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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六天的光景过去,时间来到了任也与径山山匪约见的日子。
这几日,清凉府就如被阴云笼罩一般,不管是府衙内外,还是市井民间,都充斥着各种谣言和惶恐不安。
尤其是民间,府城内的老百姓在得知商路被断,以及八名跑商之人被杀后,心中愤慨的同时,也对本地衙门产生了诸多负面情绪,更对怀王个人的领导能力,产生了不信任和质疑。
百姓们有这种情绪,其实还是很少见的。不管是之前怀王党夺权清凉府,杀得血流成河;还是后来砀山关一战,死伤数万,老百姓们都没有什么怨言,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为什么?
因为对于大部分的百姓而言,谁掌权,谁当家,这都不重要,他们也决定不了。清凉府是独立,还是依附大乾王朝,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只好好当屁民就行了。
可商路一被断,却怨声载道,引发了老百姓的强烈不满。
因为这关乎到,他们的生计,生活,乃至于生存。
切身利益受到严重威胁,这……这如何能让人安心?
这几日有不少士绅富商,以及底层民众,都一块来府衙询问通商事宜的进展。
但说是询问,实则施压的意味更浓。而这种事情,府衙又不可能通过武力去压迫,不然只会适得其反,所以,老黄真是被搞得焦头烂额,心急如焚。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把压力给到任也,只靠自己的“智慧”疲惫地周悬着。
终于,六天时间已到,这苦日子熬到头了,清凉府第一大股东—任也,终于要驾车出城了。
这几天,任也不是在王府内,就是在清凉山中,几乎很少能见到他的人影。
王府门口,四架马车上,几乎都装满了价值不菲的紫檀木,这是提前说好的谈判筹码。
黄哥满面忧愁,很担心地冲着任也问道:“你真就带这么点人去?”
“人多了没用啊。”
“你心里有把握嘛?”黄哥又问。
任也闻言,扭头便看向了一身马夫打扮的樊明:“我的哥,咱有把握嘛?
六日时间,任也只离开过星门一次,就是专门去找了好大哥樊明,并盛情邀请对方来“挺”自己。而好大哥也没拉胯,顺手又邀请了自己五号院小队内的三位兄弟,一块过来猛猛挺任也。
算樊明在内,这四个人全部都是三阶以上的睾玩,并被任也通过权柄,临时聘请为了清凉府内的“雇佣玩家。”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是可以通过迷雾壁垒,进入南疆地域的。
黄哥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樊明四人,很担忧地询问道:“樊侍郎,我没别的意思哈,我就想问,你有把握嘛?这毕竟进了南疆地域后,你们都会被压制到二阶。”
樊明在守岁人兵部,挂名侍郎一职,虽然不太管事儿,但足以彰显其地位,以及林相未来对他的培养方向。他不太习惯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须,无奈一笑道:“呵呵,黄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脑袋抽风,自降阶段,来这个狗屁地方嘛?”
黄维摇了摇头。
樊明指了指任也,无奈地调笑道:“小老弟口才很好,在兵部给我讲了足足六个小时的超级帝国项目,你不听都不行,上厕所都跟着……我拉屎,他一边看,一边讲,连口水不喝。这种创业态度,确实打动了我,我决定以生命为代价入干股。”
任也抱拳,正色道:“明哥,说实话,你能来,我任某人记你一辈子。”
这话不是虚的。要知道,樊明等四人,一旦进入南疆后,自身就会被天道压制到二阶水平,更高等阶的核心神异能力,是根本无法使用的,这意味着死亡风险无限提升。
这是一份天大的人情,此举动,也瞬间拉近了樊明与任也的关系。
“所以啊,以我经验来看,这星门就没有什么绝对的把握,更何况……还是降阶战斗呢。”樊明拍了拍老黄的肩膀:“我们几个打辅助,尽力而为吧,主要还是看任也留的那张牌。”
“牌?什么牌?”黄维一愣。
“就是……!”樊明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目光闪过一丝恍惚。
“殿下!”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兵总旗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冲着任也说道:“禀告殿下,官道上聚集了不少行商之人的家属,又哭又喊,引来了不少城中百姓。”
任也回过神来,扭头冲着樊明等人招呼道:“咱们出发吧。”
“走!”
樊明没有再说,只拍了拍老黄的肩膀:“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老黄点了点头,迈步跟在后面,突然问了一句:“你多少干股啊?”
