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叔。”
我站在原地,看着老先生冲我眨眼睛的尸体,扯开嗓子大叫。
车厢不远处跟那个西装男说着话的二叔听到声音立刻跑了过来。
“咋了燕子,出什么事了?”
我抖着手指着棺材,颤巍巍的声音说不出话来。
见状,二叔忙扶着车厢铁门钻了上来,到了我跟前,问我道:“怎么了?”
“眨,眨眼了,尸体刚才眨眼了。”我艰难道。
听了我的话,二叔身子直接一愣,继而一脸古怪的看着我,接着回头一看,然后又转头冲我抱怨道:“燕子,我说你是不是看错了,那眨眼了。”
我也是跟着一愣,然后探着脖子向前看,棺材里,老先生的遗体安安静静的躺着,眉毛上还挂着冰霜。
“王先生,怎么了?”
这时,紧随而来的西装男小跑过来,问道。
二叔摆了摆手,很是随意道:“没事,没事,我侄子找不到绳子罢了。”
说着,二叔冲我甩了甩头,道:“燕子,你先下去歇一会儿吧,我来做就行了。”
我心中狐疑不定,但既然二叔这么说了,我也只好听从,走下车厢,满腹疑惑的望着车厢里头忙活的二叔。
不一会儿的功夫,二叔将绳子捆好后跳下车厢,那个西装男连忙迎了上去,两人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嘀咕什么。
等二叔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上前一步,开口叫了一声。
“二叔。”
二叔冲我使了一个颜色,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声张,然后嘱咐我说:“一会儿你跟我坐前面。”
听二叔这么说,我也只好压住了心中疑惑,跟在了二叔后面。
车子重新上路,胖子开着车,我和二叔还有西装男挤在驾驶室中,因为刚才那件事情的关系,也没有人说话,安静极了。
车子又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已经是出了城市,来到了一处农村。
大老远的,我就看到村头搭着一座戏棚,一群小孩围在戏棚前,嬉戏打闹。
绕过戏棚,车子在一处农村大院前停下,在门口的地方,坐着几个老头,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的瓷盘,盘子里还放着许多根散烟。
西装男已经走了下去,站在门口,指挥着胖子将车开进去。
等车进去了院子之后,不等二叔发话,胖子就和车厢里那几个小年轻张罗起来。
我按着心里头唐突,想要上去帮忙,二叔却拉住了我的手腕,拽着我蹲在墙角的角落里,递给我一支烟,点上了,吐一个烟圈,语重心长说道:“燕子,你也看到了,二叔就是做这种白事的,这一行,虽然是下九流,但是好处却是实打实的,你跟叔透个底,到底想不想认真做。”
我扭头看着二叔。
“燕子你放心,你要是真不想做的话,叔也不强迫你,你爹那边,二叔去说就是了。”
我心中犹豫了半天,回想起自从初中毕业在外面浪迹五年都还一事无成,一咬牙,点头道:“二叔你别说了,只要能挣着钱,这一行我做定了。”
听了我的话,二叔脸上都乐开了花,拍着我的肩膀笑呵呵道:“行,燕子,叔没看错你,放心吧,叔一定好好栽培你,让你跟叔一样,也挣着大钱。”
我嗯了一声,继而又有些后怕道:“二叔啊,你不知道,刚才在车厢里真把我吓坏了。”
二叔摆了摆手,道:“别怕别怕,咱们是正规的木匠,这种事,只不过属于一些外快,又不是经常做的,平时叔也只是给人搞搞装修什么的。”
听二叔这么说,我彻底松了一口气。
正说着,那个西装男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鼓囊囊的信封。
二叔见状,扔掉了手中烟蒂,站了起来。
“王先生,这是孝敬您的。”
说话的时候,那个西装男还把信封递了过来。
二叔接过了,在手里掂了掂,然后递给了我,嗯了一声,说了一句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二叔就领着我,叫上忙活完的胖子和那几个帮工,转身就要走。
“王先生,慢着。”
二叔回头,疑惑的望着那个西装男:“还有什么事?”
西装男一脸的为难,讪讪的搓着手:“那啥,王先生,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要不您再受点累,把这个事包了吧。”
听了西装男的话,二叔一脸的纠结。
西装男伸出了两根手指:“王先生放心,事成之后,我多给您这个数。”
还没等二叔回答,我就看到了旁边胖子和那几个帮工双眼猛地放亮。
“二爷,接了吧。”
一个帮工走上来低声道。
胖子和另外几个都没说话,但是看他们脸上急切的神情,却也能猜出来他们心思如何。
西装男看着二叔没有说话。
二叔则是捏起了下巴,想了起来。
“要是王先生觉得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往上加。”
西装男道。
他的话落下,胖子他们脸上激动之情更加旺盛。
我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西装男说的这个数是多少,也就不好插嘴。
“行吧,既然话都到了这个份上,那这活,我就接了。”
二叔一咬牙,一跺脚,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旁边是胖子他们松口气的声音。
然后,那个西装男就邀请二叔去院子里堂屋去商量事去了,留下我和胖子他们几个在原地等着。
趁着没事,我问胖子咋回事,那个西装男到底是委托我们什么事来着。
胖子哦了一声,掏出来从大门口瓷盘上拿过来的烟点着了,说:“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服务一条龙呗。”
看我一脸不解的样子,胖子呵呵笑了,便仔细的给我说了一遍关于这个所谓的一条龙怎么回事。
说白了,就是二叔这里只提供给死者化妆穿寿衣,送回家乡的工作,像后面的下葬抗棺,都是一概不理的。
但现在在大城市里打拼的人,哪里有这么多的时间,慢慢的,二叔也就开展了一条龙的业务。
按理来说,就算是给死者的遗体穿寿衣,都应该是孝子的事,但有的孝子不愿意做这些,一来二去,二叔也就把这个业务也做了起来。
不还有的地方到下葬的时候,死者儿子都还请人来做孝子假哭么,这个世道,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
很快的,二叔便出来了,和西装男商量好了事情之后,便吩咐胖子他们开始做事。
我因为对事情还不怎么熟悉,二叔便让我跟着胖子,好好学好好看。
其实真说起来,也没什么事可做,就是到田里看一看下葬的地方怎么样,准备好了没有。
反正我跟着胖子到了地方就转了两圈,抽了两根烟之后就回来了。
回去之后,时间也到了四五点,刚过新年,天黑的早,才这个点,天上已经是昏暗一片。
西装男的家里,做菜的厨子已经做起了大锅饭,许多过来帮忙的本村人都端着碗吃起饭。
跟着二叔坐在院子里的角落里,二叔看着熙熙攘攘的院子,头一扬,道:“这几天咱们先在这里住着,等事办完了再回去。”
我嗯了一声,表示没什么意见,再说了,我能有什么意见。
吃过了饭,又烤了一会儿火,等时间到了七八点,便去西装男给我们准备的屋子里去休息了。
房间就在二楼,楼下就是停放西装男老父亲的遗体的堂屋。
回到房间,刚躺下来还没掏出手机,楼下就能清清楚楚的听到阵阵哭啼的声音,那是孝子们哭丧的声音。
从小长在农村,这种事情少说每年都能见个两三次,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趁着还没有困意,我和同住在一间房的胖子,还有白天搭话的那个帮工小哥聊了会天,斗了一会地主,等时间差不多了,便散场休息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