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举起望远镜看清树上面具真容的那个瞬间,钱惊涛和王远腾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勾簿判官!”
“这面具叫勾簿判官?”武丘山听到之后立刻皱眉,“这是要审判的意思啊。”
王远腾和钱惊涛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钱惊涛出言解释。
“勾簿判官是傩戏中的一个角色,和我们常说的判官有着相似的职责,主要是诛杀恶人。”钱惊涛也没想到会在这地方看到判官的木质面具。
“让开,我过去看看。”林法医已经穿好鞋套,这片地势低洼的地方十分泥泞,有些像是沼泽,所以林法医行进的时候非常小心,每走一步都会探查清楚脚下的道路是否结实。
武丘山和袁晨曦过去帮忙,岑廉则从另外一边绕过去,来到面具所在的大树附近,总算看清面具现在的样子。
虽然傩戏面具在制作的过程中有油炸和上漆的过程,但是在原始森林多雨且十分潮湿的气候下依然有些斑驳掉色,只是岑廉在真正靠近的时候才发现,这面具上面还蒙着一层东西,颜色是涂在那层东西上的,并非直接绘制在木质面具上。
“林姐,你来看这是不是人皮。”岑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有些牙酸。
林法医已经确认过周围潮湿的地面能够正常行走,于是在岑廉喊她之后立刻赶了过来。
她戴着两层手套仔细检查过后表情十分凝重道,“你猜的没错,面具上确实有一层人皮,而且就是人体面部的皮肤。”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虽然都是做刑警的,但几乎没有人见过有人将别人脸上的皮剥下来做成面具。
这得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谭万鑫的几个师弟师妹全都忍不住冲去没人的地方呕吐,谭万鑫的表情也不太好看,整个人面色发白。
“没事吧,”曲子涵就在他旁边,看他腿有些软好心扶了一把,“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们刘教授会让你们跟着我们支援大队出来见世面了吧,人皮面具对我们接触到的案子来说,还算不上最恐怖的。”
谭万鑫听完这话之后脸更白了。
不过正如曲子涵所说,支援大队的其他人对用人皮制作的面具没有半点恐惧惊吓的意思。
林法医小心地将面具取下来,翻来覆去检查之后又看向了挂着面具的那棵树。
“血迹非常明显,我估计尸体就在这下头。”林法医转身看向地面上凹凸不平的泥土,“挖吧,我估计埋的不会太深。”
将这样一个面具留在这里,按照犯罪心理学的思路来说,至少凶手是希望有人能发现这具尸体的。
“案发时间是在五月份,到现在过了四个多月,尸体有可能还没完全白骨化,你让那几个学生先离开吧。”林法医准备动手开挖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还是叮嘱了岑廉一句。
这些学生里面也就谭万鑫实习的时候见过命案现场,就这都有些难以承受,更别说剩下那几个。
“刘教授还是把咱们想简单了。”唐华嘿嘿笑了一声,接过赵怀龙队里民警递过来的铲子就准备开挖,“正好让小曲带他们先出去,这边暂时没她什么事。”
挖尸体的工作确实用不上网安,曲子涵虽然现在也算见多识广,但不意味着她很想看到高度腐败但还没完全白骨化的尸体,于是她带着谭万鑫和他的几个师弟师妹们溜得飞快。
赵怀龙安排好其他工作之后才过来帮忙,七八个人齐心协力的挖了十几分钟,正准备继续挥动铲子,就听到林法医叫停的声音。
“你们别动了,尸体应该就在下面。”她已经闻到了有些熟悉的尸臭味,“接下来我们几个来。”
岑廉、武丘山和袁晨曦三个人继续留在原地,配合着林法医一点点清理干净周围的浮土,一些蛆虫和其他虫子扭曲着钻出来,浓重到令人作呕的尸臭味逐渐变得异常清晰,就连林法医这种身经百战的资深法医都有些皱眉。
“这种尸体还不如彻底白骨化了,”袁晨曦嘀咕着,手中的动作忽然停下来,“摸到了,就在脚边上。”
几人调整位置,继续小心清理,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将一具高度腐败,全身已经有大半区域白骨化的尸体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尸体和周围的土壤还有虫子全部取样带走。”林法医熟练地指挥着几个永昌市局的民警开始搬运尸体提取样本,岑廉却还留在原地。
武丘山和袁晨曦同样没动。
这地方虽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但是作为埋尸地,同样可能残留许多痕迹,尤其在埋尸和剥去面部皮肤的过程中必然会使用到工具,在使用工具时也有可能留下痕迹。
“这案子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陌生人作案。”王远腾站在一旁没有下去添乱,“勾簿判官的职责是审判恶人,所以凶手也有可能是在以这个面具代表自己进行审判。”
刚刚准备开始清理尸体的时候钱惊涛就跟着撤下去了,他们现在聊具体案情也不用注意保密。
“那不就是各种影视剧里会看到的那种什么暗黑执行者之类的东西,”唐华来了兴趣,“所以这人是因为田春海卖假货就把他杀了?”
“只是卖假货,应该不至于。”岑廉一边机械性地提取残存的衣服碎片,一边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能把自己比作判官,他应该认为自己十分正义,所以恶性程度到不了死刑的事情,他应该不会杀人。”
但岑廉心中还有其他疑惑,那就他在田春海头顶上其实没看到什么和命案相关的犯罪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