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翻船总是那么突然

这次楚方是去侦察敌情的，也就是先悄悄靠过去看看那神秘组织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艾夏确定的信号源坐标虽然在滨江路，但直接开过去不知道会有啥埋伏，因而楚方打算绕到滨江路的对侧，隔着江观察。

“要说观赏江景的话，果然还是得往高处走吧？”

前面也说过，小城是山水相依的地理构造。就算滨江路对侧多是起伏丘陵，但熟悉地形的本地人也能找到登高远眺的地方。

接下来片刻里，楚方开着老破车从市中区一路穿到河南岸。绕着那些蜿蜒曲折的巷道前行，最后开到一较高处的广场停下。

这处广场位于河南岸的高点，在广场边沿往外眺望的话，确实可以把南半城的风景尽收眼底——当然也包括座标所在的滨江路段。

不过从广场到滨江路间横着一整条河道，要看清楚对面并不容易。虽然艾夏在的话让她直接投影就行，但眼下楚方也只能自己想办法。

“呼……”

下车后楚方先在广场上做了几套伸展运动，然后再慢慢走到广场边上。选好位置后，他再次抬头确认了下天上没有那麻烦的眼睛，随即才从提着的口袋里取出一物来。

被楚方拿出来的是，一枚相当老式的双筒望远镜。

漆黑的筒身上镀银镶边点缀，在包裹镜身的皮革随处可见严重磨损的痕迹。就其状况来看，似乎已被人慎重使用相当长的年头。不过镜片倒是被保护得堪好，就连调节焦距的机关都运行流畅。

“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派上用场……”

楚方拿着望远镜耸耸肩膀。

事实上，这枚望远镜是前阵子清理小楼杂物时翻出来的，推测应该是祖父曾用的航海装备。但楚方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看过这东西，估计是祖父怕给熊孩子整坏而慎重保存起来了？

也多亏如此，这枚望远镜到今天还依旧维持着堪堪使用的状态，对楚方来说倒不啻为惊喜。除了望远镜外，在整理杂物时还发现好些有用的东西，目前都收在二楼新辟出来的书房里。

“……啧啧，我家伙计还真是厉害啊。”

楚方摇头赞叹着。

来自冰封星球的一等航海士，不仅驱逐了长久以来盘亘老宅的混沌根源，还从中挖掘出众多宝物。如此这般的功绩，堪受上赏。

不过考虑目前修理铺的营收，奖赏兑现恐怕得等到以后再说。

就这样，楚方一边在心里朝自家伙计致上敬意跟感激，一边解下望远镜的镜头盖，将其瞄向远处的滨江路。

“应该没坏吧……哦哦？好近！”

陡然拉近的视觉距离，让楚方忍不住惊呼。

话说望远镜这东西，其原理跟结构自打发明之初起就没啥特别大的变化。而且航海专用的望远镜，论品质也远远超过市面上贩卖的大路货，因此楚方对新入手的装备是相当满意。

借着望远镜的视野，楚方轻易就把远处滨江路的光景拉到眼前。

结合地图来看，艾夏给出的信号源座标大致应该在滨江路旁的停车场那块。不过当楚方把镜头徐徐移过去时，目标却是比想象中还更快浮现在视界里面。

“嗯？那是？”

楚方口里漏出讶异的声音。

要说这时候停车场里原本车就不多，然而那辆黄底红字的物流货车，还是第一时间便抓住楚方的注意。

“是以前遇到的那辆？”

透过望远镜，楚方清楚看到那辆物流车的后半截，还残留着紧急修理后的痕迹。没啥意外的话，基本上可认定这货就是不久前在荒坡废路上被艾夏怼翻的那辆。

“也就是说，果然是他们吗……”

既然信号源就在眼前，依此逆推的话，天上那群到处乱窜的无人机群究竟是谁放出来的，答案也就非常清楚了。

只是，既然浮出水面的答案和楚方的原本推测没啥差别，那就很难算得上有何等收获。

在楚方看来，既然已确定那二人组背后的神秘组织存在，而且双方冲突似乎难以避免，那在引爆冲突前收集到的情报越多越好。

“……好吧，先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楚方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想仔细观察下物流车那边两人组的动静。然而意外的是，在驾驶室里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楚方皱眉把镜头稍稍拉远了些，往停车场附近搜索。莫约五六分钟后，才看到一灰发青年的身影，正提着用纸袋打包的汉堡跟饮料朝物流车走来。

“只有一个？”

楚方微微皱眉。

这样说虽然有些失礼，但相比起没啥存在感的灰发青年来，那红毛太妹模样的少女明显是更具威胁的目标。

“还有一个，在哪里？”

楚方略紧张地移动着镜头。

原本他猜想那红毛太妹是否是自己窝在车里，再指使灰发青年去帮她跑腿。不过跟着便看到灰发青年坐进驾驶室，然后开始自顾自地享用起薯条跟汉堡搭配的美餐。

而且，就连拿回来的饮料也是仅有一杯。

“……那婆娘不在吗？”

透过望远镜读取的情报，让楚方如此判断着。

棘手的目标不在，按道理说应该感到庆幸才是。然而不知为何，楚方心里却莫名涌出一股不甚愉快的纠葛，就好像有什么重要因素被他忽略了般的。

“不对劲，那婆娘不像是吃了亏能忍的主儿。”

楚方皱眉回想起跟红毛太妹那短暂却激烈的交锋。对方那飞扬跋扈的作派，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忍气吞声的性子。所以如果这里没看到她，那搞不好已在暗中磨刀霍霍也说不定？

“到底是啥情况……”

楚方伸手按着脑袋。

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危机感，称其为直觉或许太过抽象，但观察到的诸般因素却都透出微妙的违和感。为确定究竟哪里有问题，楚方闭上眼睛，开始仔细检索迄今为止的情报来——

城市盘旋的无人机群，路边停泊的信号源货车，车里啃着汉堡薯条的灰发青年，无故缺席的红毛太妹，还有就是，正拿着望远镜从远处观察的自己……耶！等等？

焦点落回到自己身上的瞬间，楚方猛然打了个寒颤。

（上当了？）

比这个想法稍迟半拍浮现的，是视野左侧一处闪烁的光点。

那处闪耀光点位于一幢高楼的顶上，看起来像是镜片反射阳光的痕迹。当楚方闭着呼吸把望远镜移过去时，透过镜头看到的，正是那遍寻不得的红毛太妹、正拿着观察镜朝这边望过来的模样。

“抓~到~了~”

在彼此视线透过镜头相触的瞬间，楚方仿佛看到对方用口形说出这样的宣言。

“我勒个去……”

楚方呆然半晌，随即放下望远镜，转回老破车，一脚蹬开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