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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二章 争
听到司徒空的话,元和道君心底一沉,负手站在窗前。
与普通的“准岳父”心态不同的是,元和道君一点也不认为司徒空如今的状态很好,是女儿“值得嫁”的人。
感情嘛,就像花钱买东西,必然是有一方比另一方付出的更多一些。但这个多出来的范畴,却不能让对方感觉相差太大,不能接受,若是两者太过不平衡,这笔交易也就做不成了不是?
男女相处,一方比另一方付出的爱恋更多,只要这个“更多”既是在那多付出一方心甘情愿的范围之内,又能保证接受的一方不因此而反感、觉得“无以为报”或者说干脆恃宠而骄,这份感情,都是可以美好的走下去的。
感情这回事,元和道君虽然接触过,却只是一方面的付出,根本一点感情上的回报都没有得到。但在这方面,他虽然称不上感情专家,却也自认多少有些经验,当即转身叹道:
“当年为师闭关在即,却又放不下寒儿,生怕有人自作主张为她定下婚事,这才不管不顾的为你和寒儿定下亲事,根本没有问过你的意愿,这件事,是为师太冲动了。唉,如今司徒也五十岁了,是为师和寒儿耽误你了……”
司徒空蓦地抬头,他不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怎么师父一转眼就改了主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师父这样说的意思,莫不是……
“师父!徒儿从未说过不愿!徒儿,徒儿很满意这桩婚事,绝对不会放手!”司徒空面色一肃,当即开口道。
见司徒空一脸郑重,元和道君重新坐了回去,敲了敲桌面,他再次叹了口气,才斟酌着慢慢说道:“寒儿和为师很像,对男女之情不全然拒绝,却也并不看重。这样的人,看似无所谓,其实,是最不把感情放在心上的。你若与她一起,会很辛苦。她可能永远都不能回报你,就算回报,大概也会傻兮兮的回报不到重点上。
而一味的付出,你也会很辛苦、很疲惫,这样的话,你早晚都会选择放弃,没有人能为另一人永远不知疲倦的付出。既然早晚都会放弃,为何不从一开始就结束呢?
寒儿是为师的女儿,你也是为师的得意弟子,无论是谁,都是为师看重之人,为师不希望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最终因情而耽搁。司徒,你和寒儿的婚事就此作罢吧,为师和寒儿,不能再耽误你了。”
司徒空面色铁青,定定的道:“师父,您放心,弟子定然不会因为感情而耽搁修炼,至于寒儿,”司徒空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再出口时语气中满是无奈,“她既然不懂,那么,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左右弟子都会待她好的,师父难道不放心弟子吗?”
这一点元和道君自然是信得。
即便有朝一日,这两人闹翻,司徒空不再对楚洛寒有感情,他也绝对不会伤害楚洛寒的,若是有人要伤她,司徒空也一定会上去帮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说起来,楚洛寒也算是他的半个妹妹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任楚洛寒受欺辱而不管的。若是选他,元和道君无疑是最放心不过的。
而司徒的修为,也的确没有因为楚洛寒的缘由而耽搁,这一点上,元和道君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至少目前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司徒,你可知你的身世?”元和道君望着司徒空那双幽深黑亮的眸子,慢慢问道。
司徒空早就猜到元和道君或许有此一问了,白纤儿从白频洲刚刚离开的消息,他已经收到了。
“生恩不及养恩,无论司徒的生身父母是谁,司徒绝对不会背叛师父,背叛玄灵门!”司徒空正色道。
元和道君眼睛一闪,神识一探,见司徒空经脉中贮存的依旧是纯净无比的灵气,这才收了神识,微微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道:“希望你记得你今日之言。不过,若是将来玄灵门和你的父母家门对立,玄灵门当真待你不公,你也无须太过拘泥礼教。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司徒空眸光微动,恭敬的俯下-身子叩头称是。
“对了,待会去炼魔谷把你大师兄接回来吧。他在炼魔谷倒是玩的风声水起,比起你们几个可是省心多了。”元和道君忍不住又瞪了司徒空一眼。
司徒空微赧,他原本也很省心的,只是事情一涉及某人,他就突然不淡定了。师父就更不淡定了。
望着司徒空离去的身影,元和道君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心道,为师可是在辛辛苦苦为你扫清障碍,你可得自己加把劲啊。
白频洲的一个角落里,石墨正摸着脑袋奇怪:“那个女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他明明是想要按照楚师叔的吩咐打发那女的来着,结果他回来一看,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女的了。
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偷溜到白频洲里面了吧?石墨郁闷,他好不容易才在白频洲住下来,这一次却不小心犯了个错误,这该怎么办?
于夕木和于夕禾兄妹两个恰巧走了过来。
“小石头,怎么臭美苦脸的,谁欺负你了?”于夕木诧异道,这小石头可是小师妹带过来的,该不会有人真的不识相吧?
