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章 雪山晨曦

凌晨四点多，藏北高原无人区分布着稀疏高原矮灌木的砾石沙地旷野，一架机腹下位置灯不断闪烁，机身涂漆为荒漠数码涂漆的陆航米171运输型直升机，正在平稳的降落过程中，五叶旋翼激荡空气在地面上刮起越来越大的劲风。

沙尘飞舞间，三点布局的机轮刚刚接触地表面，机舱一侧的舱门已经打开，十几个头戴奔尼帽手持武器矫健的身影不管不顾旋翼刮起的劲风，急速跃出机舱，跳下直升机后径直的往一百多米外的两辆越野车附近走去。

即使是在暗淡的星空照耀下，也能很好的分辨出这是一小队执行特殊任务的陆航侦察小分队，小分队成员脸上显出冷肃刚毅的神色，尖兵的气息表露无遗，装备有各式单兵武器，背上背着背包，然而这次他们接受的任务却是从小分队成立以来的第一次，任务很奇葩：在日出之前把所有目标区域范围的人类尸体收敛起来，尽可能的消除各种人为的痕迹！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小分队没有考虑太多的必要，因为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次极为机密的行动，上级指示，具体的现场行动听命于同机而来的赵益民少校，而现在看来，赵益民少校还得听一个身材微胖短发身穿便装女人的吩咐行事，这个女人就是一同前来的诸葛含玉。

停在草地上的直升机涡轴发动机轰鸣响声，在侦察小分队离开后逐渐变低，旋翼的转速很快慢了下来，飞行员接到的指示是待侦察小分队的行动告一段落后，把他们再次搭载返回基地，飞行员可以趁这段时间停机休息一下，夜航可是很费神的。

出身于军队计算所的诸葛含玉，即使是和干练的侦察小队走在一起，她的那种独有的强势意味仍然存在，老远就能让人注意到。让人很容易忽略掉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一身荒漠数码迷彩作训服着装的赵益民少校的存在。

至少趴在切诺基车头，戴着一双沾满油污棉线手套，用手里套筒扳手固定住气缸上盖螺栓的杨伊帆妹纸是这样认为的。

杨伊帆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疾步走来的诸葛含玉。就转回头把套筒扳手扔进放在引擎蓄电池上的工具盒里，眼神示意身边拿着一直小手电照明的刘梅梅，开缸作业搞完了，可以试一试能不能正常的把发动机启动起来。

刘梅梅目睹过武装直升机机炮洗地以后，对于一小队在夜幕中疾走而来手持武器的军人。已经提不起任何兴奋的情绪了，自从那架武装直升机在接近一个小时前飞走以后，刘梅梅就预感到很快就会有相关部门来到荒原做一系列的收尾工作，但还是有些意外他们来得这么快。

“那些忍者的尸体在哪儿，宋小双和安娜勒？”

疾步走到切诺基越野车旁的诸葛含玉，只是略微打量了一下切诺基车身各处的斑斑血迹，微微皱眉看了看钻进车里打火试车的刘梅梅，眼神随即放在双脚站在切诺基前保险杠上的杨伊帆身上，声音低沉的说着话询问着。

“噗……”

杨伊帆从保险杠上跳了下来站在沙土地上，听着刘梅梅成功启动发动机怠速运转正常的低沉轰鸣声后。速度的把工具盒从蓄电池上端了出来放在地上，解下引擎盖撑杆放下引擎盖。

杨伊帆一双显得犀利的眼神，从夜幕中站在矮灌木丛附近的十多个持枪军人的身上扫过，这才看着脸色有些悻悻然的诸葛含玉，不置可否的低声说道：“到处都是散碎的碎肉，机炮可没有人能够挡得住，至于安娜姐和小双哥，他们也去收敛尸体了，不过是较为完整的一些，诸葛含玉。我知道武装直升机就是接受你的直接指挥，但是这和我们事先说好的不一样，直升机应该一赶到附近空域就增援，而你却只是让他们待在雪山山口待命。一待发现有剧烈的爆炸火光才迅速前来参战机炮洗地，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指望你们了……”

