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渐醒的梦

开什么愚人节玩笑？！将自己的化身重新融合回来，就能够升华达到更加高的层次？

理论上而言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这只是针对一般的普通情况。对于那些压根就已经不打算遵守质能守恒，违反物理观念与宇宙现象的非常识极端例子而言，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就像是只要符文刻画正确，术式设定合理，那么就算是一个普通人按部就班的吟诵了咒文之后，也能够爆发出超乎想象的破坏力来的那样。术式的存在意义，就是根据一种走捷径的思路提供了一种取巧的方式，使得原来一份的力量发挥出百份的效果增幅来，从而达到不可想象不可触及的领域。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石墨与钻石的区别——组成金刚石的碳原子呈晶格状，好像空心的蜂窝一样。这种结构使原子间相互的作用力很大，十分坚固。组成石墨的碳原子为层状成片状，层与层之间很容易相对滑动，这种结构使石墨比较柔软。它们的成分一样都是碳原子，可是因为原子排列顺序的不同构造，却就使得它们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石墨是一种最软的矿物。

金刚石是自然界中最坚硬的物质。

……

……

裴辰主持的关于自身第二次的补完计划，属于对于自我更深层次的生命树阶位的补完。舍弃外在种种，在比灵魂都还要更深邃的层次通过早已经存在的神话概念、神秘基盘，升华自身的生命形态。这一切行动所基于的原理并不神秘，也不难以理解。

在卡巴拉生命树之中，将人类、天使、神等存在，依照阶级简单明了地区分为十个等级。但是在这棵生命之树中，对于最重要的‘神’却没有任何描述。这些‘神的领域’是人类所无法理解、表达的概念，所以并没有描绘在生命之树上。因为人的领域到此为止，再往上就不应该是人类涉足的层次了。

——但是，诺斯底唯智主义却是认为，人类是成长中的神，只要通过自我磨练，就可以获得神的身体与计算力，行神所为之事。

正如是魔禁世界里面的‘绝对能力者计划’，因为人类都是凡人，所以无法理解世界的真理。既然如此，那只要出现一位超越凡人能力的人，相信就可以理解神的意图。

能力开发的终极目标是SYSTEM，也就是成为宛如神明意旨一般降落凡尘的人，所以为了更进一步靠近神而需要创造出超越人类的存在——绝对能力者。这样子才能够以超越人类的身体和计算力，理解神明的意志和世界的真理。

还有的就是炼金术达到‘金色大衍术’的境界，炼金术的最终追求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单纯的‘将廉价金属转换为贵金属’，那种事情随便一个控制力能够深入原子级别进行入微操作的存在都能够做到，但是点石成金除了摧毁人类文明的金本位制之外，毫无意义。

修行体系就算可以氪金，也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给你充值。事实上炼金术的最终境界追求，是‘将如同铅一般混浊的人类灵魂，彻底升华成如黄金般的天使灵魂’。西方有可以媲美金坷垃的炼金产物，贤者之石，而东方传说之中也不乏吃下之后就能够长生不死的丹药，就是这个现象的最有力佐证。

抽象的概念变成了具体的事物，无穷尽的庞大能量白浪冲刷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光芒的灵体在逆着实体化的生命之树三大支柱不断地向着上方攀升，好似是永无止境的攀升。有质归于无质，有形归于无形……

原始的光分崩离析，开始结晶形成物质，型态开始表现。

神圣的灵魂直觉，光开始组织起来，思想和观念开始被赋予型态。

纯净的灵魂和思想，位阶最高，也最完美的世界。

燃烧着光焰的天穹之中，铺陈着无比耀眼的巨大白色十字光辉，庞大的神圣十字一直延伸到了世界的尽头，仿佛将整个世界的空间都包围了进去。生命之木的轮廓逐渐淡化消失不见，可是庞大的神圣十字却一直存在，而且不知不觉的被一条有翼之蛇缠绕上去了，虽然依然宏伟、神圣、耀眼，但是已经变成了象征古蛇、撒旦的逆十字架了。

有翼之蛇伸展身体，顺着庞大的神圣十字蜿蜒而下，最后蜕变化作了人形。从光芒满溢中走出来的‘人’虽然表象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终究还是不同了，与之前的裴辰存在着无法想象无法忽略的巨大差异。

