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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一直无声无息的马三方才走到秦天身边,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东家,是马某护卫不周。”秦天很是诧异,“你是西席先生又不是护卫,何来此言?别多想了,早点睡吧。”
危险隐入暗中,时刻都可能出现,马三又怎能睡得着?他几次提出想保管血刺,都被继续练拳的秦天拒绝,他努力保持清醒想为东家戒备,可本就伤势在身、精神不济的他,终究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当马三醒来时已是隔日上午,篝火早已熄灭,不远处东家依然在练拳,似乎根本就没休息。问了才知道东家已经睡过了,不由让马三心生感慨:年轻就是好啊。
东家在,那柄血刺依然插在腰间,昨夜自然无事发生,这让马三心里好受了些。只是等他处理好个人卫生、再次回来时心情又不好了,因为与他不过数米的东家竟然不见了!而他却没有任何察觉!
茫然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林木,不知该向何处寻找东家的马三,尽是失落和伤感:到底谁是武者、谁是平民?!
数百米外的林间,少女愤恨的吐了口带有血丝的吐沫,怒视着十几米外虎视眈眈的老虎,满心都是愤怒:这种在以前伸伸手就能干掉的东西居然敢数次伤她!
‘要是血刺还在,我分分扒你皮、喝你血!’
少女念头还没消失,极为熟悉的破风声突起,少女本能的手一抄:血刺回来了!不及多想,吃亏不少的少女已怒气冲冲朝老虎冲去,誓要将其扒皮喝血!
林木的树叶间,秦天看着利器在手、三下二下就放倒老虎的少女,竟然直接趴在虎身痛饮虎血时,只觉头皮发麻、寒毛耸立。等少女割下血淋淋的生肉就要往嘴里塞时,他终于忍不住叫道,“别!”
少女抓着血肉的动作忽然停止,扭头看向疾步走来的秦天,艳红的鲜血顺着她白皙的嘴角滴落如丝。
“如果,你的身体必须要这样才能康复,我无法制止。”秦天走在少女身前,“如果,你只是因为需要肉食,我可以帮你烤熟。”
少女看着满脸诚恳的秦天,突然伸舌一舔嘴边的鲜血,“我要、你的、血肉。”秦天一楞,下一刻毫不迟疑地挽起左臂兽皮,伸出肌肉清晰的左臂,笑道,“只要你真的需要,我给。”
少女愣了楞,围着纹丝不动的秦天慢慢转了两圈,突然扑向秦天后背但马上又停了下来,那只手弩不知何时从秦天左腋下探出、又精准的对准了她近在咫尺的心脏,仿佛他脑后长了眼睛般。
“我是很想帮你,但只有我主动给你的,你才能拿。”秦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少女退后两步,那手弩跟着消失。少女看着秦天并不宽厚甚至有些消瘦的背影,片刻方才转回秦天身前,慢慢抓住秦天依然伸出的左臂,慢慢凑到嘴边,两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尖锐虎牙,猛然咬住秦天瘦弱而有力的左臂。
左臂上方,两双漆黑的眼眸始终对视着。
暮然间,秦天左臂骤然一颤,脸皮剧烈的抖动几下,不由自主的张嘴痛呼声。合拢的虎牙慢慢离开血淋淋的伤洞,满嘴鲜血的少女一步步朝后退去,那双漆黑的眼眸透着说不清的情绪。
秦天一把捂住左臂伤洞,强忍着痛楚看着少女慢慢退入树林、消失不见,心头涩然一叹。
不知去何处寻找、只能原地焦急打转的马三终于等到东家,一眼就看到东家被包起的左臂,他脸色顿变急忙上前问道,“东家,发生什么事了?”秦天摇摇头,“没什么,我们继续练拳。”
撇眼东家腰间,马三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为东家包扎起来。
这一天,两人都没有离开,直到傍晚秦天终于将《四平拳》第一招练成,晚餐时秦天明显有些兴奋,话也比平时多了些。当他看到从树林中悄然走出的少女时,更是开心,急忙上前接过少女肩上粗大的虎腿,嗔道,“下次别拿这么重的东西,小心累了。”
看看任由秦天从肩上拿走虎腿的杀手少女、看看眉开眼笑浑身兴奋的秦天,马三实在说不清他此时是个什么心情。
好半天后,看着东家拿着匕首、冲着血淋淋的虎腿比划半天都没下一刀,马三只好硬着头皮请求接手,谁知东家非要自己来弄!刀是终于下去了,可改切的没切、不该割的却被四分五裂,实在不想虎腿这么被糟蹋的马三再度请战,东家还要坚持。
就在马三以为东家又要被无视时,少女却突然点点头,当即惊得马三眼珠掉了一地!下一秒,虎腿就飞向了马三,秦天挥着刀跳着脚让他快弄...
