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面试

你会如何去描述一个完美无瑕的美人儿呢？

倾国倾城？

国色天香？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还是，美若天仙？

苏航原本并不清楚。

在见到那个女生微抬起的明玉无瑕般的美丽容颜的刹那，他就已经目眩神驰，仿佛全部感官被抽离而去，如真似幻，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她静静的在那里，意态悠然淡雅，日光为妆，点缀着她玉兰初开般晶莹剔透的面容。只是静静的，却仿佛是高贵的帝国公主，存在于永恒，时间都为之停滞。

直到，她低下了头，时光仿佛才随着那散落下来的乌黑长发重新流转。

苏航脚下顿了一顿，继而又像是害怕会惊扰到她、令她产生不快似的，脚步恢复到原来的频率。他屏着呼吸，假装神色如常的，目不斜视的，僵尸一般动作僵硬而差点同手同脚的，直愣愣地从她身后走过。

转过另一条道路，苏航才长出一口气，心情却还无法放松下来。他感到整个脸都在发烧，不明白为什么见惯了美女的自己还会有如此丢人的表现。他脚步越来越快，仿佛只有离开更远，才能摆脱那幻境般的不真实，摆脱自己无地自容的自惭形秽和在她面前失措慌乱的糗样。

苏航这才知道。

如何去描述一个完美无瑕的美人儿？

那是……

美得让人落荒而逃！

……

而在曹大叔家里苏航再次见到她时，三观立时有点崩坏。

他差点脱口而出大声质问面前那个因为女儿的在场而笑得满脸橘皮都挤在一块的中年汉子：

“大叔，你是怎么生出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女儿的？教教我可好，我想跟你学习生女儿！！！”

大叔看得出他眼中的震惊，自豪地大笑着给苏航介绍道：“这就是我闺女，曹依熏……熏儿，你面前是我跟你提过的苏航。”

“你好。”苏航心情尚不能平静地开口打招呼。

“你好。”曹依熏亦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好。

清水洗净般透澈的声线，冰零的语调，带来与她外貌如出一辙的惊艳感。

上一次惊鸿的一瞥，便已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此时身处她的对面，距离更近，苏航这才注意到，她绝色容光的俏脸上，双眸感受不到目光，对着人的神态没有焦距，而是……倾听。

果然如她父亲所说的那样，她的眼睛看不见！

莫非是她出落得太完美的缘故吗？连天地也妒忌，所以强加给她缺陷和瑕疵，令她双眸天生不能视物，只能永远生活在黑暗中，不能识得世间的缤纷色彩。

苏航心中不禁涌出怜惜的情绪。

她的性子清冷，虽不能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对陌生人她保持着疏离感。为苏航端上一杯水后，她便静静地坐下来，手中拿着一本盲文书，安静清婉的样子，宛如怡然出尘的空谷幽兰。时光隽永的幻境般的感觉又一次迷朦了他。

好在大叔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在旁边不停说话，让苏航很快回过神来。

大叔说起她婴儿时候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碌乱转的可爱模样，说起发现她眼睛天生失明的仓皇，说起从小求医无果的艰辛，说起她的乐观、她的坚强，以及她在音乐方面的过人天分。当说到一些有趣回忆的时候，曹大叔就会震破屋顶似的哈哈大笑，曹阿姨怪他无遮拦，而曹依熏则乖巧地薄嗔一声：“爸~！”

声音似环佩相击，清冽如泉。

大叔很骄傲，络绎不绝地说起学校老师对她的视若珍宝，说起音乐学院招生的老师对她才华的惊叹和赞赏，满脸自豪。又不无遗憾地提到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眼睛，如果不是她自己不肯远离家里，本应该送她去国外就学才更好……

苏航从他们口中的话知道，原来这个天生残疾的清丽女孩还同样的天赋异禀，那是只有极少数世界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音乐家（贝多芬、莫扎特、卡米尔・圣桑、苏萨，当然还有江户川柯南）才天生所具有的才能――绝对音感！

