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呢?”
朱厌转了一圈儿,才把第九条小龙崽子给从桌子底下揪了出来。
他扶了扶老腰。
那两口子倒是逍遥快活去了,剩下他一个孤寡老人,带着九个留守儿童。
怀念从前纵酒开怀的日子。
老九刚会爬,拽着他的袍子,爬到他腿上。
“外公不开心?”
“开心才见鬼。”谁喜欢带孩子谁是狗!
老九眨巴眨巴眼,“外公许个愿。”
他的天赋是如意,可令人心想事成,但朱厌不准他轻易动用,生怕违了天道。
但是他现在,真的想找个人喝杯酒,消停一会儿,远离小朋友。
于是,摸了摸老九的头:“外公想找个地方,与人喝杯酒,聊聊天罢了。”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会违逆天道吧?
老九坐在他膝上,咯咯咯地笑,肉乎乎的小巴掌,啪地一拍!
朱厌眼前景象一晃,便出现在一处山水洞天之间。
水帘之后,似是有人在自斟自饮。
他踱了进去,也不问对方姓名。
既然有酒,那便是朋友。
“你为何在此借酒浇愁?”
那男人睫毛如霜染,耳后发丝遮掩之下,不经意露出一弯新月印记。
“约了个朋友一起饮酒,却还没来。只是没想到,你会出现在本尊的方寸天地之内。”
朱厌略惊,“你认得我?这又是谁?”
男人拈着酒杯,轻轻一笑,“熵,或者,本尊在那人间还有另一个名字,唤作君拂衣。”
他说着,拂袖在桌上一抹而过。
桌上顿时又多了五只酒杯。
朱厌住在他对面坐下,也不客气,拿过一只酒杯,自斟自饮,“看你的样子,似是借酒浇愁?”
君拂衣自嘲笑着:“有子不肖,拐了自家妹妹做娘子。两小只到处惹是生非,不省心也就罢了,媳妇却只顾着去抓他们,无心与我修道。”
他说着,又问:“你呢?”
朱厌正要说自己这个老丈人当得心累,把带娃的苦都说出来,就感受到结界一阵震动。
莫名的,从上面掉下来一个人。
男人嗡地拔刀,警惕看着他们俩,“这是什么地方?朕在哪里?”
君拂衣眉梢一挑:“热闹了。”
朱厌:“你在他的方寸空间中。”
“什么方寸空间?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狼眸警惕环伺四周,见并没有什么危险,又口干舌燥,便上前自己倒了一杯酒,干了。
君拂衣:“喝了本尊的酒,总该说说你是谁了吧?”
男人:“朕乃大烨皇帝萧君楚,只不过……只不过惹恼了女婿,被它……咳!”
君拂衣觉得有趣,“这世上,还有惹不得的女婿?”
萧君楚:“朕只不过舍不得女儿,见她年纪还小,不想就这么嫁了。那条混蛋龙,居然恼羞成怒,说让朕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想想清楚,结果,朕就在这里了。”
说起惹不起的女婿,朱厌感同身受。
他举杯:“龙呢,不一定都是混蛋。但是萧皇,你的遭遇,在下感同身受,我敬你。”
喝完酒,他又道:“不过你要这么想,他今日是你的女婿,来日后续就是旁人的老丈人,这世上一物降一物,早晚有他倒霉的一天。”
朱厌想着,将来小红嫁人,必定有慕云极好受的,于是心里暗爽了一把。
萧君楚眸子一转,想想也对。
将来心里敞亮不少,问朱厌:“那你又是怎么来的这里?”
“额……”朱厌能说他是被孙子扔进来的吗?
当然不能。
不然,岂不是比被女婿扔进来的,更怂?
这时,结界又是一阵震动。
君拂衣笑着提前倒了酒:“是神皇来了,今天真热闹。”
瀑布旁的一株桃花树上,不知何时停了只寒鸦。
寒鸦眨了眨眼,落地化作人形,黑色的羽翼化作华丽的大氅。
他似是与君拂衣相识已久,坐在桌前也不客气,自饮一杯。
沈赋:“你们谁能告诉我,欢欢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女儿选驸马,本是都由她做主。可我若什么都依她,她嫌我不关心女儿。我若不依,她又生气,扭头就走……”
这题朱厌会。
他道:“女人既然如此麻烦,不理便是。”
其他几个异口同声:“活该你没媳妇!”
朱厌闭嘴了。
四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皆是吐的苦水。
正说着,君拂衣忽然道:“他来了。”
瀑布外的桃花树,花瓣漫天飞舞,凝聚,接着,便于半空化作人形。
漫漫白发,随衣袍弥散飘落而下。
“他是帝昼,你们可以喊他白凤宸。”
白凤宸凌空虚行几步,鞋尖点地,“我来晚了,剑呢?”
君拂衣拿下梵婀剑扬手一掷,丢给他:“当年渡劫失败,承蒙出手相助,方能于须弥洲重聚原神真身。这剑用着不错,还你。”
白凤宸接过剑,化入掌中。
看了一眼萧君楚:“本君那儿子又欺负你了?”
萧君楚叉腰:“合着那条龙你生的?”
白凤宸:“没欺负你家女儿就好。”
他又看看朱厌,摸摸他的头:“这条小龙崽子,生得倒是一身好鳞。”
朱厌:……
但是他聪明。
“你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不会也是因为老丈人难当吧?”
白凤宸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本君会跟一只狐狸斤斤计较吗?”
胡不追他就是个笨蛋!
“咳!”君拂衣清了清嗓子,“狐狸……,也不是都那么笨。龙也不都是那么聪明。”
萧君楚:“说得对!朕支持你。”
朱厌:“咳!”
沈赋:幸好我什么都沾一点,什么都不是。
白凤宸冲君拂衣勾勾手指:“来,打一架。”
君拂衣还没动,结界又是一晃。
“听说,这儿有人打架?”
慕云极提着大梦初醒,他就来了。
手痒,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