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嚣张的庄帅

客栈的楼下，一身华服的庄帅头戴一顶褐色小帽，站在一群人的前头，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在他的面前，客栈的小二颤抖的跪坐在地上，就在刚才，他一不小心将一壶热水撒到了刚进屋的庄帅身上，从打扮上他就明白今日他是得罪了贵人，恐怕在劫难逃，只得跪地求饶。

在小二的身后，掌柜一脸恐慌的上前道：“这位大爷大人不记小人过，这小子新来的不懂事，随后我一定会好好惩戒的。”

庄帅嘴角一咧笑了，这种打圆场的话他是听得多了，谁信！

知道庄帅不是好应付的，掌柜立马又道：“大爷今日的消费全部免单，还请大爷……”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庄帅一伸手止住了，只听庄帅邪笑道：“打发叫花子呢？”

掌柜浑身一震，张口欲言，可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庄帅摆了摆手道：“给我打！”其身后的数人顿时蜂拥而上，对着跪地的小二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另有两个人从柜台扯过毛巾为庄帅擦拭着长衫上的水迹。

掌柜心知已经阻拦不住，只能退到一旁，他会极力圆场也是为了做生意，倒不是真的多心疼自己的店小二，毕竟只是雇来的长工，如今明摆着对方不是好惹的，还是自保要紧。

顿时店里打尖、喝茶、吃饭的也都转头看了过来，不少路过的路人也都纷纷侧目，虽然不会阻止，但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一个个伸头张望。

此时的店小二不过片刻的功夫，早已鼻青脸肿，鼻子和嘴角都流出了鲜红的血，趴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眼看着差不多了，庄帅这才抬手制止道：“兄弟们都累了，该吃吃该喝喝，老板说了今天可都是免费呢。”

听了庄帅的话，掌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不过此时很明显自己不能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哈腰道：“是是，是。”

酒足饭饱后，数人扬长而去，嬉笑着边剔着牙边露出猥琐的笑容，众人纷纷让开了道，生怕得罪了一般，见庄帅等人远去，掌柜这才大喘了口气，叫了几个下人将昏死过去的小二扶了起来这才无气无力的说道：“请个郎中给看看，千万别死了。”

路人这才议论纷纭，皆为小二和掌柜的遭遇同情不已。

“这小二也是倒霉，怎么就遇到这个瘟神了。”

“可不是，自从这个出现，庐州府就没安宁过。”

“没办法，谁让他是府尹公子的结拜兄弟。”

“哎！”

人声逐渐缩小，人群也渐渐散去，徐明静静的站在角落中，佝偻着身子看着远去的一行人，之前的一幕正巧被他看了个清楚，本来打算休息一会，却辗转难眠，走下了楼便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幕，本来存在感就极低的徐明站在人群后的角落中，自然没有被人发现。

对于徐家人以外的人的生死他无动于衷，更懒得插手暴露存在，打草惊蛇，所以他只是看着，直到庄帅等人远去才静静的走到掌柜的面前不温不火的说道：“麻烦给我准备一桶热水。”

此时的掌柜烦闷异常，听到徐明的话，不由皱眉道：“这会没工夫。”

徐明也不恼，继续道：“我们是付了钱的。”

掌柜终于抬起了头，看了看徐明一眼，不过是一个够搂着身子的老头，不免不满道：“都说这会没工夫了，你没见小二已经受伤了吗，等着吧。”

徐明依然不恼，低头环顾一圈，便站到了边上，真的就这么等了起来。

忙了一圈，和伙计们一同收拾好了现场后，掌柜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转头一看，徐明依然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不由心中一惊，忙上前道：“久等了，我这就差人给你准备热水。”

徐明点了点头，也不急，依然静静的等着。

掌柜终于忍不住了，停下了手中的活道：“我说你这个人还真奇怪，你先回房间等着就是了，这水总要烧好了才能送过去，你干等着也不是事啊。”

徐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可脚步依然没动。

就在掌柜快要发火的时候，徐明终于迈了两步走到了楼梯口，又转头道：“顺便准备两道小菜。”说罢不急不慢的走上了楼梯。

掌柜看着徐明的背影突然愣住了，这么一个存在感非常低的老头却让他有一种瘆人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