“杨伊帆，我不得不这样做，你很失望我知道，你发回来的信息只是提到遭遇的是东密密忍忍者，在没有出现赢面已经很明显的情况下。我只能让直升机在山口待命，东密密忍忍者的强悍我们都懂，不慎重行事会连武装直升机都折损的，这会极大的影响以后军队和我们的配合默契！”

诸葛含玉耐着性子语速极快的说着话解释着。

听到诸葛含玉如此说，杨伊帆脸上罕见的露出一缕苦涩的笑容，有些大声的说道：“还好小双哥比我们对你的认识都深刻，所以他费尽心思制造了一次爆炸，干掉了一群忍者，已经达到你的某种赢面阀值预估，如此聪明的你瞬间就已然知道忍者一定是输定了，才迅速的给在山口待命的直升机下命令，让他们剿灭已经所剩不多的忍者，因为这个时候你已经确信这些忍者，没有能够直接把直升机从天上捅下来的本事，一种近乎机械般的冷酷和精于算计，确实称得上是人体计算机这个雅号了……”

站在诸葛含玉身旁的赵益民少校神情显得有些尴尬，虽然夜幕中光线很暗淡不容易瞧清楚各人脸上的神情变化，但是他就是这么感觉的。

他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妹纸，话语如此犀利而直白，根本不顾及什么的说了出来，作为诸葛含玉以前军校的校友，却根本没法在杨伊帆挑起的言语冲突中帮上一点忙，赵益民能够挂少校军衔军人素质那是妥妥的，但是在这里他只是感觉到尴尬。

杨伊帆言语中的愤怒意味如此明显，诸葛含玉那会不明白，不过她知道杨伊帆过一阵就消气了，不会真正和她对着干的，毕竟两人已经处于一个团队中，极为重要的高原支点调查行动任务，还需要齐心协力的合作态度来完成，杨伊帆不会不懂。

诸葛含玉知道自己确实在派出增援力量具体的部署上，让杨伊帆极度失望，让她说几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以诸葛含玉在杨伊帆说完后。神情略微一顿后，转身看了看一脸尴尬神色的赵益民少校，以手势和眼神示意现在就开始工作。

赵益民少校巴不得马上走，现在当然是如释重负。转身疾步走到站在灌木丛旁空地上待命的侦察小队队长身边，挥手示意侦察小队马上就开始工作，到附近的荒原，尽可能的把忍者的尸体收敛在收尸袋中，然后放进直升机的机舱里。

衣领和肩章位置都没有挂军衔。头戴一顶奔尼帽，脖子上用枪带挂着03式突击步枪，单手据枪于腰侧一脸刚毅的侦察小队队长，站的笔直对着赵益民少校敬了一个军礼，在赵益民少校还礼后，小队长打出手势手语，侦察小队成员在把几个鼓鼓囊囊的背包放在越野车旁的空地后，速度极快的在附近的荒原展开搜索队形，用携带的收尸袋收敛忍者的尸体，还得清点各种冷热武器。

最为麻烦的就是被机炮干掉的几个忍者的尸体。早就不成人形了，散碎的碎肉块和破布条飞溅的到处都是，收集起来确实要费一番功夫，赵益民少校也跟着侦察小队一起行动，多一个人任务进程多少会加快一些。

藏北无人区虽然人迹罕至，但是也有少数放牧的藏族同胞会经过附近区域，也有远行的亲近自然的旅游团队可能在此经过，还有就是自然保护区的各级机构成员也会定期不定期的巡视无人区，东密密忍忍者的尸体必须带走销毁掉，抹去各种踪迹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天亮之前搞定是最恰当的。

眼瞅着侦察小队和赵益民少校都走开了，诸葛含玉脸上的神情变得缓和许多，看着检查过发动机已经能够正常运转后，熄火从车里出来的刘梅梅。诸葛含玉一双眼眸透出审视的意味，语气低沉而有力度的说道：“刘梅梅，既然车能开了，就把车开到山口溪水边，我想我们需要用它来运尸体，搞定以后最后你再把车身用溪水清洗一下。到处都是血迹很让人起疑的。”

“这不行……嗯，好吧，就照你说的办。”

