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火灾

就如之前一样，徐家寻找的地方倒也算宽敞，唯一一点，离河流有点远，江北的河流并不多，以至于想找个地势好又有河流的地方有些困难，选来选去，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一个地方先定了下来。

虽然麻子已经走了，可是带出来的几个狩猎的好手还是在的，只不过这边的山林长期缺少人烟，密集度非常的高，而且山高耸深远，给人一种莫名的危险感，在得到众人再三保证的结果下，徐君器这才同意狩猎的人可以在外围狩猎，但是绝不能踏足山林内部，上次徐小娇的事算是一个警醒，所以大家也还算警惕。

已经入秋，不少野果都已经成熟，人烟罕至的唯一一个优点也体现了出来，那就是这种野菜野果根本没人采摘，所以光第一天就采得满筐满钵，能放开肚皮好好吃一顿，这对于迁徙的人来说就是天大的恩赐，所以即便是端着很远的河道里打来的清水，也一样吃的有滋有味。

夜晚的营地，静悄悄的，徐君器总是不放心，提出由他来守第一个夜，守夜其实说起来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不仅要注意四周动向，观察周边环境，还要看一看每个人是否熟睡，有些个喜欢梦游的，就要尤其警惕，以防出事，另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加柴禾。

夏日的时候，加柴禾倒不显得重要，可是天气寒凉，篝火必须整夜燃烧，否则这一夜过来，露水一打，什么身体也扛不住的，所以在人们睡之前，会将柴禾捡好，守夜的人只需适当的加一些柴禾就行了，因为大家都是围在一起睡觉，所以只生了三堆火，这样也节省了不少柴禾。

深夜，附近的山林里传来阵阵狼啸，偶尔的几声鸟叫划空长空，各种虫鸣蛙叫也随声附和，漫天的星光星星点点，不停地闪烁，一道划空星空的流行似火花一般，绚烂而过。

徐君器不由想起了儿时，那时候他和大哥、君蓉，还有几个堂哥堂弟们，总是喜欢在深秋的夜里数星星，这个时候的星星尤其的明亮，大哥徐君宇总是从一些书上看到各种好玩的故事，然后说给大家听，胆小的徐君蓉每每躲在几个哥哥的怀里撒娇，胆子大的就要属徐君文（麻子）了，麻子从小憨厚，大家总喜欢戏弄他，逗他，他也从来不生气，吃了亏也就哼唧两声，然后又没事了。

最难缠的就属四弟徐君康了，君康是三叔的小儿子，一直非常娇惯，但是却精灵古怪，总是能想到各种好玩的游戏，而且他从来都不会吃亏，虽然武功学得不咋样，但是脑袋灵活，就连三叔自己也常说：君康就是遗传了他母亲的性格。

说到徐君康的母亲，也是徐家一段秘辛了，基本上很少有人提及，晚辈们知道的也很少，徐君器也是因为一直跟着族长大伯，才有机会听到这段过往。

徐君康有一个哥哥叫徐君安，两兄弟是双胞胎，听说他们的母亲是一个前朝的歌姬，在宫里给皇帝们跳舞唱歌的，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被潜回了家乡，回乡途中，一个女子，长得又十分好看，自然少不了被人觊觎，好在被当时还年轻的三叔徐自宏救了，两人互生情愫，本是段美好的姻缘。因为徐自宏早有婚配，便纳了成妾，两人成婚不多久，徐自宏宠爱非常，对原配便不理不睬。

此事让当时刚到族长的徐自强知道后，便责备了几句，毕竟糟糠之妻不可弃，虽说糟糠之妻没有留下子嗣，徐自宏被责怪的事情让君安君康的母亲知道后，很是不高兴，就寻了媒人非要给徐自强纳妾，这件事闹得整个徐家都沸沸扬扬，一直到徐自宏站出来发了一通火，才算停歇。

事情是停歇了，可是夫妻二人的感情就产生了裂痕，君安君康母亲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实在是受了委屈，便不辞而别，弃了夫君和孩子，一个人回老家去了，徐自宏亲自去寻，却毫无音讯，这件事也一直成为徐自宏心中的痛。

想到往事，徐君器不由的感慨起来，曾经多么好的一个家族，团结友爱，每个人都充满着希望在生活，可自从迁徙开始，家族便变故不断，大伯徐自强也因此丧命，还有像徐君义这样的徐家好男儿，也都失踪的失踪，死去的死去，这些如何不让他心痛！

