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手术室的夜

、火蛇般的闪电在夜空飞舞，从云间一路盘旋，照亮了这个城市的黑暗，照亮了天使的白衣。

手术室，这双和女人一样白的手缓缓戴上了手套，随着风雨的节奏走向了手术台，那口罩上方的眼眸褶褶生辉，在灯光下跳跃着亮光。

只要一进手术室，元鱼果就会变得异常兴奋，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在扩张，每一台手术都是人与死神的终极对决，要么败，要么赢！每当手术刀落下，他总是会幻想着一场关于人类的屠杀，斩尽病魔，斩尽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邪恶。

这场手术本不该属于他，只因为做手术的同事临时有事他才上阵。他带着医生特有的镇定扫射了病人一眼，在这一瞬间，他的神情怔住，一段黑色的往事破土而出：一个男人心脏病突发，翻遍抽屉也没有找到药，最后痛苦死亡......

然后，他的唇角痉挛了一下，洛康成，既然你横着躺在我面前，那就任由我宰割了！

这不过只是一个阑尾肿瘤切除手术，换成元鱼果的三寸飞刀，会比其他医生缩短一半的时间。

当这把寒光四射手术刀拿在他的手里，顿有一种刀锋偏冷的的杀气，瞬间刺激到了洛康成的眼帘。

对方条件反射般睁开了眼睛，神情惊愕，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元鱼果？”

“洛康成，别来无恙啊！”元鱼果回敬他一个棉花糖般的笑容，代表一起同过窗，一起吃过棉花糖。

“我......忽然间觉得自己痊愈了，这个手术不用做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遇上我的手术，你很幸运。”

“不......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这个手术不用做了，我要马上出院。”洛康成一连串摇头，逃命般跳下床。

“放心，我会刀下留情。”元鱼果抓住他的手按在床沿上，轻笑。

“小果飞刀一瞬间，小成变成小太监。”洛康成轻念着这有关童年的记忆，曾经那个男孩在父亲死后一周都没说话，一开口就是这句遍体生寒的话。

“这简直就是天意，天意让我做了医生，天意让你横着出现在我面前.....悄悄的告诉你，我可以在阑尾切除的时候，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你是小太监！”元鱼果的面部表情呈现出来的是轻笑，笑里藏刀。

洛康成的嘴唇剧烈抖动，在一阵瞳孔地震后，将求救的眼光转向旁边的医助，嘶哑着叫道：“不！不能让元鱼果给我做手术，他会杀了我，他会杀了我！”

“难怪小张将这个手术推给我，原来这个病人患有妄想症啊，总怀疑有人杀害他，快给他加强一支镇定剂。”元鱼果的脸上挂着医生特有的淡然，云淡风轻的嘱咐医助。

“我没有妄想症，我不要打镇定剂，我不要做手术，你们都是一伙的，放开我！放开我......”洛康成四肢抓狂拼命的挣扎。

“小果飞刀一瞬间，小成变成小太监，洛康成，既然你还记得这句遥远的话，就不该为我制造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个手术我不做了，我不做了，放我回去！”

“嘘！知道我这次送给你的预言是什么吗？”元鱼果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不！我不要听，给我闭嘴，闭嘴。”

“洛康成，你这次死定了，死-在-雪-国。”

“我欠你的早就还清了，我不会死，我不会死......”

“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你这个潜逃在岁月中的凶手，你以为你所犯下的罪孽可以入土为安了吗？告诉你，人不罚天罚。”

“我不是故意的，当年我只是太淘气了，我只知道救心丸的瓶子像葫芦一样好玩，不知道那是你爸的救命药......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深深的懊悔当中，元鱼果，我已经败在了你的预言里，你爸死后，第二年我也死了爸，第三年死了妈，女朋友也跟了你，你还想我怎么样啊？”

“我还想你死，死在雪国，死在我的预言里。”

“你的预言无效，这次再也不败给你了，我要活！”

“我的预言就是天意，天网恢恢，你躲不掉的。洛康成，你最好配合一点，不然死相会很难看的，你不是一直都想在楚梦姿面前保持完美形象吗？”

“楚梦姿本来是我的女朋友，是你用卑鄙手段抢走了她，我知道你根本就不爱她，你只是在报复我。”

“‘抢’这个字眼你用错了吧？为什么不承认你自己无能呢？我只不过在起风的时候为楚梦姿披过一件外衣，她就认定我是这一生能带给她温暖的人，是她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的。你知道吗？她每天清晨都会和我去彩虹桥看日出，每个夜晚都和我在海边看星星，每个下雨天都会和我一起在玻璃窗下看雨，她所有的一切现在都是我的......”

“闭嘴，别说了。”

“这些都是现实，嘘，打了这支镇定剂你就会安静了。”

一针过后，洛康成非但没有预想中安静，反而更加歇斯底里。狂风吹开窗户，他的三千发丝竖立，神情崩溃，猛然抓住元鱼果的肩膀，拼了命往窗外拖。

“元鱼果，我死也要拉你下地狱！”

“典型的为了逃避而出现的人格分裂症状，大家看到了吗，这就是病人的另外一个人格，在拼命的逃避着这场手术。”

“我没有人格分裂，我比谁都正常，我不要做这个手术！”

“病人的情绪已经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麻醉师，赶紧为病人实施麻醉！”

在医助的协助下，洛康成被货物般拖到床上，麻醉师迅速接入呼吸机连接管，在他的鼻子前放入气体麻醉剂，然后将呼吸机管道置入气管中。

“麻醉师，给他实施腰硬联合麻醉！”

元鱼果的神情期待中，下一步当丙泊酚随着针管的运动缓缓进入他的血液中，他就会被彻底安静。

一道闪电袭来，两个人的脸被照的一片雪白，在这一瞬间，洛康成内心的宇宙大爆发，猛力抓住他的身体，带着一副将他撕成碎片的趋势。

在撕拉中元鱼果的手套被抓破，高频电刀猛然激起一道亮光，两个人的身体一阵颤栗，继而同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