“他说是百分之二。”樊明顺手牵着马车回道。
“那你还投星源嘛?”老黄很好奇。
“他没说啊。”樊明回头道。
“啊,没事儿,我建议你前期投十万意思意思。这边前景不错的,不然我不能来……你想啊,咱要是给了钱,后面猛猛拿分红,那也心安理得。”老黄“劝”了一句。
樊明足足沉默了能有两三分钟,才缓缓点头道:“啊,原来你们是这么配合的啊。”
……
过了一小会,四辆马车驶入清凉府南侧官道。
任也刚一出现,周围至少有数千民众,一同围了过来。
站在最前面的,全是那些被扣下的商队成员家属,他们见到任也,瞬间如潮水一般跪在地上。
“殿下,求求你了!救救我男人吧……他要死了,我……我们这家就散了。你看看,两个娃还小。”
“殿下,请务必带我父亲回来,求您了。”
“我给您磕头了。”
“殿下,一定给我们申冤做主啊,我儿就是给商队赶个马车,谁成想却被那群山匪给杀了……连脑壳都给砍了……啊,他们为什么如此狠心啊!”
“……!”
42名被扣人员家属,再加上八名死人的家属,足有一百多号人。
他们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有人担忧,有人绝望且憎恨。
任也呆愣地看着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他们是如此卑微,如此充满哀求。直到这一刻,他才感受到“怀王”这俩字的重量。
“大家起来,我此去就是为了救人。”任也挨个搀扶,弯腰说道:“请大家相信我,我一定尽力而为,一来营救被扣的那些人,二来彻底解决通商问题……。”
“大家都起来!”
黄维等一众官吏,也赶紧跑上前去搀扶。
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人群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任也瞪着眼珠子,嗓门极大地喊道:“大家听我一言,今天只要能救人,能重启通商,哪怕就是把整个王府都拆了,哪怕就是需要跪在地上恳求对方……那我也绝无二话!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
连续喊了三遍,人群才自动站在了官道两侧,让开了路。
任也弯腰坐上马车,冲着樊明喊道:“走吧!”
“走!”
话音落,四辆马车离去。
管道两侧,老百姓看着怀王离去的背影,也是议论纷纷。
“你说,这小怀王能成嘛?”一位穿着布衣的老头,摸着胡须,满脸担忧地问道。
“成个屁,他比老怀王差远了!”旁边一位衣着华贵的富商,冷言说道:“这与大乾决裂,就是一步臭棋。南疆山匪又不都是傻子,知道你现在是孤城一座,提什么条件都得答应。”
“是啊,他夺权可以,想办法重掌清凉府也可以,但却不该与大乾决裂。”另外一人插言道:“原本双向选择,可左右逢源,现在却已毫无退路可言。”
“大局观还是差一些的。”
“差个屁,为了一己私欲罢了。我听闻,他是想和景帝争夺一个什么至宝……!”
“唉,谁关心老百姓的死活。”
“也不能这么说吧,小怀王阻击朝廷的那场战役,打得还不错啊,是有些韬略的。”
“……!”
百姓们目送着四架马车离去,心里都很沮丧,也并不看好这所谓的谈判。在他们的视角中,清凉府已经非常被动了,几乎没有挣扎的空间。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一刻,没人会理解府衙和怀王的苦衷,大家只想看结果。
过了一会,人群散去。
黄哥也返回了府衙。他虽然也是二阶,但神异能力太过喜怒无常,一旦发威,属于是认不清队友的那种,根本不适合参战。
进了中堂,莲儿立马迎出来说道:“我正要去王府呢……!”
“殿下已经走了。”黄哥回。
莲儿怔了一下:“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到日暮呢……!”
“装好货物,他们便离开了。”黄哥弯腰坐下。
莲儿一脸担忧:“殿下带了几个人去啊?”
黄哥愣了一下,轻声回道:“算他在内,一共五人。”
“一共就五人赴约?!这……这一旦发生打斗,殿下恐安危难保啊!”莲儿一脸惊色。
……
清凉府边境。
任也一抬手,迷雾便徐徐散去,敞开了一道数十米宽的缝隙。
他跳下马车,看着近在眼前的南疆,伸手从车上扛下了之前来送信的嘴臭粗犷男,然后便冲着樊明回道:“我先去,你们等我手势。”
“好!”樊明点头。
话音落,任也扛着张元离开,迈入南疆境内。
此刻,马车上还有五个人。
“呼啦啦!”
任也刚入境,周遭两侧那茫茫的山林之中,便徐徐涌出数十位身着皮甲,扛着冷兵,目光桀骜的南疆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