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悲愤

见苏航在怪物群中支撑了下来，一旁不远处的洛叶略松了口气，紧拉着弓弦的手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苏航对抗着五只火魔，差不多是他的极限了，再多来一两只的话，他就要被爆出翔来了。

知晓了自己的能力极限，苏航也不敢再拖延，开始发力。

他瞄准一个机会，一个急速跑动，跳起来，脚尖在一面墙上用力一踩，一个空中铁板桥后仰，后空翻躲过两只怪物的交叉撞击，在头部落地之前，左手往头顶一伸，撑向地面，把身体弹飞起来。这时，按照他脑海中计算好的，一只火蛾像故意配合他一般，刚好会撞到他剑上。苏航手中青铜剑连连刺动，撕下了这只火蛾的翅膀。火蛾掉落下来，苏航先躲过了其它怪物的攻击，计算好躲避路线，在一次做空中翻筋斗动作的同时，顺便把这只还在地上挣扎的火蛾刺死，得了第一滴血。

杀了一只火蛾，突破口一打开，剩下的怪物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由一开始死追着苏航，渐渐变成苏航追着它们猛打，被他慢慢蚕食，逐一灭杀。

“呼呼！”

杀光了怪物，苏航大口吸气、大口呼出，狠狠喘了几下，用袖子擦了擦汗水，看到洛叶对他竖了个大拇指，他挤出一个笑脸，撇撇手回了一句广东话：“洒洒水啦！”

洛叶跑过来，看到他满头大汗，脸色更苍白了一些，不禁担心地边替他擦汗边说：“苏航哥哥，你太冒险了，不要紧吧？”

苏航检查了一下自己衣服里面的布带，看到伤口又微微渗血了，也有点后怕：“嗯，我确实有点托大了，伤还没好，就去招惹这么多怪物。”

然后仔细感觉了一下身体状况又说：“使用能力的确会消耗体力，我现在这么疲累，不单是与怪物搏斗的原因，能力的过度使用也导致了我现在体力不支。看来我也不能太肆无忌惮的乱用能力了。”

洛叶猛点着头说：“苏航哥哥你知道就好。你悠着点，不要太勉强，后面完成任务还要靠你呢。”

苏航表示自己理会得，接着又说：“刚才打得好爽啊，体能太棒了，连续翻了十几个跟头，都不带停的，以前没办法做出的动作现在轻易就能完成，要是身体完好无伤，都能去参加奥运会拿体操金牌了。”

洛叶给了他一对可爱的白眼仁，说：“是吗，那为什么我只看到了一只猴子在那里跳来跳去，被怪物追得大喊大叫的？”

“啊哈，你不觉得砍怪物的时候嘴里随着动作喝哈两声很带感、很有助于提高气势吗？嘿嘿嘿。”苏航这才想起自己到后来砍怪物砍得爽了，忍不住大声呼喝起来，确实有像中二少年发展的趋势，不由得搓搓头发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

洛叶撇撇嘴说：“你是砍得爽啦，害我在一边担心得要命，看得我心惊胆战的，有几次多么惊险，我的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苏航微微赧然地说：“害你为我担心了，十分抱歉！啊，对了，我终于也得到怪物掉落的‘光棉’了。”

他摊开手，手心上有一颗蚕豆大小的“光棉”，红光和闪烁不定的星辰状光点时刻流转，散发出梦幻般的光芒。

洛叶又撇了撇嘴，露出一个萌态可掬的不屑表情，嗤笑他说：“嘁！苏航哥哥，你杀的怪物比我多一倍，才得了这么一颗，太寒碜了，让我心酸得都要掉眼泪了，要不要我多给你几颗？免得你心里不平衡，偷偷一个人哭。”

苏航十分无奈，他自己人品不好，收获少，有什么办法。再听这小妮子说的，都是什么话呐，还嘻嘻奸笑着，要多幸灾乐祸有多幸灾乐祸，苏航哭笑不得，又想敲她的小脑袋了。

原来，苏航和洛叶在这一层开始边搜索边杀怪之后，不久，洛叶杀了一只火蛾，就得到了一颗蚕豆大小的红色“光棉”，后来又陆续再得到了两颗。

他俩这才知道，原来普通的怪物也是会掉落“光棉”的，只不过概率小得可怜，所以他们之前才一直都没有见到。

而且，“光棉”也是有归属权的，谁杀的怪物掉落了，就属于谁，才能收入自己的独有空间，其他人就不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当时苏航能吸收橙色的那颗“光棉”，而红色的则不行。红色的属于洛叶杀骷髅刀手掉落，所以也只有她才能使用。

苏航珍而重之地把自己得到的第一颗红色“光棉”收进独有空间。这东西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它能赋予人特殊能力，还能稳定伤势，提高身体素质，毫无疑问是很珍贵的宝物。要不是头上有沉重的任务压着，加上还要去寻找郑艺他们，苏航心里都有了跃跃欲试的念头，想去杀光这栋大楼里所有的普通怪物，收集更多的“光棉”了。