听到诸葛含玉如此说，刘梅梅脸色都变了，不过注意到不只是诸葛含玉一直盯着她看，杨伊帆还走到那辆北汽吉普2020越野车旁，从地上拎起几个背包仍进车后座座位上，刘梅梅已然搞懂几个背包里装得都是收敛尸体的收尸袋，杨伊帆显然会开着车去山口溪水边，用收尸袋收敛忍者散碎的尸体碎块运回来装进直升机机舱里，刘梅梅最终还是勉强同意照着诸葛含玉的吩咐做。

刘梅梅的切诺基越野车车里，堆着各种各样远行备用的物品，刘梅梅既然答应了诸葛含玉，神情一顿后，速度不慢的拉开后座车门，往地上搬运着各种纸箱包裹，好腾出空间准备装收敛着尸体的收尸袋，诸葛含玉也上前帮忙，很快搞定后，两辆越野车开着夜行灯，一前一后的从稀疏的草甸野草和矮灌木丛附近空地开过，径直的往几公里外的山口开去。

与此同时在出现了一次剧烈爆炸的山口，在依旧欢快流淌的雪山融水溪水边，出现了一个超过百米半径的椭圆形黑色地带，黑色地带已经蔓延过几米宽的河道，包括河对岸一大片地面都全是被高温灼烧过后的黑褐色，黑褐色的范围之内没有灌木没有野草，只剩下焦黑的泥土和被高温烧灼熏黑表面的大石头，黑褐色地带外围没有被焚毁的灌木多呈现倒伏状，枝叶散乱如同被狂风刮过一般，只有少部分灌木枝条出现了焦炭痕迹，没有丁点继续燃烧的迹象。

让人感觉惊讶的是，爆炸的核心，也就是溪流的边缘回水潭附近，不仅那块两米多高的巨石依然矗立，只是看起来略微变矮了一些表面漆黑，而且回水潭急冻形成的冰面都没有完全消失，在夜幕中显出暗白色，细看之下才会发现冰层已经至于水面以下。

原来冰面只是在极高温火云中蒸发下去接近一米深度，因为冰面平面已经大大低于外侧的溪水水体高度，早就被卷土重来的溪水淹没。

在被水面淹没的冰层中，有一个凹陷的不规则冰坑，冰坑底部中有一米直径的大洞，直通回水潭淤积淤泥的潭底，大洞上的水面以极低的速度回旋，形成流速不快的细波纹，天穹上的星星光影倒影在回旋的水面，一串细碎的水泡升到表面后，一只巴掌大小暗青色皮肤的青蛙滑动着脚趾，从潭底经过冰层的大洞浮上水面，鼓着一双蛙眼低鸣几声后划着水往外侧欢快流淌的溪水划去，“悉悉索索”的划水声听起来是那样的安宁祥和，清脆悦耳。

溪水岸边，十几具皮肤已经成了焦炭模样，散发出诡异刺鼻血腥味的忍者尸体，已经被人如同叠罗汉般的堆在溪水边的焦黑土地上，土地表面原来长有稀疏的高山野草和少许灌木，不过在高温火云中全都烧成灰烬了，夜风吹过一个小时后，草木灰早就随风而逝给吹没了，现在焦黑的土地表面只是偶尔有一缕缕青烟在升腾起来。

这些尸体中没有一具是完整的，身上没有一丝布料遮体（在高温中给烧没了），要么是手脚折断要么是齐腰而断成两截，更有两个尸体的头颅已经和颈部分开，尸体周围还堆着从手指大小到手掌大小不等的人体残肢碎块，多数都烧成诡异的黑红半焦炭状，有些直接已经烧结成黑漆漆的一坨焦炭，单独来看大部分的人都不会认出这是人身上的一小部分。

一截严重碳化但是带着水迹的手臂，被仍在尸堆上翻滚着滚落下去，赤果果上身，穿着一条湿透长裤光着脚丫一脸水迹的宋小双，手里拎着一把看起来还完好的出鞘短腰刀，站在距离尸堆外几米远处，一双眼眸显出犀利而冷肃的光芒，看了看那个尸堆后，转回头看着几米外的安娜，声音低沉的说道：“还是让桃子一行忍者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