“原来如此，我想我已经知道另外的天书残卷在谁的手上了……”

似乎震撼整个世界的宏大声音响起，浩大庄严。

并没有什么狗血的一鼓作气突破到八星级的事情发生，裴辰也不奢望会有这样的好事。祂虽然也略有些好奇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了，但是却很明白自己绝对没有统御诸天、生灭万界的能力，换言之也就是还没有达到八星级，甚至连门槛都还没有摸到……不过现在的状态的确要远比一分钟之前强大的太多了，也许是数倍也许是十数倍，谁知道呢。

因为是全面同步提升的，并不是单方面或者几方面的某些属性素质的飙升，所以一点儿也没有出现控制不住的感觉，而是自然而然的好像从一开始就应该是这样的……既然从一开始就感觉应该是这样的，又怎么可能精准的判断出自己强大了多少倍？也许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提升也说不定呢？

祂只是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四周的燃烧光焰、能量白浪、时空撕裂……等等一切现象突然就全部消失不见了，时空如同幻影一般的被抚平，世界的伤创有如水面回复宁静一样的痊愈消失。虽然也只做到了这样的程度，并没有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的链接阿卡夏记录将原来的世界线回溯修复出来，但是并不是代表祂就做不到了，而只是还没有那个必要而已。

因为劫数尚未平息，多元战场依然在过去未来展开，在多个不同的时间轴上开辟出新的战线。

既然如此，不管回溯修复多少次最终依然还是要被打坏，那么何必做那等无用功？

这样的变化自然而然的引来了其他人的集火，一时间到处都是飞舞着的可怕炽烈光波，便是漫天神佛也得哀嚎着纷纷陨落，但是却没有什么可能再一波就将裴辰击杀当场了，虽然老实说祂依然还是没有碾压全场的力量，一旦多来上几波也依然只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可是相比起来却至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占据了相对领先的优势。

手是用来创造的，而希伯来文的手是Yod(YVD)，第十个字母，表示手的十个手指。而Yod是其它二十一个字母的来源。由于一只手拇指管其它四只手指，因此Cabala的信徒猜测造物者的‘手’，一定经历四个阶段，所以就有四个世界的说法。

左边的支柱代表‘严厉’之柱，神之左手，是神之力。

因为正好是魔神之力融入‘严厉’之柱其中，于是……魔法技术进入巅峰，达到神之领域的究极魔法之域就在当下成为了主要的力量——

譬如说生命一定会死亡，苹果一定会由上往下掉，一加一等于二……这些世界上绝对不会改变的‘法则’，都能够用魔法加以破坏、重组与创造。一加一会变成三，苹果会由下往上掉，死去的生命一定会复活。

肆意的改变世界，创造与毁灭皆在一念之间，做到种种不可思议之事，是堪称万能般的强大力量。

“……”

不动声色的承受了那激荡的浩瀚力量砸到自己的身上，裴辰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不是说身体内蕴含着的力量何等的强大，而是思维方式变得特别的怪异。不再是有着主观想法的感觉，而是从第三者的角度冷静理智到不可思议的审视着自身的行为，还有种种想法，然后感觉……非常的无趣。

呈现出全新的形态到现在还没有三秒钟，一切情感欲（望）就在迅速的远去直到彻底淡化。并不是连接根源而出现的原初人格的那种，但是相对而言非常接近，仿佛空虚生命衍生的绝望，一切都是如此的了无生趣——长生不再是欲（望）的载体，反而变成了一种无有止尽的折磨与诅咒一般。

——什么都不再追求，也不再刻意的想要做些什么。

但万幸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毫无其他想法的祂，选择了按照之前自己制定的计划继续执行，而不是改变什么——

《灵犀感应经》再一次地运转，但是这次的是自发性的催动功法，有意识的进行着共鸣共振、感应沟通。同一时间祂举起手来凝聚力量，巨大的力量使得空间自发性的向内坍缩，引力与规则悉数遭到破坏，席卷尘世的超巨型空洞正在演化出一颗颗暗黑天体。

最终，共计八颗暗黑天体带着超强的引力场直接撕裂了次元壁垒，硬生生的又开辟出了八条次元通道，通道尽头连接的界空不知道是通往何处，但是都透过来一种与裴辰极度相似的气息，八道身上同样承载着勾陈道统的人影一一在平行时空的尽头浮现。