石墨低头,自觉自己做错了事情,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于夕禾洁白的袖子一拂,石墨的膝盖就没有弯下去。
于夕禾笑盈盈的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小石头有话说话便好,无需下跪。”
石墨耳朵微红,脑袋低了又低,小声道:“方才南宫师叔的表妹阮姑娘想要求见楚师叔,石墨就去回禀了楚师叔。楚师叔教石墨出来打发阮姑娘,但石墨出来却怎么也寻不到阮姑娘,也不知那阮姑娘是否是偷偷去了楚师叔那里……石墨不敢再去楚师叔那里打扰……”
于夕木、于夕禾对看一眼,这白频洲上看起来风平浪静,没有几个人,可他们到底都已经筑基了,师父也不再事事瞒他们了,这白频洲之上,可是有着一圈一圈的隐卫,平常人可不能自由出入白频洲。
而那什么阮姑娘,怎么可能自己消失?
想到这里,二人心中大约有数了。
于夕禾温柔的道:“这件事情我和哥哥已经知道了,我们自会去处理,小石头就不必担心了,好好修炼罢。”
石墨也并非是愚钝之人,见于夕木和于夕禾话里有话,明显是知道这件事的缘由了,而这缘由却不是他应该知晓的。石墨当即拱手行礼道:“多谢于师叔,于、小于师叔提点……”
于夕木:“哈哈哈,小于,小鱼儿……”
于夕禾:“……”
……
“你说什么?”南宫游兀的站了起来,双目灼灼的瞪向来人。
阮玉儿心底一惊,肩膀一缩,差点说不出话来,但她又想到她未卜的前途,抓起石桌上的茶杯就灌了下去,酒能壮人胆,茶却也不错。
壮了壮胆,阮玉儿咽了口唾沫,这才道:“是真的!表哥,玉儿说的一字一句都是真的,那,那楚洛寒,楚姑娘,真的把十年养生果树的枝杈给了那个黑脸的司徒空!那个司徒空,竟然还真的收了!”
十年养生果树的枝杈,南宫游曾经亲自去问过楚洛寒,倒不是他想要,而是南宫家主动了心思。
楚洛寒当时婉拒了他,只说:“这十年养生果树的枝杈,一支已经贡献给了师门,一支在洛寒这里,只是尚未长成,却是分不出来给南宫师兄。南宫师兄若是愿意,不如收了这几粒延生丹,至于十年养生果树的枝杈,就只能等洛寒这一支长成了再分给南宫师兄了。”
南宫游当时不疑有他,立刻点头答应:“既然只有两支,贡献给师门了一枝,另一枝理该洛洛自己收着。能够有延生丹,祖父就会很高兴了。”
这件事很多人知道,因着中间还有这么一件事情。
南宫游的母亲自知道这件事情后,她曾经跟阮玉儿抱怨道:“十年养生果树的枝杈,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随随便便就给了玄灵门,也不知道孝敬孝敬我,我们,就这样还想嫁入我们南宫家,简直是做梦!”
阮玉儿那时也笑嘻嘻的道:“玄灵门可是第一大门派,收弟子贡献上来的东西本来就理所应当。唉,只是那楚姑娘那么年轻,也不知道会不会养灵植,那十年养生果树的枝杈,也不知会不会被养废了……”
南宫游的母亲这才真的动了楚洛寒手里那一枝十年养生果树枝杈的主意。她虽然不喜楚洛寒做她的儿媳,可楚洛寒不是“一心想要”嫁入他们家吗?甚至还当众宣布游儿是她的“未来伴侣”?
既然那小丫头先有了这个心思,小丫头就理所应当的应该拿东西来孝敬她。至于那东西收是不收,管不管用,那就是她许念君自己的事情了。
因有了这种心思,许念君甚至亲自上过一次玄灵门。原因么,自然是担忧楚洛寒年幼不知事,误了十年养生果树的生机。
当时她甚至只见到了南宫游,连白频洲的方位都没搞明白,就被南宫游当场给堵了回去。
“母亲这是做什么?洛洛虽然年纪小,可当年也是在灵植阁做过事的,怎么养灵植,洛洛比您清楚!再说了,就算洛洛不会养,不是还要元和师伯在,我师父在吗?她只要随随便便去向一个人请教,就明白怎么养了。您去不是给人添堵吗?”
说不定还会被元和师伯直接打出来,那才会被人笑掉大牙。南宫游心想。
许念君尴尬的从玄灵门下山离开,当天到,当天走。
原本南宫游的师父青悠道君是准备见一下徒儿的母亲的,但在听到许念君的那番论调之后,青悠道君当场摔碎了一个杯子,立刻修书一封,再附上元婴期服用的罕见的上等丹药一瓶,一同送上白频洲,然后就闭关不出了。
白频洲上倒是没传出什么动静来。
南宫游却是等的心焦,把许念君一送走,他就立刻去白频洲求见元和道君了。
元和道君哪里会见他?当即下令,谁也不许渡南宫游来白频洲。
南宫游整整被白频洲拒绝了一个月,楚洛寒才施施然的求了元和道君将他放进了白频洲。
因而,就是说十年养生果树是南宫游最不愿提的一个东西,也不为过。
然而就是那么一个让南宫游左右为难的东西,楚洛寒却轻易的将它给了司徒空?
