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同归于尽？

洛叶站在岸边，呆若木鸡地看着大河中间，苏航与大火蛇的战斗。她所站的地方，岸堤被一块钢筋水泥板砸碎，河水涌了进来，浸湿了她的鞋子。

但她恍如不觉。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亲眼看到的场面，因为那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苏航与火蛇BOSS竟然势均力敌！

他竟然一个人和火龙一般强大的火蛇BOSS战得难分难解，不落下风！

洛叶又兴奋又高兴又担忧。

兴奋高兴的是苏航的实力再次提升了，竟然可以完全匹敌大火蛇而不败。

担心忧虑的是，他的身体状况。

他之前与火牛的一番战斗，就已经伤势加重到无以为继。而现时的战斗比之前激烈了太多，火蛇的生命力更是顽强得令人发指，他能坚持得住吗？

十几分钟的战斗里，洛叶远远看到，苏航变成了一个轻功卓绝的盖世高手，腾挪辗转自如，仿佛围绕着大火蛇全身的一道幽灵，又像是一只飞来飘去的轻盈翩跹的蝴蝶，总是恰到好处地避开蛇头的扑咬，火柱的焚烧，獠牙的爆刺，蛇身的冲撞，蛇尾的抽击。

而他对火蛇的反击精准犀利，几乎剑剑命中要害。

他神勇无匹，两只灯笼大小的蛇眼先后被他刺瞎。虽然火蛇感应苏航所在的位置不单单只靠视力，而且它后来也耗费了大量的能量恢复眼睛，但仍然拿苏航没办法，总是失去痛击他的时机，使它一度落于下风。

火蛇的体型比苏航大上千百倍，对它来说，苏航只是一只小老鼠。但战斗开始以来，这只老鼠却一直滑溜无比，后来更是变成了刺猬，带上了锋利尖锐的刺。它抽不到他，咬不准他，烧不死他，反倒被深深刺伤了。

苏航就像个做着针线活的屠夫，耐心极好地慢慢一点一点地削弱它。火蛇的獠牙一度被削断，蛇眼刺瞎了恢复，恢复了又被刺瞎，甚至连下颚的半边蛇吻都被他砍裂断过。

火蛇伤痛至极，有力又无处使，总是打不到他，束手束脚。

要命的是，它一直身处克制着它的河水之中，实力发挥不出万一，这才是它一直被压制着的真正原因。

随着连连的嘶声惨叫，它也渐渐萌生了退意，大蛇头转了个方向，再不管苏航的劈砍，试图重新冲回大火遍地的大楼里，改变战场，补充火能量。

洛叶看到苏航举重若轻、有条不紊的一路攻击着火蛇的各个要害部位，直到火蛇被他打得落荒而逃，不禁欢呼雀跃，握紧粉拳大叫“太棒了！”

但苏航自己远没有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他此时心中火急火燎的，正为久战不下而急躁。

他的能力虽然进阶了，但那是过度吸收“光棉”强行爆发的，没有循序渐进的增强实力，让他的身体承受了沉重的负担。

实力爆发后，他一直强横地用触觉的能力压制着全身的痛觉，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身体究竟伤了多少处，甚至不敢去想象，如果他把痛觉放开了，整个人会不会完全散架、立即活活痛死。

激烈的战斗进行了这么久，毕竟不可能完全避开火蛇的攻击，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无论是**上还是精神上都到了极限，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而火蛇BOSS虽然被他频繁地用剑斩、劈、砍、刺，并纠缠在河水之中，伤得越来越重，但毕竟伤害不到它的核心，始终无法杀死它。

“怎么办！难道要功亏一篑吗？”

苏航在漂浮物上跳跃、翻飞，拼命想阻止火蛇游回岸边，心中焦躁一片。

洛叶本来看到火蛇像怕了苏航一样飞逃回来，非常开心，笑得大眼睛都眯成月牙了。但慢慢的，她看到苏航在奋力阻止，却怎么也拦不住一心想逃的火蛇时，她也知道不妙了。

“我要去帮苏航哥哥！可是我不会游泳啊，怎么办！”

洛叶也想去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却对眼前黑漆漆的河水有着深深的恐惧。

她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看着潮浪翻涌的水面，安慰自己“不怕不怕，不就是游水么，easy啦……我已经有超能力，我才不怕水呢”，说着抓过附近的一块木板，先放入水中，然后才慢慢试探着向河里挪去。

时值初秋，凌晨的河水非常冰凉，小腿一走入水里，她就打了个冷颤，白嫩的皮肤上鸡皮疙瘩直冒。

河水慢慢上涌，渐渐到了她的肩膀，只剩下一个可爱的脑袋留在水面上。她试探着再往前挪一步，水底却突然变深，她猝不及防，脚一滑，整个脑袋都沉了下去，短发披散开来，犹如在河水这片黑幕上，盛开了一朵乌黑色的小花。

她赶忙扯下手上的木板，扑腾着重新浮上水面，趴着木板。她口中被河水呛得直咳嗽，鼻子酸得掉出了眼泪。

洛叶咬咬牙，扶着木板，回想着曾经在游泳池里带着泳圈游水的经验，双脚扑腾，试着往前游动。

她好后悔以前去游泳池就只知道玩耍，没有好好地去学游泳，弄得现在想去帮苏航的忙都有心无力。

她在原地不得要领地转了好几圈，借着她强化后的身体素质和力气，慢慢的，终于往前游去。

不知游了多久，洛叶感觉自己扑腾了大半天，才游了不到十米远。到了不远处一个漂浮在水面的残破书柜上，她扔开木板，爬上书柜，想学着苏航，借助这些漂浮物跳跃过去。

这时她偷空抬头一看，就看到苏航被大火蛇一口吞了进去！

洛叶骇得心胆欲裂，不明白刚才还占尽上风、打得火蛇埋头逃窜的苏航，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做了它的腹中之食！