……

……

时空倒卷，将尽可能的远离战场避免被波及的青瑶仙子一把拉扯过来。

身形未定之际，仙子就已经看见了目前的情况：多元战场依然还展开着，异时空同位体们依然还在舍生忘死的互相厮杀着，裴辰虽然还没有陨落，但是也差不多了。祂遍体鳞伤，眉心处更是不知道被什么术法劈开一道血痕，不但深可见骨，就连元神灵光都透射了出来，照彻虚空黑暗。

但是与之相反的却是，对方身上的气质非常的诡异，似乎完全不对这件事在意的样子，明明是就已经要死了的伤势，却一副淡淡然丝毫不放在眼内的感觉。

而且……

一条浩浩荡荡的虚幻长河竟然从祂的左眼里流了出来，其中种种景物流转不定，浩浩汤汤，无穷无尽。一道道位于时河内的生命烙印发出光芒互相沟连。那是一个个另外的‘祂’的经历与记忆，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异时空同位体的生命汇成了这道缩小版的时光长河。

以祂为绝对中心，千千万万的生命轨迹与命运之线跨越了不知道多少条时间轴与晶壁系，如同一条盘踞在多元宇宙中央的‘古蛇’的投影一般。

——分于两仪，轮转四象，收于八卦，直到铺满世界之理……

仙子微微一愣，一时半会的还搞不清楚什么事情，裴辰就已经分神化念，显露出一尊元神化身并且一把伸手抓来，看样子是想要将祂一道拉进那时光长河之中去的样子。自然仙子是下意识的想要避开的了，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却又是一声钟鸣，时光震荡，竟然是从虚幻长河的根源处——裴辰的左眼里传荡出来的！

“……！”

这怎么可能？！

惊愕之下，仙子终究是没有避过对方的那一抓，然后被拖着皓腕与元神化身一起坠入长河之中，连浪花都没有溅起的就消隐无踪再也看不见了。而当元神化身消失之后，依然还停留现世的裴辰突然间身形一颤，从眉心处伤痕透出来的元神灵光慢慢的黯淡了下去，终于是彻底的熄灭了一样。

而那些网格状的次元通道却是齐齐震动起来，仿若失去了共振的节点一样，同样慢慢的淡化消失不见。通道尽头的时空之中，那些人影不甘的挣扎着，扬手打出一道道极端恐怖的奥义，或是魔法，或是仙术，或是神通，灭尽灭相，崩坏万象……但是，却没有能够改变什么。

最终，宇宙停止了震荡，只是狂暴的元气大海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平复下去的。而且超越维度的时空风暴摧毁了不知道多少光年内的一切物质，生命以及文明，无数的星辰当空破灭，失去了平衡的星系不是自发的内向崩塌形成超高质量超高密度的黑洞，就是分崩离析一切的物质都化作星尘散落到宇宙的角落之中去。

但不管怎么说，漆黑死寂的宇宙深空逐渐恢复了以往的荒芜冰冷，只有不被察觉的滚滚元气依然如同闷雷一般，在世界的本源之海上空来回汇聚震荡。

……

似乎无穷无尽，来自无限个不同的平行宇宙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不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而是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人生，无限的世界，无限的‘自己’……大量的复杂资讯被事无巨细的全盘接收，那是从出生到死亡，所经历的一切的记忆与知识的统合，其中还夹杂着模糊了的对人或事的感情，这一切的一切都通通流入了祂的灵魂意识之中。

武学秘籍，修真功法，魔法奥术，巫毒仪式……

吸血鬼，狼人，精灵，天使，恶魔，邪神，仙人……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经历，不同的选择，不同的记忆、知识、经验、技巧……

那波澜壮阔的记忆画卷飞速的展动，快得近乎一团模糊混沌，可是所有的记录都叠加到了裴辰的主体意识之中，到最后祂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仿佛灵魂都溃散了一样只能够被动的接受外界灌输冲刷的庞大信息洪流……

最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亿万年，那近乎完全冻结的思维才微微活跃了一下，从浑浑噩噩的混沌状态之中摆脱了出来。

“……终于是、醒了吗？”

只有元神存在的裴辰只觉得神思一片恍惚，下意识的自语道。

“不，你还没有醒——”

