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抛弃信号

传说中的维多利亚援军杳无音信。木星A3狼堡太空城粮食紧缺，弹药匮乏，谣言四起，军心浮动。

高能充电器，上周最后一块已经派发完毕。几名“伤员”机器人，来到垃圾场碰碰运气。一名被打瞎了左眼的暗红色35Ⅱ型机器人，在废品垃圾堆中找到了一块充电器，亮着黄色的灯。绿色的灯，表示电力充足，红色的灯表示已经没有电力，黄色的灯是电力不足。电力不足，那就是还有电，35Ⅱ型机器人，把充电器插在自己腰间充电。

还不到10秒钟，一束激光射穿了35Ⅱ型机器人头颅，内置芯片被烧毁，35Ⅱ型机器人倒地后手脚乱动，胸部内爆。一名“晨光403”绿肩带机器人，单腿跳跃着来到35Ⅱ型机器人尸体旁，正要拔出尸体上的充电器，背后射来两束激光，它的头颅也被洞穿。

紧接着，三、四名残疾机器人，向这里跑来，他们边跑边互相射击。胜出者夺下充电器，刚插在腰上充电，又被赶到这里的其他机器人射杀。当充电器的红灯亮起时，已经有十几具机器人尸体躺在这里。

……

饥饿的士兵守在粮食仓库周围，那里有宪兵把守。有人说，那里已经没有粮食了，所以有些军队建制一哄而散；有人说，那里还有粮食，所以很多士兵等在那里。

“传说，盖亚星上有一种动物，叫老鼠。”一个大脸蛋士兵看着粮食仓库，自言自语。他原本是个胖子，此时正勒紧裤带，吐出舌头，在嘴唇上舔着。

一名瘦小的黑人士兵向地上吐出口水，说：“你真恶心，说老鼠干什么？”

大脸蛋：“听说这种动物，就喜欢生活在粮仓里，那是想吃啥就有啥，多幸福啊。”

黑人士兵：“你还没吃够，以前吃得够多了，吃亏的人是我。”

大脸蛋高兴了，“你说的对，老子这辈子不亏！哈、哈、哈。”

“请把手举过头顶，三秒钟后转过头来。”一支枪抵住大脸蛋士兵的头。

“糟糕，这些讨厌的机器人宪兵，又要把我赶回阵地上了。”大脸蛋沮丧地说。

“你小心点，小心他射穿你的头。”黑人士兵担心地提醒大脸蛋。

大脸蛋：“它们不敢。我按照它们说的做，它们就没有权利杀我。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它们怎么不抓你？”

黑人士兵：“它们有指标吧？程序设定？估计抓你一个能顶上我两个，你的块头大。”

……

在一个士兵休息营房内，一名老兵抓住中尉的衣领，把他推到墙边角落，另一名老兵，手持尖刀顶在中尉宇航服上，只要再一使劲，宇航服破损，中尉会被冻成僵尸。几名去年才从盖亚星调来的维多利亚新兵，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从宇航服透视镜中反射出他们惊诧的表情。

老兵说：“你到底要不要带领我们投降？！”

另一名持刀的老兵说：“别和他废话了，杀了他，我们自己举着白旗走出去。”

……

在狼堡太空城里，底级军队建制渐渐失去了控制，下级军官的命令等于在茶馆里聊天。同乡会，成了真正的组织，同乡会中的大哥，才是指挥者。

有的同乡会，大哥们商量决定投降灰色基地，就领着人举着白旗走出狼堡。有的同乡会大哥，是被维多利亚洗脑彻底的，这个同乡会就会决定与灰色基地死磕到底，他们向着盖亚星方向跪拜，然后举起美洲或者非洲的同乡会旗帜，与灰色基地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机器人思维简单，它们不惧怕死亡，战场上听人指挥。一旦机器人的长官投降，机器人也跟着投降，而它们调转枪口时不会有丝毫犹豫。为了生存，机器人抢夺充电器，而生存的目的就是为了战斗。

……

史孝德和白燕所带部队关闭了小行星带最佳增援入口，把维多利亚援军挡在外面。当他们从小行星带返回，加入到灰色基地反攻木星狼堡的战斗时，这里已经激战了十五天。

灰色基地是以土卫六太空军郝博阳将军为统帅，在木星开辟的根据地。维多利亚在木星上兴建了很多狼堡太空城，是原占领者。

土卫六人类基地所属几支有限正规军，由史愚忠、史愚汉和白龙几人分别率领，史愚忠所辖太空军人数最多，武器最好；史愚汉所辖太空军重武器很多，主要负责保卫土卫六人类基地安全，撤退或转移时要携带男女老幼和物资；白龙所辖太空军全部是快速攻击船，反应速度快，有“神兵”美誉。

目前，史愚忠和白龙的太空军都在金星战场上，与金星集团并肩作战，那里才是与维多利亚正面决战的主战场。史愚汉所辖太空军留守在土卫六，是郝博阳最近的援军，距离此地8亿公里，所以木星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自从史孝德来到木星灰色基地，行星的色彩和人间炊烟就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史孝德只记得刺眼的激光、漫天的碎石、灰色的废墟；史孝德的鼻子里永远残留着呛人的硝烟和令人作呕的腐尸气味。从灰色基地的十一层隧道爬出来，站起来，经历了身边一批批战友牺牲后，史孝德和灰色基地的勇士们终于剑指木星狼堡，指向狼首邱作书。

