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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汉一边看第一稿,一边问钢铁棉花糖,“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来了。”
“我早上打了啊,您让我这个时候来。”钢铁棉花糖小心翼翼道。
陈汉想起来了,那会儿他刚下飞机跟郝丽莱分开,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事。
陈汉又问,“你怎么自己来的啊,你老婆呢?”
“哦,这还要感谢陈先生呢,我用您给的预付款买了这辆轮椅,电动的,就跟电动车一样,都不用别人,我自己就能开过来。”钢铁棉花糖还演示了一下。
再过段时间自己的腿就要好,到时候想玩都没得玩了,男人对开车的热爱是深入骨髓的,哪怕是轮椅这种车。
陈汉哪有心情理会他的轮椅啊,看着书稿里的内容,这些都是根据自己的叙述写的,但这些东西怎么可以让郝丽莱看到啊!
于是他开始挑毛病了,“你怎么用的楷体字啊,我喜欢仿宋。”
“啊?”
“还有啊,四号字太小了,换成三号,老人家眼神不好你不知道吗。”
指出这两点后,陈汉就让他回去了,“重新改一下吧,我让你什么时候来你再什么时候来。”
“不用不用,”棉花糖从轮椅的一个兜子里重新取出几份书稿,翻了翻,“哦,这个是仿宋体的,而且是三号字,老先生给。”
陈汉目瞪口呆,要不要准备的这么周全啊!
棉花糖嘿嘿一笑,这么大一笔买卖,准备周到点不是应该的吗,身为乙方,一定要让甲方爷爷挑不出一点毛病。
见郝丽莱开始看向自己这边,陈老汉急忙把这些书稿塞回去,“我现在喜欢听书,你把电子版发给我,我慢慢听吧,辛苦你跑一趟了。”
“那这些?”棉花糖为难道。
“带回去,带回去。”陈老汉直接把他的轮椅调转了个方向,“走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车速有多快!”
钢铁棉花糖按动按钮,“嗖”的一下就飚了出去,足足有五迈,风驰电掣啊!
目送他远去,老头松了口气,“哈哈,找小沈的,他同行。”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个沈赋是做哪行的呢。”倪郝氏对这个孙女婿产生了好奇。
“哦,开文化公司的,什么、游戏、影视都做,他一开始是写的作家,靠着稿费和授权有了今时今日的成就,当得起一句年少有为了,”陈老汉对这个小朋友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就算墨墨被你养在身边,恐怕也很难找到这样的良配吧。”
郝丽莱本想反驳,可是想到倪焰混乱的感情生活,一时间有些无话可说。
所以她只好转移话题,“怎么还不回来啊,你再打个电话问问。”
“哦~”陈汉打了,然后告诉倪郝氏,“孩子高烧,住院了。”
“什么医院,我去。”倪郝氏担心地站起来。
“他没说,说是不想让你一把年纪跟着着急,还让你不要担心,就是输液而已。”陈汉安抚着这有些上火的漂亮老太太,“他说了,等晓蝶康复了,会把她健健康康地带到你面前,然后好好说道说道。”
“可是我怎么坐得住啊!”现在她只想知道这孩子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要不,咱们约龙家那丫头聊聊~”陈汉提议,“她和这小两口是好朋友,应该知道的比较多。”
倪郝氏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快打电话!”
因为龙舞还在上班,打了半个小时才接通。
龙舞奇怪,这老爷子找自己干嘛。
他说,“我想跟你打听一下白晓蝶的事,其实也不是我,是你郝奶奶。”
“郝奶奶?”我爷爷曾经的未婚妻?
“十六年前,你郝奶奶家丢了一个小女孩,现在的话,应该20出头,所以……”
龙舞激动地站了起来,“约哪里,什么时候?!”
“我就说龙舞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你现在在哪儿啊?”