这让她在音乐上获得了名副其实的天才的美名。

“上帝关了一扇门，而为你打开了另一扇窗吗？”

苏航望着那道恬静淡雅的倩影，呐呐言道。

……

到得今天这个面试的日子，苏航便按照事先的约定，带领曹依熏与她母亲一起过去音乐学院。

与曹阿姨边走边聊的空隙，苏航也打量着每次都让他惊为天人的曹依熏。

今日她参加面试，虽然只是去走个过场并报名入学，但身上的穿着还是很正式。一套纯黑色的正装礼服，长裙及地，既雅致又大方。样式比较保守，却恰如其分，半点不稍减她的容光，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清雅别致。螓首戴着平常的那顶遮阳帽，乌黑靓丽的披肩长发盘成发髻，束在帽中。墨镜依然尽忠职守，遮挡住她美中不足的双眸。

曹依熏之前收到通知的见面时间是十点钟，当他们到达这所美女和名人云集的古典院校时，时间还早。苏航带领她们慢慢走过美丽校园里各个沉淀着历史和人文气息的景点和建筑物，去往学院的音乐大厅。

面试的这栋大楼这一天也是其他考生面试的地点。不过曹依熏有特殊待遇，直接由一位之前见过的老师领着，过去单独的一间演奏室。

苏航不必跟着进去，于是便在大厅门口等待。

站在礼堂外边，百无聊赖的苏航默默锻炼着能力……曹依熏需要演奏曲目，估计等她们出来还有很长的时间。

音乐大厅外面渐渐喧闹起来，充斥着人头涌涌的考生和接送他们的亲朋好友。音乐学院的一些高年级学生正作为志愿者和工作人员，引导各个考生及时入场，维持秩序。

不久后，由远及近响起一阵特别低沉的发动机轰鸣声。苏航往响声的源头看过去，眼前一亮，心下大赞：“好家伙！居然是布加迪威龙16.4Gand_Spot！还是特别限量版，超过2500万软妹币的至尊超跑！啧啧，土豪中的土豪啊！”

那是一辆耀眼无比的天蓝色喷漆超级跑车，酷炫而拉风，毫无疑问的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布加迪在离礼堂不远的一条大道路边停下来，车门打开，从副驾驶位伸出高跟、黑丝、美腿，走下来一个带着琴盒的高挑美女。她带着深色遮阳镜，长相可以打上7、8分，一头烫成波浪的棕色长发，加上被大红低胸晚礼服勒出的深深沟谷和高耸的浑圆，有气质也有美貌，是个妖娆非常的尤物。

“妆化得浓了点……腿倒是优美修长，就是腿之间的缝隙有点儿大啊……”苏航扬扬眉头心中评价道。

那美女明显也是过来考试的，她低下头跟驾驶座的人说了几句话。苏航并无心去偷听别人，但他这时听觉的能力刚好开启着，无意地就把车内的人的几句话收入耳中。

只听到一个颇有磁性的男中音道：“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事先都打过招呼了，不会有什么问题……过几天再请他们几个学校领导吃个饭，你一起来……不用紧张，什么都妥妥当当……”

后面的苏航没再听下去，撇撇嘴转而锻炼视觉的能力。听这种无聊的黑幕还不如好好欣赏那辆奢华豪气的“蓝色美人”呢……

……

几天后，中午，蓉城繁华市中心。

某个高级旋转餐厅的贵宾包厢里，觥筹交错，气氛融洽。

苏航见过的那个高挑美女正在场，旁边有一个身着白色西服的年轻人，其余的是音乐学院的几位副校长、主任，还有一些教育部门的主管领导。

那年轻人谈笑风生，在与这群中年男女的应酬中谈笑自如，从容自信，隐隐成为众人的中心，引导着席间的话语的主题。即便是在不经意间提及身旁的女人，为并不够资格入学的她夸奖几句的时候，神色中也带着自然流露的刚而自矜的上位者的傲然。

酒席过半，年轻人随意浏览着某位主任带来的招生资料。

当看到曹依熏的照片时，他禁不住心脏猛跳。吃惊之下，失手打翻了面前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