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示弱诱敌

子仁心知堡内民众的性命都系于自己一身，感到肩上担子重大，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到了寅时便早早起身，把从辽阳城带来的鸟铳和拐子铳全都翻了出来，独自装填了起来。

这些火铳都是经过子仁精心挑选出来，铳膛笔直、料足工精。先前一直搁置不用，全因手上善用火器的人手奇缺。如果未经操练就发给兵丁们使用，临战使用不当恐会伤到自己。

之所以现在拿出来装填，一来子仁忧心临敌时战场多变，重新装填火铳耗时甚巨，现在提前备好，燃放时压实下就能施放，可节省不少工夫。二来也好借此缓解下心中的压力。

子仁刚忙了没一会，雷镇威的儿子雷铁蛋跑道跟前，笑嘻嘻的说道：“丁大人，你一个人装填这么多鸟铳，得花上不少时间，要不让我来帮你吧。”

“你小子可别玩笑，这鸟铳装填学问不少，你会用？”子仁一脸疑惑对雷铁蛋问道。

“丁大人我不光会用，我还用它打过鸟，不信我试给你看。”说罢就拿过一支鸟铳，当着子仁的面鼓捣了起来。

见铁蛋摆弄起鸟铳来十分熟练，子仁这才发现小看了雷铁蛋。想着丁有财如今要专心操持火炮，丁守铁要打制铁器，觉得此子又会操炮，又能使铳，可以留在身边听用。便分给了他四支鸟铳，让他带给有财，等弗朗机炮弹用尽后，二人好放铳杀敌。

拐子铳除了留下一支外防身外，余下的全部拨给一众炮手。拐子铳操作相对火炮来说便捷许多，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不过子铳不多，子仁特意叮嘱众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燃放。

城外蒙古鞑子大兵压境，城内许多兵丁昨夜和子仁一样都睡不踏实，这时也早早起身来到在城墙上戒备。见大伙都起了，子仁想着自古以来自阵前不差饿兵。

特意让辅兵和妇女们拿出白面和杂粮面各两石。加水和成面浆，将铜罗或锅放到火上，用木棍将面浆摊平，煎出上千张香喷喷的煎饼。涂上堡内百姓家中常备的豆瓣酱，再卷入一片马肉，分发给兵丁们当做早饭，吃起来不光味美还十分抗饿。

每名守城兵丁还多发了两张，放在怀中。一旦战况激烈来不及造饭，直接取出就可食用，对于补充将士们的体力有很大帮助。怕煎饼太干，子仁让人将剩下的马骨头下锅放汤，一时之间堡内炊烟淼淼，大伙吃的很是满意。

就连这狼犬黄太极，狼吞虎咽的吃下两张煎饼后，小肚子都已经涨的浑圆，还屁颠屁颠的留着口水跟在子仁后面讨要。见子仁不予理睬，便跑到堡内兵丁身边挤眉弄眼的。

兵丁们见它好玩，为了取乐不时撕下一小块抛起给它。最后撑得这黄太极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大清早吃的饼足汤饱，还有黄太极在一旁给大伙取乐。将士们士气大振，纷纷握紧兵刃严阵以待，只等敌人前来送死。殊不知，对于其中很多人来说，这将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顿饱餐。

子仁见鞑子营地中毫无动静，顿时心生一计，命炮手燃放几声空炮扰敌。硝烟散去后，见对手大营中乱成一团，大笑着对身后众人说道：

“哈哈哈……弟兄们，蒙奴屡次进犯我长宁堡。本少爷今日以德报怨，早早唤他们起床，以防他们昨晚玩火之后，把裤子给尿湿了。”

“少爷，听说这蒙古鞑子从不洗澡，不还让这群畜生尿在身上，就算帮他们洗个屁股。”丁有财一脸坏笑的在炮位上接话道。

众兵丁会意后，城内瞬间响起了阵阵欢声笑语。

伯言儿昨晚一直在提防明人偷袭，直到半夜才睡去。被炮声吵醒后气急败坏，立刻命脱卜户、脱退、小老思三人，领兵分攻东、北、西三面，自己亲率本部人马攻打南门。

哪想到这个几人担心大哥攻破城门后，会将堡内的物资占为己有，三人到时只能分得一些残羹剩饭，坚持不从，要和伯言儿一同攻打南门。

伯言儿苦劝无效，只得答应合兵一处。面沉似水的对着身旁说道：“白仓!到你将功抵过的时候了！调你二十骑人马充作先锋，先去试探一下明人的虚实。”

前几日里白仓因丢下扯把儿临阵脱逃，受了不少责罚，见伯言儿面有怒色，不敢再做拖延，迅疾领兵朝长宁堡杀来。

白仓一边策马狂奔，一面暗自想到“这么大一座城堡，守军最少也得有个几百人，就自己这么点人马能探出什么来。打算带人到城下虚晃一圈，诱得城上开火，就可回去向伯言儿复命。”想到这里，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

谁知都逼近到城下一里，却丝毫不见明人有什么反应。白仓为了提防对手有诈，开始让手下放慢马速，缓缓逼近到离城两百步左右，城内依然是鸦雀无声。

见城上连个人影都没有，白仓以为明军见我方大兵压境，已经被吓破了胆，胡乱开了几炮后就弃城而逃。为了夺得这破城的首功，开始扬鞭打马，带着部属直冲城下。

苦等已久的子仁见时机成熟，马上下令守兵们放铳、箭杀敌。对手才寥寥数骑，不值得己方动用火炮，丁有财和雷铁蛋也跟着子仁一同放起了鸟铳。

白仓这愣头青，一马当先太过显眼，当场被子仁一铳撂倒。白朗这黄鱼脑袋，临死前都还沉浸在即将攻破城池的喜悦中。其身后的爪牙，也被射杀了不少。受此突然袭击，余下的蒙古鞑子也无心再战，仓猝之下转身便逃。

见白仓战死，伯言儿毫不心疼。只埋怨着废物一点用处都没派上，还白费了不少族人的性命，本想下令本部人马准备攻城。

没想到脱卜户、脱退、小老思见守军射出铳弹和箭矢稀疏，被子仁的有意示弱所迷惑。为了抢先攻城掠夺，跑来向伯言儿请战。

看到有人给自己充当炮灰，伯言儿当即应允。还假装好意拨出不少木梯给弟弟们，同时安排脱卜户攻打城门左面城墙，脱退攻打城门，小老思攻打城门右面城墙。

三人对此并无异议，亲自领着族人下马步战，乌压压一片的向着长宁堡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