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苏挽烟这次进宫的真正目的。
以上那些严查京中各司什么的,都不过是铺垫而已。
既然他不愿意查,那她退而求次,提出将这群人收编入府,难度就不会那么大。
只不过,苏挽烟也没想过她提一提元和帝就会满口答应。
果然,苏挽烟的话一出,元和帝气息顿时一凝,她说的这些人,难不成就是余南卿的余党?
“不行!”元和帝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拒绝。
“为何?”
元和帝紧了拳头,借口道:“这些人来路不明,背景也未调查清楚,恭亲王身子一向不好,若贸然将这些人收入府中,只怕会给恭亲王埋下什么隐患,王妃应当知道,朕最在乎的就是恭亲王的安危。”
余南卿的旧部,肩负重任与要职的都已经被他打入大牢,剩下的这些就是些小兵小卒,他不可能一一去查他们的‘罪行’,只能暗中将他们一网打尽。
她要是将这些人光明正大的收进王府,他还怎么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
“这些臣妾自会查清楚,皇上不必担心。”
“事关恭亲王的安全,朕决不许你擅作主张!”元和帝怒气腾升!
“他们侠肝义胆,英勇善战,救王爷于水火之中,面对刺客更是毫无退缩之意,以生死相搏,于臣妾而言,他们比这殿中所有文武百官都要可靠,连路人都能对王爷施加援手,可京中各司却毫无作为,这还要臣妾反复言说吗?”
“皇上!”苏挽烟双手一揖,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此事臣妾已禀明王爷,王爷已经点头同意,到底是恭亲王府内的琐事,便不劳皇上费心,至于他们的来历,皇上若不放心,待臣妾查明之后,会逐一禀呈皇上!”
“苏挽烟!你……”她竟敢忤逆他的意思!
然而,这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余南卿遇刺他们装聋作哑是事实,他被这群人救了也是事实,更更更气人的是,这确实如苏挽烟所说,这是恭亲王府的事。
别说是亲王府,就是在朝的文武百官,家中想要养什么侍卫,府兵,能人异士,都可以自行作主。
而亲王府,按规制,侍卫与府兵的数量不仅高于其他高官达贵,府中更可眷养暗卫百余。
只要不超过朝廷规制的数量,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就是天子也是无权干涉。
或者说,这就是天子放给他们的权力。
而亲王,又是皇帝的手足,权力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君臣,也是兄弟,没有犯错,他有什么理由去查?
苏挽烟都说了查明之后会一一上禀,他还有什么理由质问?
想要阻止苏挽烟,除非他能找到证据,证明这些都是罪犯。
否则要让他一个皇帝,去管别人的后宅之事吗?
这不仅失了天子之威,还会让人觉得他小肚子鸡肠!
那些人在他的围剿下,肯定都已经改名换姓,他们在暗中时,他还可以一个一个的把这些人拔掉。
可一旦摆在明面上,他就完全不好再动他们!
苏挽烟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如果她一进殿就提这事,元和帝很可能会颠倒黑白,说余南卿遇刺不向京城各司求救,反而与外人沆瀣一气,导致余南卿救治不及时,损了皇室颜面。
看朝中那些大臣刚刚的嘴脸,苏挽烟就能想到,到时候所有的屎盆子都会扣她头上。
元和帝根本不会想到她会把这些人收进府,所以她先问责了朝中百官,再用他们的不作为抬高余南卿那些旧部。
这样哪怕元和帝再不愿意,他都没有能反驳她的理由。
这件事要不是元和帝死盯着余南卿杀,她根本不需要来这么一出,直接将那些人收编进府就行。
但是这么一来元和帝肯定要拿他们来做文章,所以她才费尽心思来知会元和帝一声。
余南卿瘫了没人给他张罗这些事,所以府里才没有他可以用的人,现在苏挽烟可以是余南卿的手脚,余南卿争不到的事,她来争一争。
“皇上。”元和帝气得没话说,苏挽烟的目的达到,也不打算久留,揖礼恭首:“王爷身负重伤,臣妾必须尽快回去照看,刺客一事,臣妾相信皇上会给恭亲王府一个交待,至此,臣妾便先行告退。”
说完,她给元和帝跪下叩了一礼,这才低着头缓缓退下,礼节上,挑不出错。
元和帝心口郁结,脸已经黑成了黑炭,压着怒气吩咐:“刘仁才,你跟过去看看!”
他要看看,余南卿究竟躲在什么地方,竟让乐段连找都找不到!
他还要看看,余南卿剩下的那些人,究竟还有多少!
从金銮殿出来,苏挽烟离宫的步伐走得飞快,要不是宫里不允许失礼,她绝逼会跑得飞起来!
因为她怕走慢一步就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叫住。
她没忘记昨晚家宴里对他们一点好脸色都没有贤贵妃,还有长公主也不知道出宫了没,万一她留在宫里等消息,那她就很有可能会来拦她的路。
一想到这,苏挽烟一提裙䙓,脚下生风,走得更快了!
这一层倒是苏挽烟多想,因为长公主已经回了长公主府,找司旸兴师问罪去了。
倒是跟在她身后的刘仁才,那脚的频率动得飞快,却愣是没追上苏挽烟。
此时的宫门外依旧还围着许多百姓,无他,都想知道这次恭亲王遇刺的事皇上会怎么处理。
一见苏挽烟提着裙䙓从宫里匆匆出来,一个百姓指着前面大叫一声:“王妃娘娘出来了!”
“王妃娘娘!皇上是怎么说的?”
“皇上是不是要严查京城的巡防啊?”
“肯定要查的,不查我们怎么能安心,刺客来了都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吃的?”
“那王爷有没有事啊?王爷在哪啊?”
都说余南卿瘫痪了三年,这回遇刺,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吧?
这位素未谋面的亲王,为守大晋打了那么多仗,这回要是死了,这些百姓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感慨,心道这位王爷真的好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