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知知送走了桃春风,回去第一时间去了白玉塔。
人还没进门,就听朱厌在里面骂:“你身为女君,除了吃,还知道什么?你可知我有多少事要帮你处理?”
桃知知也不害怕,也不生气,厚着脸皮进去,见朱厌忙得桌上乱糟糟的,便乖巧一样一样替他收拾整齐。
她难得这么又听话又安静,朱厌便舍不得骂了。
“说吧,什么事?”他白了她一眼,无事献殷勤!
桃知知又倒了一杯茶,恭敬送到他面前,“没什么事,就是想跟先生敬一杯茶。先生辛苦了。”
她在进白玉塔之前,以为自己会哭哭啼啼抱着朱厌大哭一场,再质问他为何不愿做她的爹。
可是,待见到他一个人坐在那里,虽是孑然一身,但也难得的清净,忽然又不想打乱这一切了。
朱厌的心里,从来只装大事。
他一向把所有的一切都分得清清楚楚,能愿意给她做先生,已经很好了。
朱厌何其聪明的人,见她这么好一会儿不见,回来就突然敬茶,便猜到了几分。
八成是桃春风那个大漏勺把什么都抖搂出去了。
朱厌原本不愿要这个孩子,又心中愧对小仙。
他可以一直守着桃知知,陪着她,护着她,但并不想与她相认。
因为他自认不配。
但是,现在孩子已经知道了……,两人又谁都不点破,那便随缘吧。
“好。”
朱厌接过茶,一饮而尽,之后,翻了翻刚刚被桃知知整理整齐的折子,“知道怎么做好一个女君吗?”
桃知知规规矩矩回答:“愿意听先生教诲。”
她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
爹爹是这深渊中最聪明的人,也是最清醒的人。
当初但凡他有半分心神不定,如今承袭九尊魔主之位,可以与慕云极一争天下雌雄的,便必定是他!
可他宁愿牺牲自己的一切守护族人,也不贪图权势半分。
……
桃知知难得地爱学习,一直在白玉塔待到过了晚饭时辰才回去。
一进寝宫,就见花晚清揣着手,歪着头,杵在门口等着。
她见了她,一个没憋住,当场就哭了,撒泼咆哮:
“桃知知!你就不能让我过几天消停日子?在扶摇川我就被他们欺负得没脸做人,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倒好!让他把焚琴宫都给搬来了——!!!”
花晚清知道炎昭是假的,是慕云极变的,倒还能接受,因为是朱厌告诉她的。
但是现在,她发现宝仙和紫青他们全都来了。
又见到那十张脸,简直是噩梦,太崩溃了!
桃知知进门一看,好家伙。
宝仙是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只半天的功夫,将她寝宫从里到外收拾了个遍。
不但家具摆设全都换了新的,连原来颜色不太衬的纱帐也全都换掉了。
除了桃知知平日里用惯的东西还在,其他的,但凡能升级的,全都给她升级了一遍,直接顶配!
宝仙正忙得热火朝天,见桃知知总算回来了,三跳两跳蹦到她面前:
“小妈,你回来啦!你看还满意吗?还缺啥,直接说!不喜欢的,咱们马上换!”
她拍拍胸脯,凑到她耳边:“你放心,我爹啥都没有,就是有钱!三千年的道君,那焚琴宫的宝库大的吓人,嘿嘿,咱们全都给搬来了!”
桃知知:……
她想笑都有点不会笑了,“呵呵呵,不用这么麻烦,我一向比较俭朴的……”
“你这叫俭朴?你这是底下的人懒,不上心,没品味,还欺负你年纪小,没见过什么叫好东西!”
宝仙好大声,说着还瞪花晚清。
“小妈你放心,以后你的衣食住行,归我管,保管让你深渊女君的逼格,绝对不比我爹当年的焚琴宫低半分!”
“呵呵呵呵……”桃知知不知该说啥了。
随你们吧,来都来了,只要你们高兴,怎么都好。
宝仙说着,又喊出俩厨子,“你们俩,过来,见过女君。”
桃知知看着这两个人,没见过。
“他们……,哪儿来的?”
“焚琴宫的厨子,我爹临走时,一块儿打包带过来的。”
花晚清立刻来精神了,“喂!让你们十个过五行战阵已经好大的恩典了,怎么还随便带活人进来?”
宝仙叉腰:“睁开你那对儿大眼儿看清楚,他们俩可不是什么活人!”
她指着胖一点的那个,“这个,是焚琴宫的铁锅,成了精。”
再指瘦一点的那个,“这个,焚琴宫的锅铲,成了精。”
说着,对桃知知挤挤眼,“我爹知道小妈你爱吃外面的东西,但是你怀着孩子,一天三顿饭,进进出出的也不方便,所以就随手点化了这俩,以后想吃啥,随便叫!”
桃知知:……
她礼貌跟那俩厨子点头,“锅哥好,铲哥好,呵呵呵……”
实在是被慕云极欺负习惯了,不管是啥,只要是焚琴宫来的,心里默认,那都是哥!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叽叽喳喳的宝仙,又在紫青森森的凝视中走过,桃知知总算进了自己寝殿的门儿。
慕云极正坐在桌前,笑吟吟等她一起吃晚饭。
“女君好忙,想等女君一同吃个饭,好难。”
他笑得骄矜,言语里带着点儿酸溜溜的揶揄。
你一会儿陪这个爹,一会儿陪那个爹,是不是把本君给忘了?
桃知知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桃春风一辈子只纳美人不娶妻,为什么朱厌到现在也不愿意开口与她相认,也明白花晚清为什么喜欢这个,喜欢那个,却从来不想嫁人。
因为,他们全都不想被人黏住!
“呵呵呵呵……,吃饭。”
桃知知坐下,提起筷子,还没吃上一口,忽然想起桃春风讲的往事,目光落在慕云极胸膛上。
那里曾经是个三年流血不止的血窟窿,后来,用了九颗魔主的心才堵住。
“阿昭,你……到底从哪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