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人情世故

听得出来，这谢向荣对于大禺朝的皇帝似乎很是崇拜，他在提及大禺皇帝的时候，言必称陛下，就连姬和这个名字，也是杨子野特意询问之后，才被告知的。

身在大禺朝，却不知道皇帝姓甚名谁，杨子野这一问，倒是让谢向荣坐实了对他乡野村夫的印象，不过这位公子哥倒是好教养，没有任何鄙夷之类的情绪。

而联想到许舟曾经告诉过他，进入仙缉司的要求中需要对皇帝保持忠诚这件事，杨子野心说这谢向荣倒是蛮符合条件的。

想到这一点，杨子野也用赞叹的口气道：“那这么看来，陛下还是高瞻远瞩的，少了这些武林人士，民间的治安也好了很多。”

“那可不！”谢向荣把折扇往手里一拍，道：“自古以来，这些江湖门派在各朝各代都是尾大不掉，难以处理，打架斗殴都只是稀松平常，当街杀人扬长而去更是时有发生，甚至动乱年间，还出现过江湖门派加入叛军，企图颠覆朝廷的事情……在被陛下以雷霆手段打击过后，这些年来类似的事情已经很少发生了，民间的确安宁了不少。”

随后他接着道：“不过，就像我刚才提到的，总是有贼心不死之人存在，当初有不少的江湖门派在围剿中并未断绝香火，很快又死灰复燃，甚至于这些余孽改头换面，随意起一个仙缉司情报中没有的门派名字，让人无从追查。”

“那这青霞山百云门，也是类似的情况？”杨子野问道。

“十有八九！”谢向荣点头，很肯定地道：“但他们小看了仙缉司的情报网，不管他们换什么样的名字，仙缉司都能知道他们的真实来历，还有他们曾经犯下的案子。这次我们任务要抓的这两人，估计也犯过杀人案，要不然的话不会被盯上的。”

杨子野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想到了，如果只是一般的打架斗殴的小案件，仙缉司估计也是懒得理会他们的，仙缉司可没有那么闲，但犯下过杀人的案件，仙缉司就要管了。

难得遇到一个对仙缉司有所了解的人，杨子野其实还有不少问题想问问谢向荣的，但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了，再继续说仙缉司的事情有些不合适，所以两人便默契地闭嘴不言。

要想在偌大一个云华城中，寻找特定的两个人，这事儿不是一般的难，虽然已经将目标锁定在酒楼，客栈和青楼这三处地点，但实际考察中两人才发现，光是一个城东，就有大大小小三十多家酒楼，客栈数量也差不多。

谢向荣虽然是本地人，但实际上他也是现在才知道云华城中酒楼客栈的规模如此之大，一时间也有点一筹莫展。

而杨子野想了想后，让谢向荣先带他去一趟云华城的府衙。

谢向荣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带着他去了，云华城的府衙规模也同样很大，但是杨子野却并没有上前，只是带着谢向荣在外面观察了一下那些衙役。

“看清楚这些衙役的穿着了吗？”杨子野问谢向荣道。

“看清了，但是这是要干什么？”谢向荣不解地问道。

杨子野笑着道：“谢公子，既然你是官宦世家，那么也是时候发挥一下你的身份特权了，这些衙役的衣服，你能不能想办法弄两套来？”

“这是要冒充衙役，然后去找酒楼客栈的商家打问？”谢向荣扇子一拍脑袋，明白了过来，但随后又疑惑地道：“那干嘛不直接找衙役带我们去寻人？”

“人多眼杂啊！要防患于未然！”杨子野解释道：“我们无法保证在打问的过程当中，会不会被这两人发现，但是你想象一下，如果你是百云门的这两人的话，是看到一个衙役在打听你的消息感到恐慌呢，还是看到一群衙役在打听你消息恐慌？”

“都恐慌！”谢向荣一拍手道：“但是明显看到一群衙役更加恐慌！”

“这不就对了吗？”杨子野道：“所以我们必须表现出形单影只的样子，分开行动，这样就算真的被二人发现，他们也会存在侥幸心理，不会立马撒腿就跑的。”

“的确，要是把他们吓跑了，那我们任务可就无法完成了。”谢向荣点头道，但随后还是有所不解地道：“既然如此，那干嘛要冒充衙役？直接去向商家打听不就可以了吗？还不会引起警觉。”

“唉呀，我的谢大哥！”杨子野有点无语了，道：“你接点地气吧，如果不披一张官衙的皮，你觉得那些客栈的掌柜小二们，会向你透露客人信息？他们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

“原……原来如此！”谢向荣恍然大悟，汗颜道：“确实是为兄考虑不周了，还好有杨兄弟你提醒。”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使钱！”杨子野道：“但是这样花销就太大了，虽然那穷奇卫大哥也说了，不论手段，可要是为了这么一个考核任务，大把地花钱出去，那反而显得我们没水准了……”

“是这个道理！”谢向荣赞同地点点头。

此时谢向荣内心深处也是十分诧异的，他没想到杨子野看着年轻，也一副没见识的乡下人感觉，却偏偏对人情世故很是了解，而且想到的办法也很是老练，对关键问题看得非常明白。

本来他还以为，这第二轮考核需要他来力挽狂澜了呢，结果现在才意识到，是他自负了，人家杨兄弟能脱颖而出，不是没道理的……

这和与那两位捕快姑娘配合也差不了多少吧？谢向荣这样想道。

于是接下来，谢向荣也发挥了他的优势，他进入了云华城府衙当中，没过多久，他竟然真的带着两套衙役衣服出来了，连水火棍都有两根。

很显然，他是动用了自己家的名头了。

不过杨子野也没有管那么多，接过衣服之后，两人找了一个偏僻地方直接换装，打扮成了衙役之后，又把那二人的画像临摹了一份。

“白云门的这二人，他们可以不去逛青楼，也可以在路边小摊上吃东西填肚子，但是他们绝对不可能在路边睡觉的！”杨子野道：“所以我们就不要管青楼和酒楼了，只在客栈走访！”

“明白！”打扮成衙役后，谢向荣的扇子也收起了，抱拳对杨子野道：“不管有没有消息，今晚我们戌时在府衙碰头。”

交代完毕，两人便分开，杨子野朝着城东而去，谢向荣朝着城西而去。

一直到了天黑，快要宵禁了，两人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府衙门口会面。

这一天下来，他们加起来走访了五六十家客栈，腿都走麻了，那些客栈掌柜和小二虽然衙役打扮的两人很敬畏，但是对于画像却在仔细辨认之后说没有见到过。

不得已，他们俩只好决定第二天继续。

结果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走访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傍晚，事情才终于迎来了转机！

而转机竟然是因为，杨子野在城北走访的时候，竟然遇到了那位捕快邓姑娘！在考核失利之后，她竟然还没有离开云华城。

在见到杨子野的时候，邓姑娘先一步认出了他，对于他一身衙役打扮很是好奇，于是先一步与他搭话。

杨子野也没有瞒他，把画像给她看了看，告知她自己正在寻人。

然而看了画像之后，邓姑娘却陷入了沉思，随后告诉杨子野，自己住的客栈当中，似乎见过神似的两个人。

或许是出于捕快的职业技能吧，邓姑娘在客栈中偶遇这两人的时候，竟然记住了，所以有个大概的印象。

杨子野大喜，这就是当初结善缘的好处了，于是先狠狠地拍了拍邓姑娘的马屁，拜托邓姑娘帮他们盯着这二人，然后急忙跑去寻谢向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