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知知被月光晃了眼,放弃挣扎了。
“我只想要你的心,只想要你陪我回家……”
她被折腾地已经不想活了。
要是能立刻回家该多好啊……
什么鬼寒假作业,不做也罢。
然而,慕云极原本温和垂眸看着她的眼,却僵硬移向远处天边。
还嘴硬!
还不肯说真话!
“好,既然如此,本君以后便不再问了。”他淡淡一笑。
你要的真心,没有。
你想要回家,也绝对不可能!
桃知知却松了口气。
总算不问了。
那是不是可以睡觉了?
她没心没肺地依偎在他肩头,梦里回了深渊中的王宫。
爹怪她跑出去那么久,叉着腰骂。
先生嫌她这么久才完成作业,举着戒尺追着她打。
清姨穿着清凉的衣裙,露着雪白的大长腿,看着他们鸡飞狗跳的,掩着唇咯咯咯地笑。
桃知知也笑。
回家真好啊,挨骂挨揍也值得。
她笑出了声儿。
慕云极蓦地低头,目光定定,看着她睡梦里笑得那么开心,原本跟扶摇川一样冰冷面容,线条渐渐温柔。
好久,他眉稍轻抬,一吻悄悄印在她额上。
之后,立刻抬头看向远方云海,搭上二郎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仿佛生怕被天上的月亮发现一般。
但是他给人家枕着的那边臂膀,从头到尾,就没挪动过一点点。
远处的云层之下,传来一阵阵火风轰鸣。
火光照亮了远方的夜空。
桃知知有被惊动到,梦里皱了皱眉。
慕云极目光一沉,手掌轻轻抚住她的脑瓜,直到她重新睡沉。
……
等将桃知知送回焚琴宫,安顿在被窝里,慕云极才去了永宸殿。
清虚等十个护法已经候在那里,脸色一个个的都不好看,个别还被烧了头发眉毛。
“出了什么事?”慕云极从宝仙手里接过茶,搭起二郎腿,慢悠悠品了品。
“还不是岐山那一窝子火鸡!”紫青生气,“本来凤燃他们姑侄俩,今天要被咱们玩死的,谁知,凤行烈那个老不死的来的那么快。”
他们当时去岐山送凤燃,凤天成不讲道理,收了儿子却动手。
清虚因为没有慕云极的命令,硬是压着大伙儿不准还手,几人带着伤离开,又被人一路追着打,全都憋了一肚子火。
今日得了主子应允,自然是要把这口冤枉气全撒在凤燃和凤嬛身上。
慕云极是那种性子的人,他手底下的这十个,自然也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就连看起来最为稳重、闲淡的清虚,也既不清,也不虚。
他们虽然论单挑,谁都不是凤燃的对手,但十打二车轮战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加上宝仙和紫青看不惯凤嬛已久,女人嘴碎,一边打一边说话难听。
什么一张丑脸来扶摇川丢人现眼。
什么不要命的狗皮膏药。
什么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居然还妄想君上收你,给你收尸都嫌脏等等。
凤嬛本就已经被桃知知打得有点神经失常了,如何禁得起这么激,当场就疯了一般。
凤燃虽然性子散漫,但到底护短,为了小姑姑就动了杀心。
然而,他身上龙骨香的毒还没全散去,动不得真怒,也禁不住十人联手,落败是自然而然的事。
本来打不过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忍着就完了,可对方压根就没想让他们俩好受。
清虚、空明、太远三人大的没有再动手,剩下的七个小的,一面羞辱凤嬛,一面将凤燃当狗遛。
“别招惹我小姑姑,有本事冲我来!”
凤燃发飙,顾不得身上的毒,暴起本命离火,烧红了半边天,要跟他们拼命。
几个人没防备,没想到他还有这种实力,避之不及,险险被烧了头发,燎了眉毛。
这样一折腾,两边都动了杀心。
凤燃强弩之末,又已经搏命,本是必死无疑,但幸好凤行烈及时赶到,破了扶摇川外面的结界,将女儿和孙子及时带走。
但是,这场大仇,也是必定结下了。
“没用。”慕云极听完,淡淡骂了一句。
下面十个,立刻扑通通全都跪了。
清虚赶紧道:“君上恕罪,这一切都是属下的错,属下今日实在是纵着他们胡闹,弄得过分了些,叫岐山的人落了口实。”
慕云极当啷一声,将茶盏丢在桌上,“杀人,就要手起刀落,玩什么猫捉耗子的诛心游戏?他们不懂事,你一把年纪,还是小孩儿?”
下面跪着的,谁都不敢再回一句嘴。
慕云极偏着头,在几人面前缓步踱步,摆弄着拇指上的扳指,思忖了片刻:
“凤岐山附近的地界,是委羽掌管?”
清虚:“回君上,是委羽长老。”
“传他来见。”
众人偷偷抬头,见慕云极眸光黑沉,心里想的什么,谁都猜不透。
道君,是三界共主没错。
但是,谁都没说过,道君必须是个好人。
只要不被人发现他干的坏事,他就是个好道君。
-
次日清晨,桃知知醒得早。
外间里,宝仙还没带人进来。
她到底孩子气,心大。
昨天被折腾一通,本已彻底放弃了。
可睡了一觉,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失败是成功的娘亲嘛。
于是,一骨碌爬起来,打起精神,照例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
加油!努力!
睡慕云极!
嫁给慕云极!
给慕云极生蛋!
早一日努力,早一天回家!
刚做完晨起仪式,就听外面传来脚步。
她有一骨碌跳回床上去,蒙住被子,装睡。
进来的却是慕云极。
他掀了帐子,见里面窝着装睡的人,把被子滚得稀烂,团成一团,猫儿一样。
他在床边坐下,“小龙,起床了。”
桃知知假装被吵到,翻了个身,背对他,不理。
慕云极伸手推了推她,“起了,乖。”
继续不理。
往死里折腾我的时候,怎么没现在这么好脾气呢?
桃知知背对着他,睁开眼,做了个凶恶的鬼脸,继续装睡。
帐中静了一会儿,忽然,身后一凉。
被子被掀了。
慕云极居然上床,进了被窝。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冰雪的气息,还有男人清晨练剑后的汗味,捞过她的腰,将她抱入怀中,紧紧在身前抵住,道:
“桃知知,起床了,陪我一起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