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那注定的延续……借势？

只要一根手指！只要一根手指！！

——不管是要发动毁灭全人类的术式，还是要干脆利落的斩落太阳系之中的其他行星，反正都只是需要自己轻轻的一根手指点出，就可以做到了。

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啊，禁忌领域，在世神魔……

裴辰的表情平静温和带着笑意，但是无论是谁直面那个笑容都会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想到旧日邪神。并不是说表面上的神情有多么的扭曲狰狞之类，恰恰相反的是，裴辰的笑容温和平静、简直完美得无懈可击，只是冷静到了极点或者说压抑到了极点，以至于有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暴风雨前的平静、黎明到来前的黑暗……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的吧。

颓然的叹了口气，强自逼迫自己将视线从武藏国枫之村那里收回来，最终裴辰还是没有贸贸然动手。祂居高临下的倚在城墙上看着下方的内外城区，相对于河对岸的那个大市镇，城池里面的秩序治安、卫生环境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不过相对来说也是比较安静，不像是对面的市镇那样繁荣嘈杂、多了几分烟火人间的气息。

硬是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商业区、贫民区与政治区、军事区的对比区别吧。

数十年前城池就在那个破落镇子的原址上开始扩建，后面迁徙过来的人们则组成了城池外面的上百个村寨，供养着城池、享受着庇护。而到了这个时候，曾经的村寨已经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市镇了，然而更外围却又有更加多的村庄出现了，周而复始的反复进行着这么一个过程。

哪怕是裴辰从来没有刻意发展过这方面，但是在明智光秀的协力下，城中光是真正意义上完全脱产的士兵，就达到了三千人。加上一系列配套的战马、盔甲、兵器等等，这绝对是一支在这个战国乱世之中非常可观的力量。而且他的这个一城一国的领地之中，可不仅仅只有人类士兵的存在，老实说的话那些妖怪才是更加恐怖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民皆兵。

大运河之中突然有个河段变得波涛汹涌，水流湍急，巨大的黑影在水底下浮现。

然而不管是两岸的人们还是河中的船只，都像是视若无睹一样，丝毫不见有什么惊慌失措的表现。

这条运河是祂直接让人从上游开辟的，虽然主要作用的确是用于航运，但是最初的目的倒并不是为了商业发展什么的。而是上游一百五十公里处有一片靠近森林的河滩，那里不但是个天然的港口，而且附近有着大量的林业、矿石资源什么的，所以裴辰当初一拍脑袋就派了一尊大妖过去，按照地形地势劈开山岭挖出沟壑，从上游水源处引流而下形成了这么一条大运河。

否则的话这座城池，巨大的岩石城墙、到处铺有的石板路，各种石料构筑起来的建筑，哪有这么容易功成？——裴辰可没有自己动手修缮修筑过一砖一石，这些本来就不应该是祂的责任。

也就是这些非人才会有的想法和做法，要是人类国家哪个会一拍脑袋就开辟运河的？

尤其是在这么一个时代，这么一个岛国上，能够统合的人力物力真心不算太多，就算是修一条不过一公里长的路都需要高层们扯皮好久才能够初步决定下来。不然的话怕不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再加上一系列内忧外患甚至是天灾人祸，一个诸候国就这么栽在这么一条小路的工程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谓的历史修正力，并不仅仅只是因果律带来的惯性力量，同样的也分内因外因……就算是强大到了能够对抗来自世界层次的修正力量，然而自身能不能够真的下手去做也是个问题——”看着下方的那条运河的浪花滔滔，裴辰的拳头握紧放松、握紧放松，如此反复几次，脸色也是变幻不定，不过最终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自己无法改变过去，只能够维护历史。

所谓‘无法改变过去’的铁律，源自时光长河带来的某种可能性、还有这个可能性实现之后必然产生的逻辑悖论。

正如祖母悖论那样，一般人根本挡不住时间与因果的逆差修正，一旦动手改变了过去，那么未来也必然会随之变化，这么一来作为当事人的时光旅行者又怎么可能完全的置身事外？而未来发生了变化，那么就连‘时光旅行’这件事都肯定会改变，这么一来那个改变过去的时光旅行者自然也会被改变，那么之前的一切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而像是裴辰这种已经从世界的概念之中将自我割裂出来，不入天堂不入地狱，甚至开始使得自身的记录独立出来形成时空系统的存在，也依然会被‘无法改变过去’的铁律限制住。只是这个时候，真正限制祂的却就不是外部的世界修正力的问题了，而是处于祂个人的立场处境上，最终作出的决定——祂不会出手改变过去的历史，哪怕祂现在就处于这段历史之中。

