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复习了一天什么都没记住

天仙者，功成于三乘之中，迹超乎三乘之外。

——不为法拘，不为道泥，于天地有大功，于今古有大行。所谓天仙不离于天者近是，道上有功，人间有行，与造物同参，经万古而不朽，举形升虚，谓之天仙。

所谓的大道天仙，只是一个境界名词，反过来其实也可以说天仙大道。裴辰对此理解倒是并不困难，因为天妖境界也是天仙大道之一，说透了不外乎便是妖族天仙，没有什么太过不同的地方。实在要说的话，大概便是修仙成道属于总结性的领域，而人修、妖修、佛修、魔修等却是具体侧重面不同的路线……

——就像博士生这个词语指向的是学位，然而具体取得这个学位的却能够有不同国家不同肤色的人。

对追求天道仙途的修行者而言，世间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在时间长河中不过转眼云烟，只有飞升紫府位列仙班，才是永恒的追求。而在这条路上很多人的起点不一，经历不同，最终成就的道途自然也不大一样。虽然说‘道’无形无象，而又生育天地万物。‘道’在世间万物中的显现就是‘德’，故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

道散则为气，聚则为神。仙神既是道的化身，又是得道的楷模。祂们只有对道的理解深浅之分，而没有等级地位之别……这话谁信？！俗语都有说，闻道有先后，德道有高低，若无天官神职的敕封、天地神人鬼等五仙划分，诸天仙庭如何得以建立？天条戒律如何得以实施？

……

……

超越时间、超越想像，宛若是造物主的密室的黑暗房间中。

“成仙得道，自此便可长生住世，摘星拿月。若是神仙之才，用功不已，更可得天地之半，与世同周……凡达此境，各安天命，生死薄上不留名。若是能够在此基础上得到天庭敕封，便是劫尽之时也能够回归灵空天界，借此避开纪元终结的劫数，并且在此期间适应新的诸天万界的法理……”

仙子看着对面的妖族尊神手捧黄卷，仔细阅读，用清冷的声线说道。

“换言之便是下一历的法则也可以尽快的适应，在新的纪元到来并且虚空周天稳定下来之后，天庭又会将祂们分封出去，镇守各处界空……如此长生不死，纪元有望，其中的老谋深算者就算是未成天仙也不乏有活过了数个纪元，长存了亿万个量劫的老不死……”

满意的停顿了一下，看到对面的那家伙也是脸色微变，然后仙子才继续说道：“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对于太多的仙神而言，修道至此便已是到了尽头，祂们已经没有继续攀升上境的法门了……你莫要以为天道境界是那么容易成就的，那只是因为你得了勾陈道统，手中掌握有半部超脱经。”

半部超脱经？妖王眨眨眼睛。

“但是帝君级别、佛陀级别的道经却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而且同一条道路只能够成就一人，若是道路尽头的那人没有陨落的话，其他的行此路者都会受到压制——而就算是开辟了道路的那人已经陨落了，但是只要同时有多个人走上了这条道路就必然会互相干扰……”

裴辰了然的点点头，祂很清楚成道机缘的争夺有多么激烈。不过祂也不怎么在意就是了，因为祂得到的并不是单纯的功法，而是道统本身，就像是一个大家族天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那样，不管是从法律方面还是清理方面，都是最适合、最应该、最理所当然，也是最顺利成章的可以继承一切的人。

“可是其他人想要通往上境，唯有两种路途可行。要么就是得到完整的功法，要么就是自修成道……天地运转之间必然会有一丝成道机缘降下，如若能够抓住未必不能更进一步，只是无穷可能散落亿万生灵身上，每者仅得一丝机缘，更多时候欲要更进一步者，只是以己身铸劫灰而已——”

也许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了，以后只能够跟着裴辰混的原因，仙子摒弃前嫌，开始尽心竭力的为对方出谋划策起来。毕竟在祂看来，对方就算气运再佳，天赋再好，但终究也是野神妖仙，并非根正苗红的仙界出身。很多常识对方根本就不知晓，这方面自然就需要自己补足了……要知道从现在开始，自己与祂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了。

法则契约已经签订并且落入了时光与命运的长河之中，正如DND世界里那些家伙对着冥河立誓就再也不能够违反一样。至此裴辰如果败亡了的话，这尊仙子大概也得跟着一起陪葬了，形势比人强。

“所以很多仙人只求长生不死，不奢望更进一步，但是相对来说希冀能够窥见上境玄机的仙神也有不少就是了……祂们经年累月，花费无数光阴就是为了创出适合自身的功法，开辟自身的道路，如果在这期间有帝君、佛陀的道经出世的话，祂们也不会介意动手抢夺就是了，大道之争从来就没有留手的说法与余地……”

“……”

裴辰静静的听着，好似是不置可否，又好像是默默的将这些仙界的见闻常识记在心里一样。祂翻阅着手中的古籍，那是对方刚刚以心神凝聚存想出来的《灵犀感应经》的经卷，不过本身却没有什么实质，完全就是经文编织在一起形成的实体。