她急忙站上书柜，想跳去前方的另一个漂浮物，向火蛇冲去，要立即去救出他出来。

可她不曾想，苏航是因为实力大大提升，速度和力量都大增的情况下，才能脚点水面、在各个漂浮物之间翩跹若飞、身轻如燕的，她自己可还差得远。

所以她刚站上书柜，还没往外跳，书柜一端一沉、另一端一翘，她整个人脚下一晃，就又倒回水里去了。

她扑腾起来，重新趴住摇晃不定的书柜，双眸通红，泪如泉涌，既是被水呛，也是怨恨自己没用，大声哭喊：“苏航哥哥啊――！”

没办法跳跃过去，她只好重新抓回木板，心里急切万分，身体却只能慢吞吞地往刚刚火蛇所在的方向游去。

洛叶边游边抹眼泪，很诧异自己才掉进水里没几秒钟，怎么连火蛇也沉入水底不见了？因为她转头四望，却怎么都找不到火蛇那明亮无比的身影了。

“难道苏航哥哥还活着，在水底跟它搏斗？”

洛叶一想到这，顿时收起悲伤，激动得想即刻长出一双翅膀飞过去帮他的忙。

但她的游泳技术实在是太烂了，双腿拼命扑腾，使用的力道却不对，力气都花在扑起更大的水花上了，游水速度却一点也快不起来。

此时，黑夜开始褪去，黎明的曙光在天边画上一抹鱼肚白。

眼睛借着熹微的晨光，洛叶看清了方向，避开、推开一路上的众多杂物，慢慢掌握了一点游动的技巧，速度快了起来，终于逐渐接近了大火蛇最后吞下苏航的地方。

“苏航哥哥！苏航哥哥！……”

她一只手扶着木板，一只手握成喇叭状，大声地喊叫苏航的名字，想听到他的回应。

声音一遍遍传扬开去，但水面上除了呼呼的风声，波浪的潮声，和到处沸腾不休的气泡声，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回音，仿佛天地间的其它声音都消失了。

洛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潜入水底去寻找，但是，她憋住一口气，往下一钻，很快地，她的身体又像块泡沫似的浮了上来，根本潜不下去！

如是再三，她手脚使劲划水，却怎么都不行……她气急得嘤嘤直哭，被河水泡得皮肤起皱的双手恨恨地拍打着水面，水花四溅。

她停止发泄，定了定心神，想在旁边找一个类似石头一样的重物――可以帮助她沉向水底的重物。

她转头搜寻，还没开始行动，不远处的水面突然“轰”的一下炸开来，火蛇像条游龙一般，昂首向天盘旋翻卷了上去，发出一声尖锐异常的嘶鸣。

“看到火蛇了！”洛叶心中一喜，“那苏航哥哥呢？”

她抬头看着半个身体在空中扭曲的火蛇，试图找出苏航的身影。

他的身影没看到，洛叶却发现了火蛇与之前看到的大不一样了。

火蛇露出水面的半个身躯缩小了许多，大约只有普通人身体那么粗胖了。由于还有很长的一段沉在水里，洛叶只能大概看出火蛇的身长也缩短一些。

最奇怪的是，洛叶在火蛇的蛇眼和张开大嘴的蛇脸和上竟然看到了栩栩如生的表情，好像突然拥有了十分肖人的神情一样，灵动而有活力。

但是这表情只维持了一瞬间，随着它的身体越升越高，它看起来已经不像活着的样子了，定格在痛苦表情的最后一刻。昂冲起来的头颅和身体，只是火蛇最后一点力量的迸发，它的生命已经流逝而去。

势尽，火蛇重新掉落回水面，溅起几层楼高的浪花。

它重新浮上水面后，就再也不动弹了，只有身上那液态状的火焰，还在水中嗤嗤地燃烧着，继续腾起一团团的水雾。

但岩浆状的火焰像融化的蜡一般，渐渐流淌开来，不再聚集成蛇身，点燃了旁边许多的漂浮物，变成河面上一滩面积广大的橘红色的岩浆，并渐渐沉入水里，慢慢在消失。

洛叶心中一片惊喜，火蛇居然就这样死了，那苏航呢？

火蛇肯定是苏航杀死的，那苏航现在在哪儿？

她再次大声呼喊着苏航的名字，并拼命挥动着四肢往火蛇死后留下来的那摊岩浆状的火焰游过去。

她身上有避火珠，并不怕这些火焰，但手上的木板却不行。尽管木板浸泡在水里，触碰到了那些岩浆状火焰，仍是开始冒烟、起火、燃烧。

洛叶管不了手中木板烧掉后她会不会再次淹死，只是不断地一声一声地呼喊着：“

苏航哥哥！

苏航哥哥！

苏航...哥哥！

……”

她的声音由大变小，嗓子由高尖变得低哑，却始终得不到一点回应。

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杀死了大BOSS的他，会和怪物同归于尽了！

眼泪从眼眶里犹如断线珍珠一般地掉下来，她想再叫喊，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因为，她的喉咙已经完全哽咽了。

她伤心得想要死掉，拼尽全身的力气，凄哀地向天尖厉哭叫：“苏航哥哥，你在哪里啊――！”

……

……

“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