如果大伯在天有灵，一定会因为这些而难过自责的。而自己就算是为了大伯，也决不能然事情这样发展下去，重振徐家，势在必行，他会永远记得，在监狱里，徐自强说的那段话！

轻轻摸了摸胸口的温热，徐君器起身四处巡视了一边，这一夜还算安全，天空已经露出牙白色，淡淡雾气笼罩着，清新的露水仿佛让人可以闻到水汽的味道。

看着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睁开眼睛，徐君器很是满足的笑了，他要求的不多，只要大家平安，他要求的不高，只要能安居乐业。等到众人都醒了，便开始各自分工，弄昨天采来的野菜熬汤，这是他们的早餐。

等到阳光普照，雾气散去，露水蒸发，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应几位长辈的召唤，几个具有决策权的人在一起开了个小小的讨论会。

“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难道还像上次一样，一住就是一两个月？”有人提出了疑惑和担忧。

“确实，早些找到生根落脚的地方，也好安安心心过日子，总是这样流亡算什么日子啊。”有人开始抱怨。

“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实在不适合居住。”有人提出质疑。

“要不要再去前面看看，或许有人家也说不定。”有人提出意见。

徐君宇想了想，终于提出意见道：“要不我们先储存食物，先派两个人去前方探路，毕竟这边范围这么大，总要确定要去哪个方向？总是这样摸不着方向的乱跑也不是办法。”

徐君器闻言点了点头：“是个好办法，我也赞成，谁去呢？”

“君器，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徐君宇停顿了片刻又道：“要不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这……”徐君器犹豫了，他倒不是不想跑这一趟，而是若是自己离开了，营地谁来照顾，可是转而一想，即便自己不在，还有这么多人在，少了自己也不会怎样，于是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我也去吧。”一直沉默的徐自宏主动请缨道：“我和君器分开两路去探，不管结果如何，务必两日内赶回，如何？”

众人皆点头认可，即便有什么事，两日的时间也应该够了，只是没有马匹，只能靠脚程，确实是一趟辛苦的差事，不过徐君器不怕吃苦，只要能为家族找到出路，怎样他都愿意。

只是徐君器不知道的是，正是这么一个决定，让他多少个日夜里懊悔不已，也正是这么一个决定，让他的心彻底冰凉，更是这样一个决定，让他感受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情愫。

商定好了后，第二天的一早，徐君器和徐自宏两人便带上了干粮，匆匆离开了营地，众人都知道他们此去的目的，所以大家都带着期盼的目光目送他们的远去。

穿过一道道田埂，这里已经多久没有人耕地了，所有的田地都已经荒废，仅剩的田埂也已经坍塌的差不多了，干涸的地面开出了小小的口子，一望无际的荒草，因为秋季的到来，都微微发黄，有的甚至已经枯萎。在和徐自宏分开时，徐自宏选择了东北方向，而他就来到了西北方向，东北方向多是山野，西北方向多是丘陵。

已过午时，站到一个比较高的田埂上，徐君器习惯性的回头朝着自己来的方向看了看，一道细小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他没有看错，那应该是去了东北方向的三叔徐自宏，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徐君器刚想喊，一道火光惊醒了他的所有感官，心中的警铃大作，徐君器来不及多说，丢下身上所有的背负，拨开草丛，飞一般的跑去，正如他所想，火光从徐自宏的手中蔓延，沿着这一人多高的草丛迅速铺展，如同火龙一般呼啸而来。

疯了！简直是疯了！徐君器紧紧的咬紧牙关，一刻不停的朝着前方而去，现在只能希望在前方可以遇到大面积的水面，否则，一旦火势绵延，即便是河塘，也会被波及。

他不懂，如果说三叔想要的是他的命，无数种办法可以去做，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种危害性极大的方法，要知道，这是秋天，万物枯荣，这个季节的树、草太容易着火了，一旦蔓延，便是漫山遍野的火光，救都救不了，只能期盼一场大雨，或者是遇到防火坑。

防火坑是那个时候，人们用来防火所挖出来的土沟，一旦失火，可以隔断火源，不让火势蔓延，但是这个地方，徐君器实在是不敢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