的这边，共同捉鬼？不要吧，自己能解决的事自己解决，小霞是她女朋友也没和家里说，寻求老爸的帮助随时都可以，只是他们没经历不会相信，也许哪天他们也看到了才会相信。

“我刚看了个恐怖片，有点害怕，就全点了，正好取暖么。”

“荒唐，我看你是手闲了，这么大了把自己床都烧了都不知道？”

“睡着了。”

“不要这样说了，来医院都烧到41度了，体温计都快到头了。”

“医生怎么说？就是一般的发烧？”

“是急性脑炎，现在在给你消炎，烧已经退了，我们在想，炎症怎么会入脑呢？”

“爸，我……”

他爸过来握着他手的说:“我知道你有话说，那就说吧，没事，这事我不怪你。”

李爽看着他爸渐苍老的脸庞，有些哽咽，半天吐不出几个字来。

“爸，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