清朗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际悠悠的传来，回荡在四周的空旷之中，那种声线让裴辰感觉很是熟悉的样子，也记不起是在那里听到过的了。祂微微皱眉，然后睁开眼睛观看四周，然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置身于一座空旷的大殿之中了，周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多余的事物，而青瑶仙子就站在自己的旁边皱着眉头打量着自己。

“你……没事吧？”

“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脑海里经历了多少次的人生，多出了多少的经验阅历，裴辰现在显得很是淡然的回问了一句。祂略微讶然的发觉，好像即使接收了这么多记忆信息，而且都还是如同真正亲身经历过的一样，结果到了现在自己还是没有迷失自己，我依然还是我。

是因为《现在贤劫千佛名经》？还是因为《不动明镜诀》？

不对，应该还有其他的因素影响……

仙子挑了挑眉毛，然后道：“从刚才开始，进入这里之后你就一直在走神，约莫半刻钟的时间……”

“这个先不说——”沉默了一下，裴辰果断转移话题，眼神瞥向大殿之内的其他地方，“仙子你刚刚有没有听到谁在说话？”

“并没有……”

两人陷入沉默，青瑶仙子看着裴辰元神化身的身体，欲言又止。接下来两人都陷入了一阵突然安静的沉默之中，仙子是因为察觉到了这座大殿的丝丝古老庄重的威严之意，甚至是一缕缕残留的帝威，隐约有了个很可怕的猜想，不想被某个可怕的无上存在目光锁定的祂选择了闭口不言。而裴辰则是一眼就看到了宫殿尽头的一扇大门，两边烛火成排，长明不灭，照亮了幽深昏暗的殿内深处，隐约可见大门紧闭不知道多久没有开启过了的样子。

裴辰突然有一种异常强烈的感觉，门后有某样东西一直在等待着、吸引着自己。

隐隐间，祂竟然生出了一种畏惧感，害怕面对的将是自己无法接受的‘真相’。

就这样两人相对而立，久久不言，最后裴辰一咬牙转身拂袖就向着殿内尽头的大门走去。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出路，似乎与世隔绝，被混沌包裹，不存在于多元宇宙之中，除了那道大门之外，再也找不到出路离开。而且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岂还有继续逃避退缩的道理？终究是要面对的。

“当心一点……那口传说中的混沌钟必然在门后。”

犹豫了一下，青瑶仙子终究还是出声提醒道。

裴辰不答，走到了门前，只是轻轻一推大门就应手而开。门洞之后漆黑一片，安静异常，什么也看不真切。祂迟疑着回头看了一眼驻足不前的青瑶仙子，深深呼吸了一口根本不存在的空虚之气，然后迈步踏足黑暗之中。在仙子的眼里，祂进入门洞之后的漆黑一片之中，一点儿声息也没有传来，什么变化也没有。

但是在裴辰的眼中，祂刚刚迈步进去，第一步踏出，两边就突然有着火光亮起，好似是串联的灯泡通电了一般，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是两旁放置的烛台无声无息之间被点了起来。随着烛台一个个被点亮，两边的火光逐一蔓延过去，幽暗混沌被照亮，大殿迅速变得一片灯火通明。

“……！！”

这大殿的穹顶上没有任何的遮掩，一眼就能够看见一片宇宙星空，苍茫浩大神秘莫测，裴辰一眼就看出了这竟然是人道星空。而大殿尽头处，是一尊色泽非金非石的巨大神像，却是头戴帝冠，背生双翼的蜿蜒古蛇，名曰勾陈。古老神秘的苍凉气息扑面而来，似乎从混沌洪荒之中走出，亘古永存。

裴辰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冰凉感不可抑止的向着全身各处蔓延。

因为神像的下方，还有着一个真实存在的身影，盘腿坐在祭坛之上，与神像互相呼应，就好像是神祗出现在了自己的神像的下方一样。至于到底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你……是谁？”

但是裴辰还是怔怔的看着那个身影，下意识的问出声来。随着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着，祂下意识的觉得浑身发紧，有一种危险即将来临的感觉。

没有回答，那‘人’纹丝不动，周围一片寂静。

裴辰心里微微一动，恐惧逐渐的消退，那个‘人’似乎已经死去很久了。

这个时候，之前听到的那个清越明朗的声音再次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飘渺无定。

“祂是你的过去，你是祂的现在……也许，祂还是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