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下场了,面对场中越来越混乱的局势,他不能无动于衷。
听完姬昌的话,潘如镜一愣,抬头向四周看台一扫,心里就是一紧。那是一双双怎样的眼神,已经下场厮杀的就不说了,单说看台上仍在旁观的寒门子弟,都已经是一种蠢蠢欲动的眼神。
那是一种压抑、隐忍到极限的才有的眼神,毫不夸张地说,如果自己今天真的执意将陆离打杀在此,固然可以一图心中痛快。
却也有极大的可能彻底引起众怒,激怒在场的近十万寒门子弟,到时他们潘氏在寒门子弟中可就真的臭大街了。
“可恶,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潘如镜早在乔山一进场便觉察到了,之后冲突一步步扩大,也丝毫没有在意,甚至也跟众多世族子弟一个想法:雷霆手段镇压暴起的寒门子弟,彻底震慑住他们的不轨之心。
但却没想到,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如果仅仅是场中的这上千名寒门子弟,他不会在意,沧海一粟而已,镇压也就镇压了,对整个大局来说无关紧要。
可如果整个东郊校场的近十万名寒门子弟都参与了进来,那可就不是沧海一粟这么简单了。尤其这近十万名寒门子弟基本都来自于十大军团,一旦发生祸乱,后果不堪设想。
潘如镜万分不甘,却无可奈何。他心里明白,今天这众目睽睽之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出手打杀陆离,否则,整个血色战庭都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姬昌的比喻,虽然有些夸张,却也贴切。一条鱼离开了汪洋,哪怕其神通再广大,也掀不起一丝浪花。
血色战庭需要寒门,而掌控十大势力集团话语权的十大氏族。更离不开寒门。没有了无尽寒门子弟做后盾,他们只能是无根浮萍。
看着周围看台上的无数道蠢蠢欲动的愤怒目光,潘如镜不愧是掌控一族牛耳的老祖,一下子冷静下来。甚至有些冒冷汗。
毕竟,除了现场的寒门子弟外,不少世族子弟也同样面露不忿之色,尤其是那些旁支的外围子弟,不忿之色更重。
潘如镜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件事上追究下去。众目睽睽之下立的生死约,生死早就注定。
而且因为他的一时暴怒,失去了理智,让他们潘氏的声誉一落千丈。
出了这东郊校场,甚至过不了今天,潘氏公然撕毁“生死约”,失信于天下人的消息便会流传出去,潘氏的声望也会跟着一落千丈。
所以他必须得补救一下,想到此处,情强行压下心中的杀意。一脸愧色地苦笑道:“老夫失态了,潘剑立生死约在前,最后死了,怨不得别人,只能技不如人。”
潘如镜这句话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的,但唯独陆离除外。因为从对方的愧色苦笑中,陆离人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意,只是极度掩饰之下,瞒过了绝大部分人。
陆离强行支撑着站在那里,丝毫不在意。有对方这句话就足够了。至少在明面上潘氏不会再拿这件事对陆家庄一脉发难。
至于暗地里的手段,他却是不怕。经过与潘如镜一战,陆离对自己的战力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以他现在第二境后期的修为,爆发出来的战力虽然不是半步通玄的对手。却也不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待宰羔羊。
就如同刚才潘如镜出手,连镇族绝技《天罡三十六斧》都施展出来了,一连三招,虽然将陆离击成了重伤,但都未能一击功成,陆离依旧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活了下来。更甚至,最后还出刀生生接下了对方的“天罡八连斩”。
这也就意味着,即使对战半步通玄,陆离也勉强有一战之力。哪怕过后潘如镜暗中再次对陆离痛下杀手,也很难一击必杀。
既然不是一击必杀,陆离就无所畏惧。
最终,在姬昌的干涉下,一场大混战消散于无形。好在无论是寒门还是潘氏等世族子弟都心有顾忌,没有真的下杀手,只有极少数人受了伤,却也没有性命之忧。
而且这些人基本都是伤在陆家庄一脉的人手中,陆家庄一脉的人同样也有几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也没有大碍。
东郊校场也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平静中再也难以恢复到从前。
姬昌、潘如镜两名半步通玄的超级强者再次回到了主席台,只是主席台上同样也寂静的可怕,一众老祖都是沉思不语,表情各异。
陆离也终于支撑不住,盘坐在了地上,,暗自恢复着伤势。
“终究是半步通玄的超级强者,我虽然勉强接了他三招,却也身遭重创……”陆离全身火辣辣的疼,体内翻江倒海,与之伴随的还有酸软乏力,整个脑袋更是昏昏沉沉。
照此情况,已经彻底丧失了一战之力。不过陆离面色平静,自顾盘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这时候,就要沉得住气。
四周看台,十几万人寂静无声,似乎都在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而主席台上十名半步通玄的超级强者,都是面色复杂,谁也没有料到这种结局,尤其是潘如镜。
原本以为潘剑出场,临场突破后,再以第二境后期的老祖级实力彻底碾压陆离,如果一切顺利,就是胜券在握。
可谁也没曾想到,潘剑死的这么快,而陆离那一刀有如此霸道,霸道到潘剑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陆离一刀削去了脑袋。
至于临场突破也成了笑话,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还临场突破个球。
不过,现在看来,即使潘剑真的临场突破到了第二境后期,只怕也不会是陆离的对手。因为陆离同样是第二境后期的老祖级强者,不管是临场突破也好,还是之前刻意隐藏修为,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嘿嘿,我原本以为已经足够高看他了,结果仍然是低估了……”端木连营轻声苦笑。
崔道安直接低叹一声:“论看人的眼光,我不如崔楠……”
“接下来怎么办?”慕容氏慕容平丘表情也是苦涩一场。
薛氏老祖薛忘,两手一摆,自嘲道:“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我们这边还有谁可堪一战……”
主席台上的气氛就是一滞,从一开始他们便没有掌握主动权,现在局势更是从我“无人应战”变成了“无人能战”……
尴尬之余,当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