龙章凤篆金撰银楷，正是上界仙神所使用的契合天地法则之纹的古老文字，就如同北欧那边的如尼文字那样，属于一种古老的神文，并且字里行间明灭不定，蕴含着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

一边听着清冷的仙子帮自己科普仙界常识，一边完完整整的将这部《灵犀感应经》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裴辰合上手中的经卷，闭上眼睛沉思起来，这部功法非常的神异，可将自身思感化作天外灵犀，穿越大千时空感应沟通其他的宇宙的生灵。

说白了就是将自己的想法、思绪、心念等投射出去，辐射无数的界空，而那些世界其中的生灵如果有一些天生特别敏锐的，很容易就会心有灵犀的捕捉到这样的天外思感——

某些人可能会觉得突然间冥冥中灵光一闪，自己脑海里就多出了一些奇思妙想或者从来没有过的想法，只以为这是自己的心血来潮而得到的灵感，却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已经被遥远时空之外的恐怖存在，在自己的意识之中种下了一道灵犀，并且以其作为道标与正体意识互相感应沟通……

一念到此，裴辰的眼神就微微变化了，这玩意儿已经不是神异而是诡异了。

想要探索到其他的世界，困难的地方正在于突破次元壁类，搜索到诸天之海之中的其他的界空的存在。就好像是在苍茫无比的浩瀚汪洋之中，狂风骤雨天色昏暗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情况下你要在一个岛屿上依靠自己的手段——不管是瞭望台、雷达还是别的什么都好，搜索到另外一个距离不知道多远的岛屿，可想而知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工作。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定位到另外的岛屿而已，想要干涉或者登岛的话，你还需要能够在狂风暴雨之中横渡大海的能力，随波逐流漂洋过海不知道多少公里的距离才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一般的小舢板或者是中小型船只，肯定都会在这样的壮举之中走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魔神少女欧提努斯就是竭尽全力才能够趁着某个契机定位裴辰，然后投射过来一道意念体。

而换了现在的裴辰的话，大概也就只是做到这样的程度，神念接连破开两重世界级的法则屏障，还要穿越茫茫混沌虚空，这种事情实在不是人干的。

也许因为起源属性天赋能力之类的问题，这方面并一定就会阻隔住所有的生灵。毕竟有些生物天生就是在虚空海之中活动的，那种得天独厚的虚空生灵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如果计算整个多元宇宙的话绝对不少，它们一般都体型巨大，而且因为诸天之海当中没有相对关系的概念存在，几乎很难找到比它们还大的东西。

而除却这些生灵，还有的就是境界妖八云紫那种特例，完整封闭的宇宙都根本就困不住她，她可以轻而易举的通过境界的否定、置换，在一个个不同的世界之中来回跳跃……老实说，裴辰觉得什么时候自己在哪个世界，一头撞上那个腹黑的老太太都不怎么值得惊讶。

更多时候，裴辰能够做的就是像之前的狐妖分身那样，将自己的分身送出去，在虚空海当中随波逐流……

……

……

“这部经卷似乎有点儿诡秘啊，即使隐藏的非常好，但是我还是能够察觉到那种魔道功法的痕迹。”

摇了摇头，裴辰抬眼看向对面的太阴仙子，皱着眉头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祂当然不是有什么门户之见，只是魔道功法有的时候副作用太大了，祂不得不提前询问一番。毕竟这一部功法的效果对于祂来说太过强大了，正好就是祂所需要的，既然决定了要修炼那么自然就得做足准备。

仙子轻轻颔首：“没错，来历不明，疑是脱胎于无上心魔之道，糅合了《他化自在天魔经》而被创造出来的……话说回来，这部功法和你的道统也有一些关系，因为有不少人怀疑这是出自大自在天魔主的经卷，如果有人修练了的话，就会在不自不觉之中杀死自己，抹杀自身的一切灵性，成为大自在天魔主还生回来这世间的新的身体，而投影出去覆盖诸界的心魔也会一道转化为大自在天魔主的三千魔念……”

“慢着，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裴辰有点儿接受不能。

“他化自在天主曾经是魔主波旬，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祂就已经被人不知不觉的取而代之了……”仙子淡淡的说道，“天帝勾陈明面上只斩出了一尊腾辉明王的佛教化身，然而暗中的布置却是取代了波旬成为了大自在天魔主，证果前夕几乎直接颠覆了佛门的十方无量国土……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天庭四尊天帝接连消失陨落之后，佛门都没有大动作的原因，勾陈大帝在最后一步之前将后患都解决掉了。”

“……”裴辰的嘴角微微抽搐，祂并不了解前因后果，但是这也并不妨碍祂自行脑补一些事情。

那位大帝生前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按照这样的说法，根本就是带着无边的霸道碾压诸天的存在啊——从尖沙咀砍到铜锣湾，从南天门砍到花果山，从来就不怂的……只是这样子的话，貌似自己接下来的道统继承，真心是非常棘手的东西？！