烧烤,在前世是亲朋聚会的标配,在今世却是喜食肉食的武者闯荡江湖的标配。接到命令的马三当即掏出数个调味小包,动作熟练地处理起来,秦天跟在他后面像个好奇宝宝般问东问西,从食材的处理到调味的品种,从火候的控制到转动的间隔,事无巨细...
一个多时辰后,三人终于围着喷香滴油的烤肉开吃时,马三才知道秦天居然从来没吃过烧烤。到不是秦天是个素食主义者,而是吃惯根茎水果的他已经不习惯肉食。
十几斤的虎腿秦天只吃了几两,有眼色的马三吃的很慢,等大半被少女干掉后方才加快速度。吃饱的少女意外的没有离开,而是准备在篝火边合衣躺下时,马三马上将自己的过夜用品双手奉上。
深夜,少女和马三在篝火边酣然入睡,秦天依靠在附近的枝杈上,不时看着星空、不时看看少女,许久方才合眼。
第二日清晨,秦天在征询过少女意见后,带着两人在小青山疾行大半天,在处一面悬空、三面靠林、百米见方、杂草横生的悬崖崖顶停下。简单休整后,秦天带着马三开始清理崖顶杂草,少女起初还看了会,后面便悄然消失,直到隔日清晨才出现。
她出现时,崖顶上只剩正在练拳的秦天。靠着树干看了会,少女突然上前,指着秦天右手,“上抬、半寸。”秦天大喜、立即照做。
这一天秦天一直在练拳,起初他还是照谱练习,但很快就丢掉了武谱,因为少女指点的越来越多。不知是他终于掌握了练拳技巧还是其他原因,反正这天他练拳效果很高,第一招就用时一天的他,这天居然学会了三招!
第二天,他在少女指点下又学会了三招,他倒是想趁热打铁的继续学会,但离家已经数日了,必须要回去给父母报个平安了。回家容易,他特意选择的崖顶虽然位处偏僻,几无人达,不过离家也就三四十里远,以他脚程半日可达。
只是,两日都没离去、关系明显进步的少女该如何安排?
刚见少女时,马三为何试图阻止秦天?前世秦天没跟黑势力打过交道,单就从各种渠道了解到的似是而非的东西,他也知道马三的顾虑:不仅是因为杀手的可怕,更是因为像幽刺这种行走黑暗的杀手组织,贸然接触更会给自己带来不可预测的风险和危险。
他不想父母和小青村因此而受到任何伤害,可也不想为此让敏感的少女有心结。
想来想去,在第三天中午吃饭时,秦天将自己的种种顾虑毫不隐瞒的告诉了少女。少女听完后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秦天准备动身回村时,说了句,“你,可以不说。”秦天笑笑,挥手离开。
秦天身影消失很久后,少女终于动了动,摆头看看冷寂的崖顶,窜进了林木。
村长请来的郎中已经走了,村里也多了十几位病号,万幸的是秦天父母都没什么问题,受惊的母亲蔡氏喝了几服药汤后,精神也好了很多。看到儿子终于回来了,拉着儿子问东问西了好久方才舍得放开。
第二天清晨,秦天将得自刘大利三人的几十两碎银悄然塞给了母亲,在父母不舍的目光中再次进入小青山。
回到崖顶,遗憾的没看到少女,秦天惆怅会继续开始练拳。练拳数日,少女一直没有出现,倒是马三背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再次回趟家后,秦天和马三开始伐树砍枝削木,耗时数日终于在崖顶上建起三栋简陋的木屋。为何是三栋,秦天没说、马三没问。木屋建好,秦天没有收手,不仅在崖边建了圈护栏,还在崖顶一侧建了个遮雨的大棚。
大棚建完,只休息一天的马三,带着十几张画满图案的纸张再次下山,数日后扛着数圈铁丝回来了,跟着回来的,还有两人数趟方才搬完的数十块大小方正的铁块、几个形状怪异的铁架。
隔日,秦天带着马三在大棚下忙活起来,当晚,大棚下多了几个奇形怪状的东西,那是秦天根据前世健身器材的原理,用铁丝和铁块、铁架构建起来的简易锻炼器材。一一尝试过的马三,愣了很久都没吭声。
随着锻炼器材的完成,秦天正式进入学习生活。锻炼身体、识字读文、修习武技、练箭熟驽,填满他所有时间,除却六七日一次的回家他再没进过树林,所有后勤都交给了马三。简单而充实的生活让秦天十分满意,唯一遗憾的是,少女始终再没出现。
一个多月后的某个下午,正在屋中读文的秦天突然暴起,二话不说冲出木屋、疯狗般窜进树林。正在陪读的马三急忙去追,可转眼就被丢掉。
风驰电掣般在林木间狂奔数分钟后,秦天猛然停下脚步,看着前方树下扶树急喘、浑身血迹的少女那愕然看来的双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