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左支右绌

“呵呵呵呵……你、还真是好胆啊！”

低沉而略显崩坏的笑声响起，狐妖分身低着头单手捂着脸，不知道为什么像是一下子被激怒了导致气急败坏一般，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让人胆寒的超低气压场。

“……！！”

对此，五河士织小姐霎时间只感觉头脑一片空白：慢、慢着！对方难道是发现了？！怎么会——自己才刚刚说了一句话啊，难道是变声器出了问题？还是说自己哪里没有注意漏了破绽，譬如说裙下的短裤什么？可是琴里不是说没有问题的吗？

啊啊啊啊啊！！现在不是在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啊！！

到底应该怎么样才能够度过眼前的难关啊，为什么直到现在琴里她们都还不说话啊，我该怎么做才好？！

五河士道……啊不，五河士织小姐，性别‘女’，天宫市来禅高中的二年级生，今年十六岁。

——目前正面临人生中的最大危机。

在对方那种强烈的杀气压迫过来之后，‘少女’几乎是瞬间就被完全震慑住了，怎么说呢，就像是独自一人在野外对上了大型猎食动物的感觉那样。作为地球霸主的人类那个时候才会发现，群体性的文明以及社会结构带来的同样也只是属于群体的强大力量。

然而在单独一个人的时候，那些群体性的文明发展以及社会结构也没有带来任何的能力值、属性值的加成就是了。至少在面对狮虎、鳄鱼、大蛇一类的生物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是贝爷的，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有什么胜算。甚至在正面对上的第一瞬间，就已经大脑空白手脚僵硬，浑身上下都冰凉一片的近乎动弹不得了。

而这正是五河士织小姐目前的状况，‘她’瞪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那家伙缓缓抬起头来，如同暴走的初号机那样，在眼眸之中刺出猩红的不祥光芒，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一般，但是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一片空白的脑海里面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念头：

——我要死了？！

事实上，从各方面的因素来分析的话，如无意外的话大概的确是这样的发展：‘她’要死了。

被戏耍后的恼怒，对于自己之前误会的激愤，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再加上明白了五河士织小姐这样的状态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一下子狐妖分身就变得气急败坏起来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抬起手来，就想要给眼前的、质量极高的、而且有着大【哔——】的萌妹来上一发原子崩坏！！

可想而知，一旦真的是这样发展的话，那么士织小姐大概就只能够很遗憾的初登场就直接领便当了。因为只要狐妖分身轻轻的一拂，就可以将前方的一切物体沿着笔直的攻击线轨迹通通崩碎开来，金属会像纸屑般吹散、厚实的混凝土建筑也会像是蜡烛遇到火焰一般溶解，‘少女’大概会连同身后的整条街道被一起贯穿，在城市之中留下一道巨大的废墟。

“士道！”这个时候，隐藏式的小型耳机当中五河琴里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之大简直要震痛耳膜，直接就让‘少女’从恐惧之中摆脱并且迅速的回过神来。但也只是仅仅如此了，‘她’自己是什么也做不到的。

现在，‘Ratatoskr’的舰桥的萤幕上，正以特写方式播放着‘攻略玩家’与‘目标BOSS’进行接触的清晰画面。画质属于超清的那种，怕不是达到了1080P的程度。画面上却是一个疑似是日本传说中的稻荷神或者说狐仙的存在，正低着头捂着脸发出崩坏而低沉的笑声，待到抬起头来的时候暗金色的眼眸里面，更是发出了违背常理的、刺目的猩红色光芒。

这是五河士织小姐胸前领口处的红色系带之中，隐藏着的针孔摄像头所正面拍摄到的影像。

而哪怕是隔着遥远的距离，从间接的媒介上窥见这一幕，也还是使得舰桥上的所有正看着这一幕的人感觉到胆寒，那是发现自己直面最顶级的猎食者的眼神与威严时候的感觉，不少胆子比较小或者说精神属性值比较低的家伙，当场腿一软差点儿跪下去。

“真是艰难呢，五河先生……嗯，应该说五河小姐？”神无月恭平身体站得笔直，环视了四周一圈之后禁不住这么感叹道。

就连他们都是这个样子，可想而知在现场直面那宛若实质的威压的五河士织小姐，到底是一个多么艰难的处境了，直到现在都还能够保持站立也算是非常了不起的心性了吧。——他们并不知道，面不改色毫无表现什么的，并不一定就是胆色过人的原因，也可能是当场被吓傻了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做出什么动作的缘故也说不定呢？

他无奈地摇摇头，又将注意力转移回到眼前需要处理的问题上——

以绝对无法忽略的、名为‘好感度’的数值状态栏为首，在画面的周围，锁定了目标人物并且配置了许多各式各样的数据表。那些数字是‘Ratatoskr’的分析官村雨令音使用显现装置进行分析、数据化后的产物，主要是用来表示攻略目标、针对对象的精神状态。顺带一提，‘Ratatoskr’空中舰船所搭载的AI能同步将侦测到的对话制作成字幕，显示在画面的下方。

乍看之下，与五河士织小姐在训练时所使用的游戏画面相当雷同，精心挑选出来的船员们全部都以非常认真的表情，凝视着大型荧幕所播放出来的、像是某个大型的GALGAME的游戏画面一般，构成了这难以言说的、充满超现实氛围的景象。