不过他实在太不忿了。他杀了比洛叶多得多的怪物，得到的“光棉”却比她少得多，凭什么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苏航大叫“真没天理啊”，自己的运气一向也很不错的，为什么拍马都赶不上她的收获？要不是最后这一波怪物，他都要颗粒无收了。

这简直太莫名其妙了！

洛叶像偷了宝的小母鸡似的开心得笑个不停，拿着她自己的那些“光棉”捧在手心，给它们起名字，假扮它们和自己说话，不断的说一些“好可怜啊”、“太可怜了”、“光杆司令”什么什么的嘲讽苏航。看到他郁闷得吹胡子瞪眼，洛叶就高兴得不行，心里跟喝了冰冻汽水一样舒爽：“苏航哥哥你个坏蛋，让你笑话我的能力，哼哼，报应了吧。”

苏航见这个小女生的心眼还是这么小，非得报仇回来才罢休，不由得摇头苦笑，叹息无语。

……

一路过来，这一层搜索得差不多，怪物也快杀光了，洛叶问苏航：“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苏航说：“还有最后一片区域没去，我们去搜索完，如果还找不到梁盛发的遗体，我们就先去找郑艺他们。”

洛叶点点头。两个人再往剩下的还没去过的地方走去。

眼看着依然是一无所获，忽然，苏航横伸左手，不让洛叶再向前走。

洛叶奇怪地问道：“苏航哥哥怎么了，又有怪物吗？”

苏航脸色很难看，沙哑着声音对她说：“不，不是，是……是梁盛发，我看到他了，但你要有心理准备。”原来他搜索时开启的视觉的敏锐能力，比洛叶早得多看到远处的梁盛发，但看到的结果让他如坠冰窟。

再走多一段距离，洛叶也看到了他。刹那间，她一下子双手捂住了嘴巴，无声哭泣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滑出眼眶。

只见不远处的梁盛发，好像一只电影里看过的丧尸似的，在不停地转圈游走。身上的伤痕和血迹犹在，但全身腐烂，衣服也破烂得不成样子，伤口处流淌出来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红色的火焰，让他的身体表面看起来如同大地长久干涸后龟裂的地壳一样，火焰流动形成裂痕，体表被分割成一块又一块的皮肉壳，丑陋无比。

他现在变成了一只类似丧尸的失去自我意识的火焰怪物！

梁盛发发现了他们，顿时像丧尸一样，摇摇晃晃地跑过来，双手伸向他们的方向，似乎把他们当成了美味的食物。

看到这一幕，苏航一瞬间就像被点燃了炸药桶，怒不可遏。

他心中怒火中烧，无可抑制的暴跳如雷。极度的愤怒让他血灌瞳仁，俊脸都扭曲了，仿佛一只暴怒的狮子，面容狰狞可怖。胸膛里的无边怒火几乎要燃遍整栋大楼，他青筋暴跳，竖着中指跳着脚，对着上空声嘶力竭地怒吼：“幕后的混蛋，我.操.你.妈！听到了吗，我操你全家！！”

苏航可以接受自己死后被乱扔到这个鬼地方，这么离谱的事情他忍了；这个地狱般的鬼地方还遍地怪物，他忍了；同伴们因为怪物而死伤惨重，他忍了；自己重伤垂死，差一点就彻底挂掉，他也忍了。但是，他怎么都不可能忍受得了，同伴死后，遗体还要受到亵渎！怎么都不可能忍得了，同伴死后还要被变成人不人、鬼不鬼，只剩下吃人**的怪物！

他愤恨至极地不停爆粗口咒骂着幕后的控制者，恨不得把他立刻抓到眼前，打爆他的头，煎皮拆骨，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恨不得他去死，去下地狱，下油锅，削肉断骨，凌迟分尸，碎尸万段！他从来都没有如此强烈地憎恨过一个人！

洛叶嚎啕大哭，看到跑过来的彻底变成怪物的梁盛发，手足无措，心碎神伤，哭叫着苏航名字一个劲儿的问他：“苏航哥哥，怎么办？他变成怪物了，该怎么办？”

苏航咒骂得嗓子都哑了，声带受损，喉咙出血，却还不足以平息内心怒火的万一。听着洛叶伤心的哭声，看着越来越近、只依稀能从腐烂的面孔和身上破烂的校服辨别出身份的梁盛发，悲愤得直欲吐血。

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这是要硬逼着他们举起武器，对准昔时的同伴！死了还不放过他们，竟要他们亲自再杀戮同伴一次！

同伴死去了也不得安宁，这叫他们如何去面对同伴死后的英灵！叫他们如何下得去手！

苏航不顾喉咙里的疼痛，仰天长啸！不如此不足以平息愤怒，不如此不足以发泄悲愤，不如此不足以控诉幕后操控者的灭绝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