这就是历史修正力与剧情惯性的真正本质。

就如同抑止力那样，如果有人被抑止力所针对，不一定就说明他是抑止力对立面的人，因为很可能他本身其实也是抑止力组成的一部分。如果这样子还不明白的话，那就再参考国家与罪犯的关系就知道了，国家打击罪犯是组成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人的意志，而罪犯本人其实很可能也是组成这个国家的一份子就是了。

维护历史的不仅仅只有世界本身的力量，还有想要改变历史的人的力量。想要改变过去的人，很有可能只是在维护历史而已。

裴辰倒是有能力改变未来了，但是祂却又不能够这么做，这何尝又不是抑止力再一次发动的结果？

魑魅魍魉之主一直都在注视着武州境内的枫之村，祂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发现这个时代的桔梗出世了，然后就一直都对此加以关注，甚至就连四魂之玉都是自己抛出去，然后在操作之下几经周转落入了巫女的手中的。

“她是桔梗，又不是桔梗……”

再次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裴辰微微垂下眼帘不再有什么动作了。

祂现在能够改变接下来的事情，甚至使得未来真正的发生变化，但是那种随之而来的恐怖反噬不说，还有必然会引起无限空间的注意这事儿也不说，原来的、自己认识的那个桔梗怎么办？就这么样被重置了吗？

所以无论如何，祂都下不去手。

这就是内因……

……

……

“我们现在的情况老实说很不好……”

虽然已经脱离了那种似乎被死神镰刀砍中，生生将灵魂都要拘禁出去的可怕状态了，但是只要一回想起来当日的那种仿若临死之前的黑暗恐惧与无边绝望，诸葛就觉得牙关又会开始打架。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可不只是说说的而已，如果有人真的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就明白了，就此看破一切的终究只是少数人。

而他明显不是这么洒脱或者光棍的性子，之前的变故甚至影响到了他主修的心灵之力的发挥了。

现在五人是坐在一辆牛车后面，正在崎岖不平的泥泞道路上艰难前行。五人都坐在牛车上，互相挤挤围成一圈，而驾车的却是一个如同幽灵一般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召唤灵体生物，虽然有着一定的智慧，但是身上散发的负能量还是使得那头老牛惊慌失措无比惶恐。

四周是绵延不绝的群山，方圆百里都可能没有人烟，生态环境非常的原始。

要不是围绕着牛车四周不断奔跑的十几头影狼，还有两头肢体异化成为利刃一般的异界恶魔在巡行守护的话，怕不是早就有什么非人之物上来打牙祭了。

“小冰虽然基本上都掌握了牧师的技能，而且进行一定的合理搭配强化，表面上的实力评分的确不能够算低，基本上算是半个资深者……但是你们也知道她的火候还差了那么一丢丢，绝对不能够计算入战斗力部分，可以期待超常发挥但是绝对不能够依赖正常情况……”

“……啊，好过分。”

抱着生机蓬勃的法杖的少女，兴致勃勃的向着四周的景色来回打量着，然后听到了队伍之中军师角色的话语，呆呆地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自己，马上想要争执。但是想来想去少女好像没有想到能够反驳的话语，再加上突然又看见了什么感兴趣的事情那样，眼神一亮迅速又移开了注意力。

“也是，将她排除在队伍整体战斗力外面比较好……”赢青易的额头上冒出一道黑线，缓缓地说道，赞同了诸葛的说法。

队伍之中的其他人也只是嘴角抽动几下，摆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表情来。而且他们看着牧师小姑娘的眼神越发的古怪起来了，其中既有着惊愕也有着惊叹。

怎么说呢，这个小姑娘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轮回空间之中难得一见的人才了，不过主要是表现在那恐怖的运气层面上的。

