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路遇

陆离剑眉轻皱，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慢，显得心事重重，最后终究还是一咬牙转身向回走去，或许是下定了决心，脚下生风，一会功夫便回到一块岩石旁。

这是一块接近两米的黑色岩石，不远处便是一处污水塘，在污水塘边上是一颗没有任何树叶的枯树，枯枝上蹲着几只类似秃鹫、体型却跟麻雀一般大小的鸟类，直勾勾地盯着岩石得方向。

那里半躺着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声息微弱，浑浊的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死灰色，眼看着已经奄奄一息，恐怕活不过今天。

这里已经属于会宁府的边缘，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什么凶兽出没，有的只是一些虽然经过变异，却没有凶兽那般嗜血的动物，例如枯树上的那几只鸟类，以及默默等待在旁边蛇鼠虫蚁，它们在等待着老者断气，到时便会一拥而上，分食这具尸体。

陆离这是第三次经过这里了，就在不久前，眼看着会宁府已经近在眼前，其强忍心中的兴奋正打算加快赶路速度，却冷不丁地看了眼前这一幕。

仅仅是一愣，陆离便继续向会宁府赶去，经历了连番劫难后，陆离心冷了，不想多管闲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任由对方自生自灭吧，与他何干。

只是才走出去十几米，其心中念头辗转，终究是不忍心，便第二次转身走了回去。只是临到跟前，细细打量一下奄奄一息的老者后，心中就是一惊，明显感觉到一股属于血魂强者的淡淡威压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这恐怕也是那些食肉动物不敢上前的原因。

人心险恶！十几年的命不由己，十几年的蹉跎凄凉，让陆离对万事都生出了一丝警戒之心，这老者明显就是一名血魂强者，修为恐怕还在他之上，搞不好就是心术不正之人，还是远离为妙。

再次转身离去的陆离心中充满矛盾，好人？坏人？这两个词一直在其脑海中反复，难道眼睁睁看着一名老人被野兽分食而置之不理？难道因为自己曾经遭遇不公命运就要否定一切么？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好人了么？

“自我……”脚下慢慢走着，陆离脑海中一直在默默念叨着，难道真的要迷失自我本心？真的要否定一切，让自己变成一个只知道仇恨、只知道为权势攀爬，漠视一切的冷血之人？

扪心自问，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是要复仇，是要勇攀权势的巅峰，但并不意味着要变成一个漠视一切、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冷血之人。

想通此处，陆离心下豁然开朗，复仇、权势，乃至号令天下，都是他永恒不变的追求，却不能因此迷失自我，丧失最后的人性，否则跟穆华平之流又有何区别？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终究要做。

无论自己以前遭遇再多的不公，承受再多的苦难，也要对万物心存一丝敬畏之心。

在此之前的陆离，十几年被人操控命运，十几年命不由己，心中被仇恨填满，脑海中只有复仇跟权势两个念头，长此以往，必将越加走向歧途，变成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血残暴之人。

但在这一刻，陆离重新找回了自我，血腥、杀戮，只是手段，无论何时何地，心中都要有一丝向善之心。

在以后的道路中，陆离的崛起势不可挡，甚至充满了血腥杀戮，但有一点，陆离始终紧记自我本心，没有迷失在疯狂杀戮与权势之中。

经历了一次彻底的蜕变，陆离便不再犹豫，转身大踏步向回走去。

乔山默默躺在岩石下，整整两天没有动过，浑身已经失去了知觉，感觉不到麻木，感觉不到疼痛，但心中那丝孤独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凄凉。

人之将死，其心也善，乔山想到了过往的种种，残酷、冷血，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只为了那血魂最强者的巅峰。

为此他甚至想到了最后有可能面对的死法，与人厮杀被人乱刀分尸，老死、病死等等，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种死法，被野兽分食，尸骨无存。

“呵呵，难道这就是报应？”乔山知道马上就真的尸骨无存了，马上就会被周围静静等在一旁的蛇鼠虫蚁吞食。

“如果再有一次活命的机会，我定会活出不一样的人生……”乔山不想死，想到自己为了修行，残酷冷血，麻木不仁，甚至抛妻弃子，最后却沦落到如此境地，禁不住地泣血悲咽。

只可惜他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流不出一滴眼泪，心中只有无尽的悔恨。悔叹当初不应该那么冷血残暴，否则也不会这么孤零零的死去，至少身边会有妻儿相伴。

那是在一月前，其从一处出头的古迹中得到了一本上古功法《大日心经》，却不小心走漏了消息，遭到对方一大势力的出手抢夺，哪怕他修为再高，却是孤家寡人一个，最后寡不敌众，只能狼狈逃离。

目标便是这会宁府，因为只要到了会宁府，便会受到庇护，以他高绝的修为，定会被血色战庭重视，到时便会逃出生天。

可惜他低估了《大日心经》的诱惑力，对方不依不饶，出动了数名跟他同等境界的强者沿途追杀，而他能做的就是狼狈逃窜，但最终还是被其中一名绝顶强者追上了，接下来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

他胜了，对方遭受重创负伤而去，可他也是惨胜，体内经脉被破坏的一干二净，只凭着最后一口气逃到了这里就再也支撑不住倒下了，便再也没有动过。

如果没有意外，这里将会是他最后的终点，孤苦无依的死去，连一具完整的枯骨都剩不下。

“可惜，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否则我乔山定会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这是他最后的呐喊，没有一点声音，却也用尽了其体内的最后一丝残存的血魂之力，其眼角余光甚至看到了周围静静等待的蛇鼠虫蚁已经开始动了，似乎已经等不及了，一个个都露出了嗜血獠牙，马上就会开启一场分食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