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苏云的觉悟

来回几趟之后，超市里易长期存放的食物和饮水，都被苏云搬到了车上。

剩下的还有一些蔬菜瓜果、冷冻肉类他没动，用不了多久城市就会全面停电，这些东西放不了几天就坏了，没有拿的价值。

砍翻两只围在车边的丧尸，苏云发动引擎，载着陈墨儿朝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末世里最重要的资源有三类，食物、药品和武器。

清空超市之后，苏云来到一家药店，破门而入，扯过柜台边的塑料袋，看也不看，将视线范围之内的东西全部装起来。

片刻之后，药店也洗劫一空，他又驱车前往最后一个目的地——农产品市场。

将车停在市场门口，苏云走进去，发现里面有几只丧尸围着一间房屋嘶吼不已。

陈墨儿紧张兮兮地跟在他身后，不解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云没有吭声，抽出军刀，直直朝那几只丧尸走去。

“嗷！！”

丧尸被他的脚步声吸引，扭过身来，迎头就是一道雪亮刀光。

陈墨儿略带不忍地挪开视线，等打斗声都结束了，才重新将目光投向苏云。

“我一直就想问了，为什么你杀起人……杀起丧尸来这么熟练？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苏云吗？这一身肌肉又是怎么回事？”她一口气抛出一大堆问题，显然在心中憋了许久。

苏云懒得和她解释，抬腿跨过丧尸尸体，看了一眼头顶“果蔬种子批发直销”的招牌，伸手在紧闭的铁门上拍了两下。

“开门，外面的丧尸已经都被我解决了，不用躲了。”

过了一会儿，铁门嘎吱拉开一条缝，一只眼睛刚要从门缝里往外观望，苏云伸手一推，“砰”地撞倒了眼睛的主人。

“你……你们是什么人？”捂着额头倒在地上的，是个略微有些秃顶的瘦小男子，看上去四十岁左右模样，眼神躲躲闪闪，透露着畏惧的气息。

他不小心瞥到屋外地上躺倒的丧尸尸体，吓得怪叫一声，急忙往后缩去。

苏云走进屋内，目光一扫，见里面墙角、货架上堆了许多麻袋，问道：“哪个是豌豆？”

秃顶男子愣了一下，没听清，“你说啥？”

苏云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说，哪一袋是豌豆种子？”

秃顶男子伸出颤抖的手指，指了一下，苏云走过去扒开麻袋口一看，里面全是黄中带青、粒粒饱满的豌豆种子，满意地点点头。

他沉吟了一下，扭头对那男子道：“你会种地吗？种蔬菜、粮食之类的。”

秃顶男子又懵了，不明白他问这个干嘛，犹豫了一下，道：“会。”

苏云一拍巴掌，伸手在房间里划了个圈，“这里所有的种子，捡能种的，都装一些，你以后就跟我回去种地吧。”

“……啊？”

秃顶男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会种地，而在末世里找到了靠山。

离开农产品市场，因为皮卡前面只能坐两个人，陈墨儿已经率先钻进了副驾驶，苏云只好让秃顶男子坐在后面车斗里。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秃顶男子仍有些晕晕乎乎地答道：“王大军。”

苏云拉开车门，嘱咐道：“头趴低，别压坏了东西，不然就把你扔下去。”

“好嘞好嘞！”王大军慌忙点头。

开车回苏氏庄园的路上，苏云零零散散又见到了一些幸存者，有的正在被丧尸追逐，有的和他一样，开着车不知去向哪里。

陈墨儿盯着后视镜里迅速远离的景象，在刚刚驶过的十字路口，有一家三口正被七八只丧尸追上，无情地压在身下撕咬。

她面色发白地看了一会儿，直到汽车转过一个弯，忽然道：“你这么厉害，刚才为什么不能停下车救救他们呢？”

苏云目视前方，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我被丧尸咬到也会死。”

“可是你打得过丧尸啊！就算不打，停下车把他们带上一起逃也行吧？”

苏云盯着街道尽头冒出来的一群丧尸，一打方向盘，拐进一条小巷，“整个城市里到处都有人需要帮助，我难道见一个就要救一个？如果只救其中一部分，对其他人岂不是很不公平？大家都有手有脚，又不是三岁小孩，自己的命要靠自己争取，我也不是三头六臂，也是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在外面跑的，我不欠谁。”

陈墨儿咬着嘴唇道：“狡辩！有能力却见死不救，冷血！懦夫！”

苏云忽然踩住刹车，皮卡“吱——”地停下，后面传来王大军撞头的哎呦声。

他扭头看向陈墨儿，无所谓道：“你既然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我没记错的话，你会武术吧？那自己下车回去救他们好了？我这个懦夫就在这里等你凯旋回来。”

陈墨儿脸蛋涨得通红，握紧双拳，真有种一咬牙推门下去扭头就走的冲动。

等了片刻，见她仍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驶上没动，苏云撇撇嘴，踩下油门继续前行。

实际上真正的理由他没说出口。

重生一次，自己带着50年的经验重新来过，身上肩负着改变历史、扭转人类败局的重任。虽然系统之前威胁要换宿主，但苏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人比自己更能胜任这项任务，经历了50年的末世磨砺，他比任何人都懂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要怎么做才能尽量为人类多争取一丝翻身的希望，这些经验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所以，苏云的命比一般人更重要，一个普通幸存者死了，只是历史车轮碾过了一具蚂蚁尸体，微不足道，而如果他死了，那这个车轮就失去了转向的可能，只能一直往前，笔直滚进毁灭深渊，前世人类最后所做的努力就失去了意义。

救人可以，但为了救人承担不必要的风险不行。

如果陈墨儿不是因为自己才落到这步田地，如果去跨江大桥的路线不是刚好经过她家，如果不是心理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如果没有以上这些因素，苏云连陈墨儿都不会捎上，顶多解决掉那几只追她的丧尸，就把她扔在路边任其自生自灭。

欲成非常之事，必为非常之人。

要想救世，就要先使自己变得冷血，抛弃软肋，方可战无不胜，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