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营的士卒趁着夜色也去搬石头,倒是引起来武关守军之中不小的哗变。
可能是武关前面雪停之后,马踏结冰了东面容易失蹄,故此戎狄近几日也是放缓了攻势。
正是这短暂的和平,让人不由得注意到了斥候营这些士卒夜色下还是打着火把前往关内的荒山之上搬石头,不乏有人将此事当作笑话来说。
作为当事人的斥候营士卒也是满肚子牢骚,不过屁股上残留着的真真切切的疼痛感觉倒是让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老老实实的从荒山上搬下来石头。
三趟来回,已经是那位韩岩参军的营帐前面,差不多垒起来了一块小山丘,但是每一位斥候营的士卒似乎都是有一种预感,这绝非是今夜的最后一趟,甚至有可能,今夜就别想休息了!
果然,就是将石头搬回去的时候,喝了一瓢掺了盐的水之后,便是又是接到了这位韩岩参军的命令,前往荒山去搬石头!
期间,莒罕也是见到了鞠信将军的营帐迟迟没有熄火,甚至是看到了有人注意到了这边公子琰的“妄为”,但斥候营这般行为似乎并没有遭受到军中任何将领的阻止,莒罕也就是死了这门有人支援的心思,老老实实地搬起来了石头。
老秦人脾性直率,不乏有士卒听闻到了昨日斥候营和那位参军韩岩不愉快的经历之后,纷纷暗骂这位韩岩参军是在公报私仇,倒是莒罕已经是差不多知晓了,这是那位公子琰殿下对桀骜不驯的斥候营开始严肃军纪了。
传闻之中,这位公子琰殿下一手组建起来的羽林军就是令行禁止,让国相韩悝也是身为赞许。
因此趁着空隙的时间,莒罕将此事对黄列禀明,严格要求斥候营士卒勿要轻举妄动,搬完了石头,便是老老实实待在一旁,勿要大声交谈,连窃窃私语都不许。
黄列听闻,自然是一一应允,只是这番领悟已经是搬回了石头四五趟了,也就是说,这番道理是斥候营士卒用了负重数十斤的石头行走五十里才领悟过来的。
见着外面终于是安静下来了,林玧琰才是睁开来了惺忪的双眼,注意到天色,大概是夜里二更天了!
别的营帐前早已经是残留几处篝火照明,但是林玧琰的营帐之前,却是灯火通明。
不得不说,虽然处于陇东,但是武关处于东西走向的狭长秦岭和巴山之间走道,不仅仅是秦岭遮蔽了严寒的北风,虽然是下过雪,但是因为风不够大,冷倒是并非很冷。
但终归是正月的夜里,还是的注意一些,林玧琰的营帐也算是地方够大,能够装下百余人倒并非是问题,因此,在知晓这些斥候营士卒折腾是在动弹不得的时候,林玧琰也就是将他们请进来营帐之中休息。
莒罕和黄列稍稍有些例外,普通士卒不得擅自进入军官的营帐亦是军中默认的铁律,但是既然是这位参军韩岩的吩咐,诸多斥候营士卒才是没有拘束,进了屋子内,地上的火坑燃起来了篝火,士卒们纷纷脱去沾染了雨雪的外衣。
内帐之中的林玧琰顿时闻到了一股酸臭之味……
这也是林玧琰颇为无奈的地方,老秦人地处西陲,某些习俗和戎狄并没有多少区别,夏季的时候会跳进大河里去洗漱,这也是他们一年之中难得的几次洗漱,至于其它的时间洗澡,对不起,大部分老秦人没有烧热水的意识!
林玧琰让人从篝火旁边将“釜”抬出来,里面熬着热汤。
不得不说,忙着近六七个时辰,又是没有吃过晚食,闻到如此的糜香,自然是胃口大动。
这些吃食都是林玧琰从新秦宫带过来的,除了一些干粮,大多是一些稀罕货,上林苑以及江夏找出来的佐料,还有肉,是北境战争之中获得的韩人战马晾成的干货,那种经历了食盐腌制过的干肉,切成肉糜之后,加上那些风干严密保存的佐料,熬成的热汤,单单是那扑鼻的香气,便是让人垂涎三尺!
正是因为如此,黄列才是不无感叹的说道:“这韩参军难道是带了庖厨来到军中?”
莒罕也是这般疑惑,当然也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
说实话,老秦人的味觉十分粗糙,这也是他们喝惯了冷水以及没有大量的盐供他们味觉变得刁钻,正是因为如此,林玧琰让人熬成的肉糜热汤,对它们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食物。
不得不说,这些老秦人的胃口极好,即便是林玧琰将自己带过来的储粮尽数熬成了热汤,若是普通的百姓,那边是足足两百人的分量,但是这些斥候营士卒,硬生生的是连一点空余都没有剩下,甚至有的人还是将热水倒进了釜里,再烧开回味一遍淡淡的余味。
“这……真是美味!”黄列赞叹着说道。
另一边的莒罕也是点了点头,军中的粮食非常粗糙,毕竟动辄数千人的规模,能够将饭食热好能吃,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诸位都是吃好了?”
内帐之内走出来一道身影,看着正在回味的诸多斥候营,如此问道。
众多士卒抬起头看向那人,除了那位参军韩岩,还能有谁?!
“参军大人!”莒罕和黄列带头,士卒们纷纷朝着林玧琰行军礼。
知晓老秦人不怎么讲究规矩,林玧琰也是无意摆架子,故此坐在了诸多士卒的中央,说道:“今日,某一直坐在内帐之中,看着你们搬石头,你们可知晓,某为何一直让你们搬石头,到现在才放你们歇下?”
莒罕和黄列等人心中已经是有了一些猜测,但却是没有说出来。
林玧琰扫视了一圈,对荆翊说道:“荆翊,读一遍韩相的大秦军律给诸位将士听一听!”
“喏!”荆翊点了点头,随即朝着诸多老秦人士卒呼道:“赳赳老秦,铮铮铁骨,大秦军律,令行禁止,军令如山,重斩轻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