下定决心之后，自然就不再总想着退缩或者找退路什么的了，《灵犀感应经》的效果逆天，但是修练起来却没有多少的难度，甚至于祂还感觉到这部经文在于自身的道统隐隐呼应，丝丝扣合。这倒是让祂对于太阴仙子的说法多了一丝猜测，甚至是隐隐的肯定了。

对了，话说回来——

“那个，仙子，话说我好像一直没有请教过你的名字呢……”裴辰抬起头来随意问了一句，紧接着便察觉到气氛当场就有点儿不对劲了。

想想也是，两个连名字都还不知晓的陌生人，互相见面就大打出手最后还僵持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太过莫名其妙了一点儿。直到现在，两人才突然察觉到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一刹那连带着此前的事都突然变得完全不对味了的样子……

目现寒芒，纤纤玉手紧紧捏着仙剑的剑柄，仙子忍了又忍才冷声说道：“青瑶。”

吐出这两个字后，祂便不再理会妖王的任何言语了。

……

……

黑暗的巨大洞窟之中。

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响不绝于耳，感觉好像是深渊之下的怪物顺着悬崖峭壁正在向上攀爬的样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唯一的那个散发着光亮的通道的边缘处，微弱的火炬照射下的通道断层下方，一只基本上只剩下了惨白色的骨骼的手掌突然伸出，一把按在了通道之中的地面上，然后下一刻一个人形骷髅竟然就这么的从深渊之下爬了上来！

这幅场景是如此的魔幻而且瘆人，一般人怕不是当场就得吓昏过去，不过也幸好这个地下墓场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啪啪啪！轻轻的鼓掌声传来，人形骷髅悚然一惊，猛然间抬头看去，空洞洞的眼眶深处是跳跃着的灵魂之火。而且下一刻，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举起白骨手臂一条燃烧着地狱烈焰的铁索锁链就破空飞出，直直的向着前方声响传来的方向笔直的击打过去，风声呼啸带来的气压几乎有着切割真空之能。

“居然还真的成功了，看样子你对于这个模因形态的灵魂适性非常高……”裴辰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说道。“老实说，我之前还真的不觉得你能够活着爬上来呢……”

那条燃烧着熊熊的地狱烈焰的锁链具有魔法特性，是不可被摧毁的，它和恶灵骑士的体质一样可以从损坏中无限复原。恶灵骑士常常用它来抓住和打击对手，甚至可以在上面附上灵魂之火灼烧敌人的身体和灵魂，而且变出的长度全凭使用者本身的意愿。

但就是这么一条在地狱火的魔化下，能够飞向远程距离刺死对手，击碎钢铁侠的战争机器的盔甲的锁链，却完全无法伤及裴辰。祂就像是一个不存在实体的影子那样，攻击打过来直接就落空了，身体表面还像是水面一样泛起了涟漪波纹，但是很快的就又在修正力的作用下恢复了一切的异常。

恶灵骑士形态的队长这下才算是恢复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一样，他身上的火焰一点点的熄灭褪去，血肉、神经、筋络、皮肤等等肌体组织重新蔓延覆盖那惨白的燃火骨骼，只是不到一分钟的世界他就恢复了身体。他有气无力的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粗气，似乎体力被压榨到了极点的样子。不过即使是这样，也完全不能够阻挡他那亢奋的心情。

体内的黑暗力量在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庞大，自己不但没有被撑的爆体而亡，还在之前的疯狂厮杀拼命之中，扩张了力量本源的上限。最显著的变化就是曾经只能够支撑十分钟左右的血统变身能力，现在基本上能够一直维持下来了……这代表着这种血统强化不再是强化的效果了，而是真正属于自己血脉深处带来的觉醒形态力量。

咦？不对，刚刚眼前的那家伙在说什么来着？！

“没想到我能够活着爬上来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呢，肯定是你好不容易渡过试炼，心神激荡之下出现了幻觉，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就算是听错了什么声音也无可厚非……”裴辰一本正经的否认了对方的指控，顺带着轻飘飘的转移了话题：“你的本源之力已经足够强大了，准备好接受新的力量形态了吗？！”

“诶？等、等等，我现在的状态好像不适合——”

“就是这样的状态才好，如果没有耗干净原来的那些低等拙劣的力量，又怎么能够得到全新的、完整的起源之力？”裴辰微微眯起眼睛说道，祂现在就只是投影术结合一缕意念出现的分魂而已，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对方消耗。“你的那些伙伴也已经提升完成了，等你的强化完毕之后，正好就可以去帮我做一件事……”

时间无多，魑魅魍魉之主虽然不打算改变过去，但是却也没有容忍那什么‘命运恋歌’如常展开的心情。

祂要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