然后他们约定在龙舞心理诊所楼下见面,两位老人过来后正好她也下班了。
她很想现在就翘班,但后面的工作都安排好了,预约的人就在门外。
“对了,这件事跟沈赋和晓蝶说了吗?”龙舞最后问。
“说了,不过晓蝶生病了,正在医院输液,说是病好了再详谈,”陈汉叹息道,“不过你郝奶奶等不及啊,想和你先了解一下。”
“所以就是还不确定?”龙舞坐了下来。
“我们看了晓蝶小时候的照片,据你郝奶奶说,应该没错。”
“好吧,就算做亲子鉴定,再加急也需要一段时间,先了解一下很有必要。”
挂了电话,龙舞强迫自己平复一下,不过脑子里还是在想到时候要跟郝奶奶聊点什么。
两位老人先一步抵达见面地点,陈汉多么希望龙舞能来的慢一些,这样会给自己一种他在和郝丽莱约会的错觉。
不到十分钟,龙舞就踏步进来,打破了这种美好的错觉。
“郝奶奶,陈爷爷,你们坐,喝点什么。”龙舞对起身迎她的两人道。
“随便。”
“都行。”
龙舞点了几杯老人家喜欢的茶饮料,有点职业病地看着倪郝氏的表情,她的担心是非常真实的,而且看上去心事重重。
在下楼之前,她已经查过了倪家当年发生的事。
因为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网上信息不多,于是她又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询问这件事,没想到还真问对了人。
当初老太太的儿子儿媳带着小孙女乘坐友人的私人豪华游艇出海游玩,结果跑得有些远,后来船毁人亡,无人生还。
这件事对只有一个儿子的倪郝氏打击非常重,意味着偌大的龙图集团将不会再有继承人。
那时候倪郝氏那些香江的兄弟侄子们非常跳,以为以后龙图就是自己的了,结果一年后,倪郝氏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名叫倪墨。
对于这个小女孩的由来,众说纷纷,连当时关注了这件事的龙舞她爸都不知道真相。
回忆了一下之前获得的信息,龙舞率先开口,“郝奶奶,您说吧,想知道什么,我肯定知无不言。”
不过她心里加了一个前提,关于晓蝶病情的事不能透露。
毕竟眼前这位还无法确定就是晓蝶的亲人。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和沈赋的关系,和晓蝶又是什么关系。”老太太还算冷静,准备根据她和两人的关系来判断一些话的可信度。
“哦,我和沈赋是大学同学,我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算是哥们儿吧,”龙舞诚实道,“我之前在米國念书,今年回来后通过沈赋认识的他妻子白晓蝶,我们彼此也非常投机。”
虽然诚实,但回避了跟晓蝶的医患关系。
老太太点点头,按照这个关系,关于过分美化沈赋的话自己听的时候可以打折扣,“那你能跟我说说,晓蝶这孩子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龙舞眼睛一眯,“说起这个,那可就有的聊了,晓蝶这孩子苦啊!”
听到这,倪郝氏心里咯噔一下,但没有打断龙舞。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她被人拐卖到了西南某个小山村,从小就学会了割草喂猪,还经常被锁在家里不让她出去……那个,要不这些就跳过吧?”
见倪郝氏这位商场女强人的眼泪已经被自己逼了出来,龙舞见好就收。
倪郝氏接过陈汉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我听了难受,但不要省略,我能承受。”
然后龙舞兴致勃勃地讲起了村里发大水,猪被冲走了的悲惨故事。
“那时候她还小,只知道水来了往高处跑,然后就跑到了一个小山上,大水把小山包围,她也下不来,幸好那山上还有一些野果子和野菜什么的,她就那么熬了一阵子,撑到了救援队的到来。”
倪郝氏就像个受虐狂一样,边听边落泪,却舍不得错过孙女经历过的一切细节。
不过龙舞还是省略了很多东西,比如在山上的时间。
明明是将近一年,被她说的好像几天,但必须这么说,一个没有多重人格的七岁小女孩不可能在大山里坚持那么长时间,甚至一个成年人都难。
“洪水过后,她的养父母都死了,所以她就被送进了孤儿院,有了白晓蝶这个新名字,而且差一点被来自富裕地区的富豪罗亨收养……”
听到这,倪郝氏心里猛地一颤,罗亨那些破事她也听说了,还好是差一点。
龙舞诱导道,“听说罗亨当年想要收养晓蝶的原因是,她长得像自己的初恋。”
“他放弃!”倪郝氏骂道,“芷兰怎么算是她的初恋!都是他一厢情愿!”