“反攻木星狼堡！”这是灰色基地战士在誓言中经常说起的时刻，但当它真正到来时，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无数战友在身边倒下，旧恨未消，又添新仇。

远处的爆炸，像繁星点点，闪着五颜六色。由于没有空气，爆炸没有声音，但可以感受到大地震颤。如果想听到这些复仇的炸弹声，可以打开声波模拟器，这对耳膜伤害很大，很多战友为了感受复仇的激情，耳膜被震坏了，所以郝博阳将军已经下令禁止大家这样做。

“各部注意，17部、19部、23部，在97点95分在狼堡群A6总攻；13部、11部从A7狼堡群迂回，其余各部进攻路线不变。重复一遍，我是郝博阳，17部、19部、23部进攻调整在A6，时间97点95分，13部、11部调整从A7狼堡群迂回。”

由于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土卫六把每天时间分割成100小时，每小时100分钟，没有秒。这样，对于组织生产和计量很方便，百进制对百进制，不用换算成60进制。每天、每月和每年的时长，还是按照盖亚星的。土卫六和金星的人类，流行双轨制手表，一个表盘两套刻度，一个是土卫六时间，一个是盖亚星时间。古代盖亚星那种，时针一天转两圈的手表，已经淘汰，由于没有白天和黑夜区分，这种手表很误事，现在的手表时针，一天转一圈。

施加于灰色基地的苦难将得到加倍的归还，节衣缩食的灰色基地不会吝啬炸药和汽油，还有激光。外围狼堡城被一座座攻取，维多利亚在木星上的最大狼堡太空城已经开始颤抖。

史孝德、白燕率领所部从一座座废墟上经过，也正向着最大狼堡太空城攻击前进。

“白燕，卧倒！” 史孝德将白燕扑倒在地。随着骨骼断裂发出的，让人心碎的声音，一名战士倒在他们身边。是一块从地上弹起的石头，再次落下，砸到了士兵的头部，液体从士兵头颅涌出来，变成白色和红色的气体，在他们周边形成烟雾。

“是激光碎石器！”“大家快散开！”史孝德喊着。

“目标，左前方15.5度，2500米，高度71米，请求导弹攻击。”

无线电呼叫后10秒钟，那个该死的激光狙击点被清除。但是，无线电士兵马上被另一束激光狙杀。

一排密集的小型导弹从史孝德身后射出，2500米至3000米的前方，发出耀眼火光，士兵们急忙闭上眼睛。前面的大地像被手术刀割开一样，十几米的巨石翻滚，在空中再次被切割几次。

“这里，不是被清理过吗？怎么还有维多利亚的士兵狙击我们？”白燕有些气愤。

史孝德轻轻拍着白燕肩膀，他的眼睛充满血丝，“前面就是邱作书狼堡，越接近这里，顽固的维多利亚信徒越多。”

这时，白燕的头盔中出现求援信号，原来第四阵地上的狼堡内隐藏大批敌军，他们利用有利地形对我军造成很大杀伤，请求重武器支援。

白燕呼叫保障部队：“呼叫威尔士中校，转述第四阵地请求支援信息，请把万束当量的激光炮拉上来。”

威尔士中校：“请白燕稍等”。。。“拉不上去，前方道路被炸损严重，千束当量的激光炮可以，万束的拉不上去。”

史孝德头盔与白燕头盔是同时显示的求援信号，他接过话说：“第四阵地，请暂停进攻。我是史孝德，在你们和保障部队中间，正在转述你们的请求，千束当量的激光炮可以调到你们那里。”

“千束当量的激光炮打不透，我们现在有四架五百束的轻型激光炮，试了几次，皮毛都伤不了，他们有定向反射器。”

这时，所有军官的头盔中都显示出郝博阳将军的影像，他命令道：“我们总攻部队被压缩在方圆不到10公里的第四阵地前面，非常危险，保障部队必须在十五分钟内把万束激光炮调上来。”

憧憬胜利的喜悦一下子淡了，如果邱作书此时冲出狼堡，带领所有的军队迂回到我军后翼，我军重武器来不及调转炮口，阵型也很吃亏，人员太密集了，太危险了。

两分钟后，二十辆轻型战车，在道路的中断点自爆，引桥机器人从它们的残骸上压过。引桥机器人就是一辆拖着长桥的汽车，重炮分解成两部分，被战车牵引着，从引桥机器人身上拉了过去。

邱作书好像闻到了战机，一个纵队掩护着核武战车，从老巢中冲出来，要迂回包抄灰色基地太空军。史孝德立刻带人阻击，双方短兵相接，战士们彼此都看得见对方。

“保障部队呼叫白燕。”

“白燕在，经度35.5，纬度40.1。”

“白燕所在地为原点，方圆两公里的军人关闭可视仪，保持无线电静默。重复一遍，郝博阳将军命令，白燕所在地为原点，方圆两公里的军人关闭可视仪，保持无线电静默。完毕。”

“请白燕用武器装备密码连接第四阵地，观察重炮连接，如有问题，请予指导。”

……

“第四阵地的灰色基地将士们，我是白燕，我确认万束激光重炮连接正确，可以使用。”“重复一遍，我是白燕，我确认万束激光重炮连接正确，可以使用。完毕。”白燕，是郝博阳太空军中首屈一指的武器专家。

随着一道耀眼的蓝光，灰色基地的总攻道路被重新打通。各种战车、士兵、机器人、机器猎狗，如潮水般冲到邱作书狼堡前，并迅速搭建工事，将狼堡包围起来。邱作书，插翅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