南宫游发现自己有点接受不能。若是别的倒也罢了,司徒师兄对他二人一向多有照顾,洛洛将她的那支枝杈给了司徒空,也不是说不过去,可这东西,对他意味着什么,洛洛不知道吗?她怎么能轻易的把那件事抹杀?
见南宫游脸色煞白,阮玉儿拍了拍胸脯,又状似无意的道:“哎,玉儿见那枝杈似乎还是幼根,仿佛是刚摘下来的一般……”
其实那玉盒根本没有被打开过,只是阮玉儿以己度人,她绝对不相信那楚洛寒有那么好心,会把自己唯一拥有的宝贝送给别人,这才有了这么一说。误打误撞,倒也被她猜了个准。
“幼、根?”南宫游咬牙切齿的道。
“是啊,玉儿还见那楚姑娘给了两瓶丹药给司徒空,一瓶是延生丹,一瓶是驻颜丹,那驻颜丹,楚姑娘是亲眼看着司徒空吃下去的,那脸上的表情,啧啧,仿佛是不亲眼见到不放心似的。哎,那司徒空有这样一个为她着想的未婚妻,想来也是不枉此生了……”似是嫌弃南宫游气的不够狠,阮玉儿再接再厉的添油加醋道。
南宫游年轻气盛,当即起身,踏上飞剑就往白频洲赶去。
至于阮玉儿,她也乐呵呵的往白频洲赶,这等有意思的戏码,她怎么能错过呢?
这两人都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司徒空明明是金丹期,为何能丝毫没注意到阮玉儿……
南宫游赶到的时候,于夕木正在楚洛寒的洞府里绘声绘色的讲述于夕禾的新外号“小鱼儿”的来历。
“小鱼儿?”楚洛寒眨了眨眼,戏谑的看向黑着脸瞪自家哥哥的于夕禾,笑着道,“小鱼儿师姐,嗯,这称呼蛮不错的,以后,我就这么称呼了。你说好不好,鱼儿师兄?”
于夕木的笑容戛然而止,鱼儿师兄?他什么时候也成那只能在水里游的小东西了?
于夕禾倒是嗤笑道:“哼,你莫非不姓于不成?小师妹这样叫你,你当然得应!”
“砰”!
大门被猛然推开,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于夕木和于夕禾当即持剑站了起来,挡在了楚洛寒身前。
楚洛寒眉尖微蹙,也缓缓站了起来。
“原来是南宫师兄!”于夕木看到来人,这才惊吓的拍了拍胸口,“怎么用那么大力气?我还当是谁来寻仇了!”
于夕禾是女子,心思到底细腻,看到南宫游的模样,她就知道此刻应该把空间留给小情侣解决问题,可等她转身瞧了一眼小师妹,却见那人也一脸茫然的样子,嘴角不禁一抽,又重新坐了回去。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小师妹吃亏。
见于夕木和于夕禾都没有走的意思,也没有替她待客的动作,楚洛寒眼角跳了跳,浅笑着问道:“南宫师兄,可是谁招惹了你,怎么生了那么大的气?把我的门都给弄掉了。”
南宫游怒气冲冲的闯了过来,却又不知该怎么冲她发脾气。
他该怎么说?
像个妒夫一样怒吼,你当初明明有三枝十年养生果树的枝杈,为什么不能分出一枝孝敬祖父?要知道,他以后也是你的祖父啊。就算司徒师兄对你好,你要把东西送给他,你当初可以说清楚啊,说清楚了,我南宫游难道还会不允你那般做吗?我是那般不讲理的人吗?为何要欺瞒我?
南宫游深吸一口气,望着一脸防备的于夕木和于夕禾,他突然讽刺的一笑。
他竟是这么让人不放心吗?难不成他还会将自己的心上人打上一顿?至于这样像尊佛似的在这里守着吗?
楚洛寒也发现了南宫游看向“大鱼”和“小鱼”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拉着南宫游的袖子就道:“南宫师兄,咱们出去说话,大鱼师兄,小鱼师姐,你们慢慢玩。”
说着她就要离开,却发现南宫游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立在那里。
她这才发现事情大条了。
南宫游平日里可从来没有这样子过,反常即为妖,就是不知道,他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别人的气。应该是别人的吧,她自认为没有欺负他的说……
“师兄……”楚洛寒把声音放软,小声的唤了南宫游一句。
听到楚洛寒软和的声音,南宫游低下头,定定的看着她,缓缓问道:“洛洛,你告诉我,那十年养生果树的枝杈,你到底有几枝?两枝对不对?”
楚洛寒忽然有些明白南宫游的怒气从何而来了,只是,当初她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而且南宫游当时的要求的确是过分了一些,她才没有直说。后来,她也懒得解释,这才……
“呵!”南宫游忽而笑了一下,“你当我南宫游是什么人?你当时若照实说,我又不会阻止你去送给别人,那是你的东西,我还会强抢不成?你至于欺骗我吗?”
南宫游说罢,也不管楚洛寒呆滞的表情,转身就甩袖离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