准备好了热水送了上楼后，又差人做了两碟小菜，看着紧缺的人手，掌柜不由皱眉，亲自端了两碟小菜上了楼，敲了门走了进去，床上是熟睡的徐君器，桌边坐着徐明，一大桶的水冒着热腾腾的气息，将整个屋子都熏的热乎乎的，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季节，有这么一大桶的热水确实是件很爽快的事情。

将小菜端到了桌子上，掌柜低声道：“慢用。”转身就要离开，那边徐明举起了筷子随意夹了两口不急不缓的说道：“掌柜可知道刚才闹事的人是谁？”

掌柜身子一顿，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为什么这么奇怪了，明知道自己人手不足，还要费这么大的事，就是为了把自己叫到房间来，想来就是想打听消息的。

想到这，掌柜冷冷一哼：“不知道。”

看着掌柜就要打开门，徐明这才放下了筷子道：“或许我们可以帮你报仇。”

掌柜终于放下了手，转头看着徐明，忽然嗤笑，开什么玩笑，一个糟老头竟然口出狂言，报仇？整个庐州府就没有人有这个胆，说什么报仇简直是可笑。

知道掌柜心中所想，徐明难得的解释道：“反正在屋子里说也不怕隔墙有耳，对你来说也不是坏事，说不定我们真的有办法治他呢。”

徐明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惊醒了熟睡的徐君器，赶路的这几天，徐君器几乎没有睡过觉，就连晚上露宿也都是独自守夜，这也是徐明提出要休息的原因。

掌柜终于整个人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自在吃着小菜的徐明，其实之前徐明已经吃过饭菜，此时的他并不饿，不过是为了找掌柜进来的一个理由才点了菜。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此时的徐明，掌柜有一种不敢忽视的感觉，似乎徐明的话那么真，让人不得不信服一般，不由上前走了两步，又看了看床榻上的徐君器，这才开口叹息道：“你们果然是外地来的，是乔迁过来的吧？如今这庐州府已经不同往日了，哎。”

“坐。”徐明摆上一副筷子，伸手示意了一下。

掌柜也不客气，放下菜盘，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随意夹了几口菜，这才说道：“战乱一停，原以为好日子就来了，躲躲藏藏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来了好日子，结果又遇到迁徙。”

掌柜说着长叹了口气继续道：“原本因为战乱，这边早就没人了，附近的活人也都聚集到了庐州府，我们老家也是其他地方过来的，可是一迁徙，庐州府的人瞬间爆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都进来了，府尹大人倒是个好官的，成日里忙活，安顿了不少百姓，直到刚才那个大爷的到来。”

掌柜似乎陷入回忆一般，紧皱着眉头连连叹息：“听说那位大爷姓庄，具体叫什么也不知道，是很远地方迁徙过来的，有人说他在路上救了府尹大人的公子，然后随府尹公子入住了庐州府，自从这位大爷来了后，成日里欺负乡邻不说，还经常以收保护费为名抢劫。”

“府尹大人不管吗？”徐明微微挑眉。

“府尹公子可是他的后台，谁敢去找府尹大人告状，曾经倒是有人去找过，还没见到府尹大人就被府尹公子给私下处决了。”掌柜说着又道：“你别看府尹大人成日里忙，可是想见上一面是极难的，府尹府上那些个下人都是听从府尹公子命令的，听说这位府尹公子因为战乱遭了不少罪，还曾被敌军俘虏，府尹大人对这个儿子极为疼爱，想做出弥补，所以没有用的。”

徐明微微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府尹公子的事他似乎听宋川人提过，当时也不过一句带过，没有多想。

“所以你说报仇，我是压根不敢想的。”掌柜又夹了几口菜，语气中淡淡的忧伤。

“或许还有其他办法呢？”徐明不以为意，他们既然决定来这里，那么庄帅的事就必须弄个水落石出，不管是谁在给他当后盾，都没用！

“天真。”掌柜放下了筷子，苦口婆心的说道：“你们这身打扮看来不过是一般的农户，能有什么办法，就算你们有办法，府尹大人也不会真的责怪他自己的儿子的，想也是白想。算了算了，我这就走了，你们好生休息吧。”

徐明也不阻拦，轻轻点了点头，继续用筷子夹了几颗花生丢进嘴里，有意无意的嚼着，就在掌柜踏出门的一刹那，徐明低声喃喃：“那就连后台一起解决了。”

掌柜的身体顿时一僵，就连自己怎么离开的都已经忘了，只得僵硬着身子一步一步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