“芷兰?她是?”
陈汉叹息,“倪芷兰,她的大女儿,不过在18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她和晓蝶长得很像,罗亨好像追求过她。”
龙舞点点头,心中也多了一层悲戚的阴霾,这郝老太太着实是人生艰难啊,女儿病死,儿子儿媳也意外去世,如果最疼爱的孙女也没了,那该是何等的晚景凄凉啊。
跳过罗亨这个小插曲,龙舞继续讲述晓蝶被白氏夫妇收养,并在城都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在她刚上初中的时候,养母重病,养父受伤,也相继离世,晓蝶再次进入福利院,并拒绝了所有人收养的请求。”
桌子下的垃圾桶已经满是纸巾了,倪郝氏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流干了,眼睛甚至有些涩涩的感觉。
好在后面就没什么煽情段落了,二次进入孤儿院的晓蝶像是开挂了一般,成为四汌省的高考状元,以绝对优势进入青华读书。
“大学期间她获得了数学和心理学双学士,我也曾在青华心理学读研,我们有一个共同的老师,所以也算是师姐妹了。”
陈汉笑对倪郝氏道,“你看,咱家孩子多了不起啊,在逆境中也能茁壮成长。”
倪郝氏笑不出来,她宁愿孙女是一个平庸的富二代,也不希望她经历那些噩梦般的挫折。
“那她和她那个丈夫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倪郝氏问了一个她很关心的感情问题。
“沈赋大学毕业后响应国家号召,到了西疆支教,回来后就认识了晓蝶,哦,他外甥女是晓蝶的同学兼闺蜜,应该是这么认识的。”
“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有点黑的姑娘。”陈汉解释道。
倪郝氏勉为其难地叹了口气,“也算知根知底吧,就是太早了。”
在她眼中,21岁的孩子应该还在念大学,怎么可以结婚呢,就比如倪焰,其实她现在还是一名大学生,目前大四在读。
等倪郝氏喝完杯中茶,消化了一阵后,龙舞开口道,“刚刚是您问我的,现在轮到我问您了,希望您能如实回答,这或许对你们的相认有帮助。”
对视一眼,龙舞道,“请问您有孙女小时候的照片吗,麻烦出示一下。”
“没有。”
“怎么会没有?”
“之前不小心烧毁了。”
龙舞再问,“小时候您孙女住在哪里?”
“一般都是住在魔都,出事的那段时间其实是住在香江的。”
龙舞:“那边的房子跟颐和明园的别墅,尤其是三号别墅像吗?”
“不像,风格完全不同,”倪郝氏摇头,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颐和明园的设计师是我儿子,这是他生前的作品。”
龙舞点点头,这就能说通了,可能是晓蝶,或者未知人格小时候曾经见过图纸。
龙舞又问,“请问您现在这个孙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个问题让倪郝氏脸色有些难看,陈汉想说什么把这个问题挡回去,但倪郝氏还是如实道,“这件事我觉得很对不起墨墨,但焰焰确实也是我的亲孙女,如果你都见过她们两个,就会相信,她们肯定是亲姐妹,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龙舞眯起眼睛,玩味道,“同父异母~”
倪郝氏不打算再做进一步的解释,毕竟龙舞只是沈赋的好朋友,自己没必要跟她说那么多。
但获得重要线索的龙舞怎么可能不乘胜追击呢。
“那个女孩跟晓蝶年龄相仿,所以是倪叔叔在妻子怀孕期间出轨,然后有了倪焰?”
