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难不倒

到底是何事能让权倾辽东的李成梁如此犯愁，此话还要从前几日说起。

李成梁这几日将李如梅、李澄清、李大拿等人逐一唤来，询问子仁和佟养真二人冲突的起因。在李成梁几人自然不敢隐瞒，虽在言语之间十分偏向子仁。不过李成梁凭借在官场多年打磨出的一双晶晶火眼，通过其中的一些只言片语，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了解到一个大致。

冲突确是佟养真因两人之间积怨已久，得知子仁是兄弟李成材的乘龙快婿后仍敢妄下杀手。看门的野狗连自家人都敢咬，是该教训教训。

而且这狗东西还拐骗了不少良家妇女，准备事成之后赠予建州女真，作为对方派兵相助的回礼。被子仁撞破后，还让郝杰拿来大作文章，暗中上书弹劾自己御下不严。多亏蓟辽总督张国彦和辽东巡抚顾养谦同自己交好，将此事压下才未酿成大祸。要不是看在佟养真他爹‘佟让’追随自己多年份上，李成梁早就将他砍了，盛怒之下将佟养真直接从游击将军贬为了把总，

不过子仁返回辽阳城后就上下奔走，四处放出风声要对佟家报复，摆明了是一招打草惊蛇之计。为的就是引佟家先行出手，好借报仇之名将此事闹大，让李家碍于李成材的情面不好出面干涉。而且依照事发后子仁这种种行为来看，这小子对佟家早就起了杀心，想借此将佟养真一家斩尽杀绝，用心好生歹毒。

更让李成梁担心的是，一向油盐不进的郝杰对子仁处处包庇不算，就连自己手下的心腹爱将祖承训也上了这小子的贼船。小儿子李如梅更是不知得了他什么好处，嘴上一口一个妹夫的叫着，看来二人交情不浅。

加上从二弟李成材口中得知，丁守明还是锦衣卫中人，和辽东锦衣卫的最高指挥官丁振邦关系匪浅，如此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了这姓丁的。

为免养虎为患，李成梁准备借机敲打一下子仁，让他交出佟养汉和从佟家抢得的财物，同时远调到明朝交界镇江堡（现丹东九连城）。让子仁好好反省一下，让他知道这辽东还是我李家的地头，是虎你也得给我卧着，是龙你也得给我盘着，就算你身后有魏国公撑腰，也得看我李成梁的脸色。

不过子仁如今好歹是自己的侄女婿，李成梁拿定主意后为了顾及兄弟之谊，正好一大早李成材老两口一同登门拜访，便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二人。

谁知刚将此话说完，弟媳妇李柳氏立马拍案而起，大声叫嚷道：“他大伯，佟养真对我家女婿屡下杀手，你这可是摆明了要着拉偏架！”说到这时，故意瞪了李成材一眼，怒气不减的说道：“孩她爹，你就这么看着女婿受欺负，你当老泰山的不管，我这当丈母娘的可不能袖手旁观。”

李成材担心大哥误会急忙开口劝阻“夫人稍安务燥，咱女婿什么都好就是这杀气过重。”这时略显为难的看了大哥一眼，对着李柳氏好言解释道：“这一战子仁取了佟家上百条人命，也算够本了。借此机会敲打一下，让他作事收敛一点也好。”李成材多年来一向是唯兄长马首是瞻，子仁当日的行为自己也大致有过了解，觉得兄长此举并无不妥。

“好什么好！”见夫君不和自己一个鼻孔出气，李柳氏眼睛瞪得更大了。偷偷踹了李成材一脚后，继续说道：“当年你们兄弟组建李家铁骑征，为的就是抗击鞑奴保辽东百姓平安。如今你二人身居高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还能让鞑子把自家女婿给欺负了！”说罢，就拔出了佩刀，假意要带人去寻佟养真拼命。

李柳氏是将门之女行事向来敢作敢为，早年随自己征战沙场时没少取敌奴性命。李成材担心夫人真将此事闹大，一面拉着住李柳氏好声劝阻，一面满脸为难的看向大哥。

李成梁知道二弟素来惧内，这么多年来一个妾氏都不敢娶，偶尔和自己去趟烟花之地还要瞻前顾后。二人兄弟连心，不愿让李成材太过为难，微微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无奈的说道：“二弟、弟妹此事是大哥思考欠妥，容我从长计议一番，再行定夺如何？”

“如柳她大伯，这事还有什么好计议”李柳氏见李成梁松口，抢在李成材之前接下话茬，语气平缓的说道：“我家子仁前脚刚从辽阳城出来，后脚就被人纵‘玉爪’海东青偷袭，除了佟养真外还有谁能下此狠手。看门狗有了‘好东西’宁可留着害人，都不曾想到拿出来献给主人，我李家养它何用。”

自己当年重金求购‘玉爪’一事辽东镇人尽皆知，听李柳氏这么一说，李成梁心中不禁对佟养真多了几分戒备。将李成材夫妇劝走后，便将自己独自关在房内，吩咐府上人员不许打扰，开始重新盘算如何处理此事。

正在愁眉不展之时，就听到有人轻拍房门，李成梁心中大怒本想将这不开眼家伙喝退。“姥爷开门，我来了”这时就听到一声夜莺般的呼喊声传来。

李成梁听出了来人的身份，心中的郁闷瞬间一扫而空，急忙起身打开房门。就看到一名梳着两条小辫子小姑娘，正在满脸欢笑的看着自己。

小姑娘看到李成梁后毫不拘束，直接扑到了姥爷怀中。这位辽东总兵对外孙女十分疼爱，弯腰将她一把抱起，在她的小脸上亲捏一下后说道：“小念娇，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姥爷”

“是娘和老姨带我来的”小念娇温声细语的答道，完后偷偷看了门外一眼，凑到李成梁耳边如同背书一般说道：“姥爷，如柳姨和娘聊天时我偷听到了，这次你要是不帮老姨夫，老姨就要来揪你胡子了。”

李成梁一听顿时明白，原来是李如柳这死丫头和自己小女儿李如枝，‘枝柳’姐妹合伙派小念娇来当说客。不禁感叹二弟一家对子仁的用心良苦，有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对着门外说道：“好！就看在我宝贝外孙女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丁守明这小子计较，这次算他大难不倒。”

李成梁话音刚落，李如枝和李如柳‘正好’出现在了门口。两姐妹满面春风同李成梁打过招呼后，李如枝马上抱过女儿面带喜悦的说道：“念娇，不要和姥爷捣乱，我们和老姨一起出去逛街”语毕，便和李如柳一同带着小念娇起身告辞。

谁知姐妹二人刚迈出没几步，李成梁突然发话：“如枝、如柳你们有东西掉了。”趁着姐妹二人一面不解的低头寻找时，沉着声音说道：“地上两条这么大的狐狸尾巴，当我看不出来吗！”

（年前每天加班到晚上八点，下一章周五晚上十点左右更新，大家周六一早再看吧。过年期间云台在老家继续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