要知道像她这种毫无战斗力，虽然选择了牧师强化方向，结果自己的反应能力和临场判断能力又跟不上、一心急就会犯错的家伙——譬如说将治疗法术扔到敌人头顶上，帮残血的敌人续一秒，又譬如说将攻击、束缚类的法术扔到队友的身上，帮助自己人早日蒙主宠召、驾鹤西去、荣登极乐——居然能够神迹一般的自己活过来五场的任务，而且还凑够了足够的点数、卡片，给自己强化了一系列的牧师技能……

这样的运气，怎么不可能用逆天来形容？

只是……

这种智商与性格，反应能力还这么慢、什么心机城府都没有的天然呆，居然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不得不说真的是生命的奇迹吗？

一时间，大家的脑内想法与心情都异常的复杂。好似是自己等人以前的努力奋斗，一瞬间全部失去了意义一样，到头来心里空空落落的，结果还不如别人纯粹的运气好？

“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有我们四个人，队长不必说，只要完全掌握了恶灵骑士的血统强化，再加上那道天使之力，那就是最顶尖的那一行列的契约者了。我们三个虽然差点儿，但是好歹也是资深者了，只是公仲是MT，赢姐你又主要走召唤流……我现在的状态受到牵制，精神类能力效果可能会大打折扣，这么一来我们队伍的弱点就很明显。”

诸葛苦笑着说道，按着眉心感觉精神疲累，但还是强撑着继续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毕竟他在队伍里的定位本来就是兼职军师的研究型人才。至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也不是太敢确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毕竟无论怎么查看自己的状态栏都没有什么异样的显示——

不过这更加坚定了他以及队友们的猜测，肯定是在埃及金字塔那里，被阿努比斯的分神打中留下来的后患，那道收割灵魂的法术虽然有着豁免的可能，但是至少涉及到死亡的法则。

这么一来，没有得到轮回空间资源倾斜，只是普普通通的资深者一个而已，所以空间反馈的信息检测不出来也是正常。

看到年轻人神色之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公仲大叔眼神之中的疑惑与担忧也越来越深：

“诸葛你小子老实说……为什么现在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你不会是真的使用了圣凡冈萨契约了吧？就算阿努比斯再怎么厉害，当时也只是一道分神投影而已，而且那个时候都没能够当场砍死我们，总没有理由到了这个时候才爆发的吧？”

“我知道你们在怀疑什么，但是我真的没有……那张契约虽然说是能够大幅度提升精神属性，是我们队伍里唯一的金色品质传奇道具，但是现在也还在队长那里保管着呢。”诸葛依然还是苦笑，无奈地解释道。

“那可是束缚着整整一千个原罪灵魂的契约，还是出自地狱领主的手笔，如果没有将精神属性强化到至少两百点以上的话，这东西就是致命的灵魂之毒……什么大幅度提升精神能力、灵魂能力？根本就是变成了众魂之主那种怪物，我现在活得好好的，暂时没有那么激进的想法……”

“好了，诸葛说的没错，他身上的灵魂只有一个、是他自己的，我可以作证……”队长很无奈的挥挥手，制止又一次即将歪楼的倾向，“那张地狱契约还在我这里，你们也别乱猜测……不过诸葛，不是我说你，你以后最后还是每场任务都修复一下，也许这次的状况就是以前留下来的隐患也说不定呢。”

“好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从善如流的答应下来，“那么继续之前的作战回会议吧，现在不管是明面还是实际，我们队伍的实力最弱是已经确定了的事实。就算是有那么两道底牌都好，也是逼不得已才能够用的，基本上就是拖着敌人同归于尽的手段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尽量避免我们队伍遭受损失，至少不要落到要和其他人同归于尽的下场。”

那个冰冷的词语一出口，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知道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了。

“应该怎么做，你直接说吧。”队长沉声道。

年轻人眼镜上闪过一抹精光：“很简单，你们肯定也想到了的……我们实力最弱，所以空间安排我们最早入场，不单是为了给我们更加多的时间来熟悉这个任务世界，同样的也是让我们有更加多的时间准备，本身力量不足，就只能够借原住民的势力来弥补了。”

