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大秦的房屋建设远没有修筑新秦宫这般麻烦,似原先的司徒百里槐和司空明子夫皆是住的是茅草屋,即便是司寇沈案和太史夏无怯这些在大秦世世代代出仕的老氏族住的屋宅,亦是是祖上传下来的祖宅,用的还是青石堆砌而成的。
至于上林苑之中,稍稍家境殷实的一户平民,尤其是上林苑之中的士卒军籍,几乎家家都是用水泥铸造成的屋宅,不仅美观,而且还防止漏雨和潮湿。
林玧琰设计的新秦宫正宫门乃是一条供十六驾马车并行的直道,直通旧宛城,在此西面的空地,林玧琰是打算为那些朝臣修建宅子留下的地方,至于这条直道的东面,乃是林玧琰决定设置市集、百姓民居的地方,因为淯水便是在此处,码头亦是设置在这个方位。
这片昔日的荒凉之地,林玧琰可是按照十万人口的规模设置的,十万人口的集纳规模,现在的大秦自然是有些困难,即便是中原也只有魏国、齐国等少数几个称霸的诸侯都邑才算是如此。
“这几日,便是在这新秦宫之前挖下通水的暗渠,用来疏通污水,至于宅子倒是不用急着建造……”林玧琰对一旁静立的滓垸如是说道。
“可……”滓垸面色有些为难,旋即还是如实相告道:“殿下,可是宛城那些朝堂重臣以及那……老氏族,可是私下嘱咐某许久了,说是要购置一块地方作为日后的住宅之地,此事某实在是难以拒绝!”
林玧琰却是语气坚定道:“绝不可将地直接卖给那些朝臣和老氏族,除非是拿着韩相或君父的封地诏令才作罢,这个口子一开,日后宛城屋宅兼并,老氏族屋宅连梁,百姓却是亡无一榻之地!”
滓垸皱着眉头说道:“但……殿下,此事着实是难办啊!”
看着滓垸一副苦大深仇的模样,林玧琰亦是不忘调笑道:“莫非是内宰收受了老氏族的贿赂,故此才是这般着急的?”
林玧琰是调笑之语,但滓垸却是急出来一头冷汗,连忙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某人微言轻,哪敢去去收受那些大人物的贿赂,为他们说此事,乃是完全不得已为之……”
林玧琰瞧着滓垸的脸色,不似作伪,当下亦是对滓垸宽慰道:“勿要着急,并非是不给老氏族几分面子,只是,未尝不是做的更好一点,直接给老氏族们建造一座高宅呢?!”
“为老氏族建造一座高宅?……”滓垸甚是疑惑,实在是想不透,为何吝啬土地向来对老氏族十分厌恶的公子琰居然会这般说,直接给老氏族建造屋宅,滓垸忽然是想到了什么,立即对林玧琰说道:“莫非殿下是打算……要将建好的屋宅,售卖给那些老氏族或者大夫士卿们?”
林玧琰点了点头,直接算是承认了此事。
这段时间,滓垸亦是听闻这位公子琰殿下若非是一个公子,必定是一位商贾,即便是公子琰身为大秦的公子,这位公子琰的商贾概念也只是稍稍收敛罢了,现在,直接是将这种手段摆到了大秦士卿们面前,从这群铁公鸡身上拔毛,这可真是……
滓垸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还是林玧琰首先开口说道:“放心吧,建造新秦宫动用的人力物力不少,可不止你内宰心疼,恐怕韩相甚至是……君父看到花费出去一座座小山丘的粮食,亦是十分痛惜,这个时候,从老氏族以及朝堂那些士卿们手中收回来一点,只要不太过,吃相不难看,就不要紧……”
滓垸点了点头,亦是看着林玧琰说不出话来,但是公子琰所说极为有理,建造新秦宫的花费的确是不少,虽说只有三千隶民参与进来的新秦宫的建设,但是滓垸却是知晓,何止是三千人,前来帮忙的士卒,以及上林苑那些日夜不停铸造各式物件的工匠,每日吃下的粮食就是一整座小山丘!
建造九丈高台仅仅是第一层便是花费了十数万斤的青铜,这可是足以武装一支军队,这些可是实打实的花费,滓垸看到了都觉得心惜,更勿用说是素来节俭的秦公了。
多半会应允此事的!
滓垸笃定道,又是看着林玧琰说道:“殿下,近来似乎长公子仁和公子信两位公子,想要在周围购置一些田产,别人都好应付,两位公子实在是有些……”
滓垸言犹未尽,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即便是林玧琰也是知晓,自己那位长兄林玧仁和公子信究竟是花费了怎么样的心计去讨好老氏族,尤其是在朝廷清算了以终黎氏为首的老氏族叛乱,剩下的那些老氏族多时亲近嬴姓林氏的一支,见秦公重用韩悝等诸侯国士子,故此才是纷纷投入到长公子和公子信两位麾下。
这也使得两位对大秦君位虎视眈眈的公子,羽翼势力亦是水涨船高。
此次朝堂的势力清洗中,占据上风的却不是那位素来以城府诡计取胜的公子信,而是长公子林玧仁。
这亦是林玧仁身为嫡长子得天独厚的优势,宗府因为自身的立场,自然是倾向于其,而老氏族多是依附于宗府而存,故此大多数依附到了长公子府中。
其中影响较大的,鲁阳君便是赫然在列,这位鲁阳君的长子赢平,亦是成为了长公子的入幕之宾。
即便是公子信攻于心计,另有姬叙这等谋士出谋划策、苟氏这些老氏族摇旗呐喊,亦是不占上风!
如今,随着内朝新政的推行,亦是让两人稍稍缓止住了相互倾轧的攻势,转而蛰伏了起来。
随着招贤的落幕,新秦宫自然是提上了议程,因为新秦宫周边的地根本拿不到手。因此彼此的争斗,又是陷入到了新秦宫周围的田地之上。
这亦是考较着两者的手段,公子信想要借此拉拢住一批老氏族,长公子岂会落后半路,因此又是一场无硝烟的争斗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