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深夜交易

李虎威和杨子野两人，是在云华城以外一处旷野中，找到这支狄夷商队的。

这支商队的规模，很是庞大，光是人数就有三五百，再加上他们带着的牛羊马匹，还有数十辆大车，看起来就跟一个小镇的人在迁徙一样。

大禺朝在边境地带是设有互市地点的，一般情况下，狄夷人和大禺人的交易，都会在互市当中完成，这样规模的商队出现在大禺朝境内，可以说十分的罕见。

这也是这支商队，会引起仙缉司注意的原因。

但是在来了经过一番调查之后，两人才发现这商队竟然是打着朝贡的名义而来的，而且他们已经结束了朝贡，是从京城方向来的云华城，他们的队伍之中，还有狄夷的使臣和仪仗。

也就是说，这支商队很有可能是得到了大禺朝廷的允许，才来的云华城。

了解到这一点之后，李师兄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看得出来他已经放松了许多，他给杨子野解释，说这种情况的确是有可能出现的，毕竟云华城是除了京城以外最大最繁华的城市，这里住着相当多的权贵和世家，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往往会有着一些特殊的喜好……

而在随后的监视过程当中，杨子野就了解到是什么喜好了。

狄夷人因为商队规模太大，所以不被允许入城，只能在城外驻扎，所以这些天来，他们已经在这片旷野上建起了大量的帐篷，将这里打造成了一个集市。

说是集市，但是大禺普通百姓是根本不会来这里的，一是离城较远，二是狄夷人的货物也不是普通百姓消费得起的。

这些货物中，除了大量的牛羊马匹以外，还有一个很特殊的东西，那就是人！各种女人！

仅仅只是远远地看到一眼，杨子野就明白过来了，这是狄夷人通过劫掠抓来的俘虏，游牧民族各部落间彼此征伐，被击败的一方其老弱病残会被统统杀掉，小孩和青壮会被补充进胜者的部落，而女人则会被当做货物一样出售。

这些来自于北方的夷人女子，在大禺朝被统一称之为胡姬，那异域风情和火辣奔放的性情，让大禺权贵们趋之若鹜，越是年轻漂亮的胡姬，就越是能够在大禺朝中被卖出大价钱。

这支狄夷商队，带来了近百个胡姬，这还是在京城时就已经被挑走了一批，然后剩下来的呢。

杨子野和李虎威，是在距离狄夷人营地数百米外的一处山头上进行监视的，用的是一具千里镜，这玩意儿颇重，举在手里长时间观察的话，还挺累人的，所以两人都是轮流观察，另外一人负责记录。

他们能看到，胡姬们被统一关在那些大车上的铁笼当中，商队每天会挑出一些，在集市上进行拍卖，所以这两天以来，云华城中的权贵们全都被惊动了，每天都有各种豪华的马车离开云华城，出现在这集市当中。

一个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哥，或者是垂垂老矣的老头子，在大量奴仆的簇拥下，一边嫌弃地遮住鼻子，唾弃狄夷人身上的膻臭味，一边却又狂热地在拍卖会上出价，豪掷千金买下他们心仪的胡姬。

监视的这两天时间里，杨子野算是看到了大禺朝的另一面……

狄夷人商队的动静，闹得是挺大的，但这种事情仙缉司却是管不了的，甚至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李师兄已经决定，再观察两天后，就回去向司里汇报一下，这任务就算过去了。

对此杨子野也没有异议，这支商队的确是在做生意的样子，虽然货物有点超出他想象，但只要他们循规蹈矩就行。

其实杨子野也问过李师兄，要不要乔装打扮一下，混进狄夷人营地当中去看一下，他觉得如果狄夷人要干什么坏事的话，很有可能是借着热闹的集市来遮掩的，李师兄也认为有道理，但有个问题就是，他们现在只有两个人，而营地那么狄夷，根本就顾及不过来，还不如就这么从大方向上监视的好。

到了第三天夜里，白日的喧闹已经过去，狄夷人营地当中燃起了数堆篝火，光着头顶两鬓却扎起两条小辫的狄夷人，在营地篝火边喝酒吃肉，不时地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这让现在正在观察的杨子野忍不住咽口水，他俩在这山头上面，连火都没法生，热食更是想都不用想。

“仙缉司的工作不好做啊！”杨子野内心叹气道：“这都不是什么996，007了，这是全天候的工作时间了……”

狄夷们吃饱喝足后，就回帐篷休息了，只剩下篝火还没熄灭，而营地之中也有值守的守卫在巡逻着。

杨子野无聊得犯困，正想着是不是自己也该休息一下呢，但就在这个时候，寂静的黑夜中，传来了一阵车轱辘的声响。

很显然，营地中的守卫们也听到了这声音，于是纷纷拔刀出鞘，守在营地门口处。

火光忽闪忽闪的照耀下，一辆马车从黑暗中渐渐出现，没有车马灯，也不知道是怎么摸索着过来的，在来到狄夷人的营地门口后，杨子野看到了那马车上面下来了一个人，看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男性。

这男子似乎是狄夷人认识的，因为杨子野看到营地门口的守卫们，在见到这男子后，就放松了警惕，把腰刀重新插入鞘中。

什么人大半夜的才来找狄夷人？意识到来活了的杨子野，推了推旁边睡得正香的李师兄。

李师兄揉揉眼皮，但却没有发出任何询问，杨子野将千里镜递给他，然后指指营地方向，让他自己看。

接过千里镜，李师兄察看起来，杨子野也同样瞪大着眼睛在看，激发仙灵之气后，他的视力也得到了一些提升，不过因为夜色太黑，周边也看不太清楚，唯有营地中有篝火光亮的地方，能看到一点状况。

在营地门口的守卫，将那男子迎进去之后，很快的，杨子野和李虎威就看到，有一个狄夷大汉出现，与这深夜到来的男子会面。

“那狄夷人，就是商队的首领！”李师兄小声解释道。

“能看清那男子的模样吗？”杨子野问道。

“不行，那家伙刚好背对着我们！”李师兄摇头。

狄夷商队首领，在营地中与那男子攀谈了一阵之后，就暂时离开了现场，留下那男子原地等待着。

没过多大会儿，就见那狄夷首领拉着一辆马车出来，那马车上面，是一个用黑布罩着的铁笼子，别问为什么黑布罩着也知道是铁笼子，事实上这些天来，杨子野和虎威都看得太多了，这种铁笼子就是用来关那些胡姬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狄夷首领牵着马匹的时候，那马儿很暴躁的样子，不太听他使唤，他是生拉硬拽把马车带过来的。

等到马车停到那男子面前后，男子掀起黑布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后就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一个盒子递给那狄夷首领，狄夷首领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顿时笑容满面。

那男子也不废话，上前拽住缰绳，就拉着马车离开，那马儿原本显得有些狂躁的，但是这男子的力气似乎不比狄夷首领弱，也是生拉硬拽地把马车牵走了。

出了狄夷营地门口，两辆马车一起隐入夜色中离去。

杨子野和李虎威对视了一眼，收起千里镜爬起身来，小心地不发出任何声响，然后下了山头，朝着那男子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大半夜的来买胡姬？没人会傻到相信这种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