“但是你不是说现在是正式剧情开始的五十年前吗？今年那个半妖才刚刚遇上了那个巫女，然后明年秋季的时候最大的反派BOSS就会诞生，并且设计让他们反目成仇……最终就是那个半妖被封印起来，那个巫女就这样死去然后灵魂转世……”赢青易皱着眉头道，“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现在好像借不了什么势吧？”

“……所以是借原住民的势，不是说借主角阵营的势啊，剧情主角是原住民不假，但是不是说原住民就只有剧情主角了啊。”

“……啊，好烦，你快说吧，我不出声了！”

诸葛也不再解释什么，只是又将笔记本电脑取出来，开机输入密码、进入操作界面，然后快速地操作了一番之后，将屏幕转过来：“这上面的就是这个任务世界里面可能出现的人物，我按照他们的能力高低以及表现出来的威胁程度，综合排列出来的……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些幻想作品了，而是真实存在的时空，怎么可能只绕着主角来转？有些势力借得好的话，就算是对上主角阵营我们都不用怂。”

“不过最终选择还得慎重一番，否则的话我们也只能够是傻乎乎的去给那些妖魔鬼怪送人头而已。”

公仲大叔先是眨眨眼睛，然后赶紧问出来，不是说最后选择要慎重一些的吗，那么现在自己等人到底是去往那里：“慢、慢着，那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

“……”

空气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诸葛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队伍里面的MT大叔——

“当然是去武藏国枫之村啊，不管我们选择哪一方势力阵营去投靠，主线任务要求的目标总归是不变的啊……四魂之玉难道还会因为我们去了其他地方，就跟着过来让我们完成任务吗？”

……

……

某处荒野之中。

“……异人？”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额生月印，左右脸颊各有两条红色妖纹的贵公子面无表情的站在诸多巨大的怪物的尸体血泊之中，微微皱起来眉头。在他身边的是抱着人头杖的小绿皮妖怪，不知为何这个时候显得非常的紧张，目光不断的在自己公子的身上以及对面的那个穿着黑底金边的贵气和服，脑袋上有着小巧的黑色龙角的银发少女之间来回徘徊。

四周散开的是一头头体型巨大的妖狼，还有那些沉默寡言的妖狼族人，周身都散发出凶悍的气息。

邪见的表情几乎要哭出来：正是这些家伙突然将杀生丸大人和自己拦下来，好像是有些来者不善的样子。要是别的不长眼睛的东西，他早就冲上前去为杀生丸大人解忧了，但是眼前的这些家伙不同……不说为首的那位龙女身上的妖气不比杀生丸大人差多少，而且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家伙都是那一位大人的属下。

那一位，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是天下间所有魑魅魍魉的主人。

这个才是最致命的……

“没错，我家主上希望杀生丸公子在这方面注意一下，很快就会有一股异人来投靠你，希望你到时能够顺势收下来并且在关键时刻配合一下我们，例如说给他们错误的情报什么的。”少女笑吟吟的道，丝毫没有在意对方那冷漠的眼神与态度。

“这是魑魅魍魉之主、那一位大人的命令吗？”杀生丸的声音多少有些冰冷。

如果是对上那一位的话，他承认自己的确毫无反抗之力，但是这也不代表着他就要勉强自己去迎合他人。

清姬摇摇头，却也没有从中作梗的想法，反而是尽可能的将裴辰交代的事情做好：“并非如此，我家主上并没有命令公子的意思，这只是一个交易而已……作为回报，我家主上将会给出来，杀生丸公子你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追寻的线索，关于那把刀的事情。”

犬族的贵公子微微一愣，身上那种冰冷的杀意倒是消散了不少。

过得半晌，他突然转身就走：“这件事我知道了……”

“诶？！……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等等我！”

用火焰般色泽的羽扇遮住自己的表情，只露出一双金色的秀气眼眸的清姬看着对方的背影离开。她对于这位贵公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不过对方那种性子的确很让人欣赏，毕竟……可不是谁都有胆量拒绝自己的父亲大人的。

“这样就行了吗？……清姬大人？”

“没问题，他已经应下了……继续前进吧，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