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旧在 禁军
落日已经西斜。在青秀山中,几个内侍正顺着清修寺的石级下来,排成一列,往山间小路上走。后面跟着一群卫士。
“彷哥儿,彷哥儿!”甘仪笙看着清修寺门,逐渐提高了声音。
卫士里有名叫王彷的,跳到路坡,紧赶了几步,和最前头的卫领告了假。等整队人都走过山角,看不见了,才回到寺外地坪来。
“甘副指挥,这么巧,自己在这里逛庙啊?”王彷行过礼后,问道。
甘仪笙回礼,微笑着说:“你都可以来,我不可以吗?怎么样?此行还顺利吧?我刚到,你熟一些,再瞻仰一回清修寺,要一起去吗?”
王彷想了一下,为难地说:“我只告了半个时辰的假,恐怕陪不了官人。甘副指挥后来、又去了秦凤路军中吗?好像——,有十七八年不见了吧?怎么会是一个人?”
甘仪笙说:“怎么啦?你看上面,清-修-寺,是建来给僧人清修的。我要带支禁军来,像你们一样招摇吗?”
王彷陪笑道:“是属下嘴快,说错了。指挥又回来禁军了?以后还请多多照顾。我们这帮旧人,是一直念叨着官人,盼着官人回来的。”
甘仪笙笑了一笑,又问道:“这是怎么护卫的?内侍前头,没有一个卫士。真要有事了,你们负得起责吗?”
王彷说:“不妨的。主事的桂都都知,在前些日子,看过几回清修寺了,今日并没有来。这都是些黄门内侍。跟在后面的,是我们内殿直班,共来了十五人,临时做卫领的是温皓。”
甘仪笙正色说:“关系皇家体面的事,都不可大意。你先去吧。”
王彷刚要走,甘仪笙很随意地问道:“有声庐可还住得习惯?”
王彷更加深信,甘仪笙知道得这么细,是已经回了禁军。他很恭谨地答道:“属下过了这么些年,就是在有声庐,睡得最香。那里安静,绣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甘仪笙笑道:“亏不亏心?一帮卫士,谁带绣针了?”
王彷也笑着说:“还有宫中内侍呢。他们,可是出过不少绣高手的。”两人一笑而散。
王彷转上山路,到了山角口。陈望牵着毛驴,迎面而来,在驴背上拍了一掌。驴子跳起,猛然撞向王彷,将他顶飞,身子骨碌碌地、滚下了山坡。
王彷爬起来,去追驴子。陈望骑在驴上,不断喝斥它,毛驴往山下走得飞快。王彷在后头紧赶不舍,渐渐到了青秀山下。
有声庐外,甘仪笙戴着面巾,将入宫腰牌举在头前,对守门卫士说:“我是东京来的,有事面见副都都知。”
他声音洪亮,早惊动了宅子内外的人。
温皓从院子里出来,问道:“你是何人?可曾见过中贵人本尊?”
甘仪笙反问道:“你在殿前司奉差,可曾见过内诸班、外诸直,所有官长,教头?”
温皓心头一震,又再问道:“官人在禁军,身居何职?”
甘仪笙昂然答道:“在侍卫亲军、马步军正副指挥使一级,够见桂副都都知了么?”
那中贵人早在房中听见,说:“将兵器留下。官人自己进来吧。”
甘仪笙进到正厅,桂副都都知已经在等候。甘仪笙以军礼,中贵人以常礼,互相见礼后,小黄门送上茶来,两人先后坐下。
中贵人说:“指挥远来辛苦。找奴家何事?”
甘仪笙说:“本军经过艮土,闻说桂副都都知,要办武林大会,可有此事?”
中贵人说:“是朝廷要办。奴家可没这本事。”
甘仪笙冷笑道:“是吗?朝廷是顾不过来,让你们折腾吧?官家也知道这事?”
中贵人忙说:“这是民间武林的事,何必惊动官家?有内侍省,和禁军一起监督,由武林中的天道会去实际操办,这有问题吗?”
甘仪笙说:“你们心里怎么想,柳天雄宇怎么想,是瞒不住人的。”
中贵人勃然大怒,说:“这跟你有何关系?你想横插一杠子吗?!”
甘仪笙冷冷地看着他,说:“如果我真是想管到底,你们是办不成的。不过,我只是不想你们在艮土办。仅此而已。”
中贵人喝道:“你当办武林大会,是一场儿戏吗?在艮土办,是经柳天帮主提出,经内侍省上官,禁军里官长,点过头的。说改就能改吗?温卫士,送客。”
甘仪笙按住腰刀,沉声说:“我话没说完,谁敢?!”
温皓摸不清甘仪笙来路,只在厅外看着,并不上前。
中贵人桀桀怪笑,说:“想杀人?你够本事吗?”
甘仪笙扬手打出一块鹅卵石,贴着厅外一个内侍头顶,飞到院中。说:“朴刀锈了,怕来不及。只有这个!”
中贵人牙齿咬得格格直响,说:“明日就是武林大会!不在艮土办,已经来不及了。你说破大天也没用!”
甘仪笙目光盯着中贵人,说:“有办法。离开艮土小城,移到洞庭湖边去办。还是艮土的地域,你也能交差。”
中贵人扭头看向别处,不再搭甘仪笙这茬。
甘仪笙忽然提高声音,说道:“中贵人在山中,做的好神仙。太原丢了,副都总管王享战死。你知道吗?”
温皓等一众卫士听了,脸上都已变色。
那中贵人只转头来说:“自古将军马上亡。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甘仪笙说:“可是,与外人勾结,祸害大宋,也是没办法吗?”
中贵人嚷道:“你血口喷人!来人呀,快杀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