倪郝氏撇过脸,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但龙舞觉得,这应该算是默认了。
在儿子一家三口都死后,陷入巨大孤独的倪郝氏为了给自己找个伴儿,为了给倪家留条根儿,也为了让自己娘家那群二百五少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是把这个小三的女儿养在身边。
难怪她会觉得对不起孙女,这是把对孙女的爱转移到了这个新孙女身上。
龙舞又问,“其实我很想知道倪焰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倪郝氏沉默,陈汉成为了她的发言官,“在墨墨和她父母出事之前一年,倪焰的母亲就因病去世了,其实夫人很心疼少夫人,对墨墨母女的疼爱甚至超过了儿子,一开始她是拒不承认那对母女的身份的,可谁能想到后面发生了那种事,也就没法任由焰焰生活在福利院了。”
这样吗,龙舞点点头,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了,可以理解。
如果晓蝶就是倪墨,那么在她五岁的时候还经历了一次海难,会是那次激发了她的未知人格吗?亦或者是更早?
龙舞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拿出手机,“请问你见过这条项链吗?”
这是晓蝶从老家带回来的项链,是小时候从外面带到那个小山村的,似乎意义重大。
倪郝氏接过手机,端详了好久,再三确定,最后摇摇头,“没见过。”
龙舞本来期待的是,对方会说:这就是我儿媳妇的!
那样就再无悬念,都不用做DNA检测了,结果她说不认识,看来检测在所难免了。
“好吧,”龙舞总结,“根据我们刚刚的交流,其实还无法确定你们两位的关系,没信物,没照片,只是长得像可不成,所以还是尽快做一下DNA检测吧。”
她还要上班,“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沈赋他们估计也该回来了。”
龙舞走了,陈汉再次给沈赋打电话,果然,他们已经到家了。
输了一瓶液,身体已经好转一些的白姗姗提议回家休养,于是沈赋动用钞能力,请护士在家里给白姗姗输后面的液。
护士小姐姐非常尽心地看护着姗姗,不过沈赋有些悄悄话要说,所以让芊芊带小姐姐下楼喝口茶。
只剩沈赋和姗姗后,他跟姗姗说了郝老太太的事,“可能她是你血缘上的祖母,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妹妹,等会儿她应该就要来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平躺的姗姗叹息,“这种场面应该让晓蝶来的,她等这天等了好久,有什么办法能让晓蝶快点回来吗。”
沈赋笑道,“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晓蝶回来了~”
“可是后面几次都不太灵啊。”
“试试喽~”
“那就试试吧。”姗姗润了润有些干巴的嘴唇,静待沈赋的光临。
沈赋抱住还在输液的姗姗,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胳膊抬起来抱沈赋,只是被动接受。
好一阵,沈赋喘了口气,“舌头有些苦,果然病的不清。”
“那这样交换唾液会不会把病传染给你啊。”
“又不是感冒,哪有那么敏感。”说着,沈赋又吻了起来。
期间小护士过来敲门,被沈赋骗了下去,不过姗姗已经有些疲倦了,感觉这招不太灵。
沈赋还有更狠的招,比如他和白总两次做好事的时候晓蝶出现了。
只是姗姗现在这个情况,沈赋于心不忍,“算了,如果你不想见,我把人挡在楼下,等什么时候方便见了再见。”
“如果晓蝶真的是她孙女,那老人家得多难受啊,”姗姗建议,“要不这样,我就假装睡觉,让她看我一眼。”
沈赋觉得这样可以,他下了楼,姗姗就开始装睡了,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
等沈赋把强烈要求见孙女一面的倪郝氏领上来的时候,她压抑着想要爆哭的冲动,怕打扰到病重的女孩。
离开房间,她严厉地质问沈赋,“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肯定是一开始就有征兆的,你都没发现吗!”
沈赋现在假设她是晓蝶的奶奶,所以还算客气,不卑不亢道,“确实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毕竟刚刚她还中气十足地跟您吵架呢。”
倪郝氏担心吵醒孩子,跟沈赋下了楼,两人到了一个僻静处,她问,“墨墨,就是晓蝶,她和倪焰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沈赋觉得两人的矛盾也就是当初的追尾,真正跟倪焰有矛盾的是白喵喵。
所以他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