只是……

就在狐妖分身抬起头来，眼眸之中射出刺目的猩红色光芒的瞬间，画面就开始了疯狂的闪烁，舰桥上的四周也同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器的声音。不少的船员惊慌失措地发出叫声，疯狂的大喊大叫着，然而在这般混乱的环境下，就连他们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任务失败了……启用传送装置，将士道带回来！”五河琴里挑起眉毛，果断的下令道。

然后，几个船员慌慌张张的操作了一番，一下子眼神都变得呆滞了：“不、不行，传送装置回收失败！！”

“怎么可能——！！”这下子司令官少女也真的是慌乱了起来，“从这里到现场，中间理应该没有任何的阻隔物的才对，为什么不能够回收！！”

“不清楚，但是完全无法锁定目标对象……显示总是操作指令有误，所以无效化……”

村雨令音这个时候却微微蹙眉：“也许是因为对方的能力的问题吧，传送装置不可能回收太大体积或者质量太大的物体的，现在锁定的区域也许全部被对方掌控了，包括每一个分子甚至是原子……这样一来我们的传送装置不就象是对准了一整块城市区域，却没有特定的目标那样么？”

“……”

“等等，任务似乎还没有失败！！”

瞬间，众人都没来得及去看到底是哪个家伙叫出了这么一句话，全部都齐刷刷的整齐划一的将目光投向了舰桥上的巨大荧幕。万幸，画面上并没有出现染血的迹象，也没有其他的血腥残酷黑暗的十八禁的场景，就连五河士织小姐都还是活的好好的——那个像是狐仙一样的‘精灵’放下了捂住脸的那只手，而另一只抬起来的手臂却是动作自然的拨了一把自己的长发。

并不是攻击姿势？之前的判定为即将发动攻击的判断，属于情报不足下的误判？

刹那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都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一茬。

‘Ratatoskr’的舰桥AI会与村雨令音所操作的分析用显示装置产生联动，能观测精灵的心跳和微弱的脑波等变化，判断精灵的精神状态，例如悲伤、喜悦等明显的情绪波动表现，又例如是隐忍、怨恨等较为隐性的情绪表现，从而针对性的采取正确的应对方式来取悦精灵，提升好感度什么的。

换言之这就是科学性的察言观色，通过真正的技术来让人知道面对的对象，其情绪到底是高兴还是愤怒，来确定要不要更进一步还是就此转移话题，甚至是适可而止停止交流……毕竟正因为人们总是分不清楚这些场合，才会导致关系恶化、发生口角甚至是热情洋溢的肢体接触什么的。

但是……谁敢保证这些以前从来没有先例的东西，就一定准确？

这个时候，荧幕上的画面出现了字幕，同时舰桥上的扬声器里又传来了目标的清越声音。

……

……

“你是在开玩笑吗？真是拙劣的表演呢……就这么一副菜鸟样子能够干些什么？！”

狐妖分身半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好一会儿几乎身体都已经彻底僵硬的‘少女’，然后冷笑了起来开口施以毒舌。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强行忍住冲动，不着痕迹的借着拨弄头发的动作，将本来准备发射原子崩坏粒子炮的手掌收了回来，放到了自己的头发上。

……这家伙还有大用，不能够轻动。但是也绝对不能够就这样便宜了他啊啊啊啊啊，等到一切都上了轨道之后，本大爷一定要满足他‘独自一人也能够变身女孩子’的愿望！！！

尽管心中已经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的‘少女’直接人道毁灭人间蒸发了，然而狐妖分身却还是得强行忍住这样的冲动，硬是拿出了影帝的修养与水准，准备和对方演下去。

老实说原来的剧情到底为什么这样子发展，狐妖分身也楞是想不明白。因为只要感知属性值超过了五十点的人，应该都能够很轻松的辨别与自己面对面的人的心跳频率、呼吸节奏，仅仅通过眼睛就能够分辨肌肉脂肪的含量、体型与骨骼的对比等等，如果没有经验的话也许得不出职业习惯之类的推理结论，但是仅仅只是男生女生的区别的话是根本就无法隐瞒的才对。

难道说，所谓的精灵都是习惯于以貌取人的家伙？再或者就是属性偏科严重，感知属性值完全不合格、运用不起来的那种？！

反正管他呢，至少对方表现出来的这么拙劣的伪装，是绝对没有可能瞒过自己的眼睛的！而且，一想到‘少女’是为了什么而过来接触自己的时候，狐妖分身就更加觉得很是有必要杀人灭口了。

“欸欸欸……”从恐惧之中恢复过来，在五河琴里通过微型通讯器的一连串提醒下，五河士织小姐终于是摆脱了那种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了，好不容易回复思考能力的‘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总算是重新跳动了起来的样子，死里逃生的感觉着实是算不得有多好，‘她’的手脚都冰凉了正在等待血液回流。

但是至少确认了对方并没有直接攻击的趋势，这让‘少女’大大的松了口气，然后又因为狐妖分身的无情嘲弄而再次紧张了起来。果、果然！自己那么拙劣的伪装一眼就被看破了，现在在对方眼中自己就是一个喜欢女装的变态了吧……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他不攻击啊，总觉得好想死！

所谓的生不如死，大抵上就是这么一种感觉了，五河士织小姐无比真实地感受到了这种状态。

雨势终于是减弱到了只有微弱的稀疏雨点落下来的程度了，天空中的云层也正在慢慢的散去，金色的阳光重新投射下来。

“哼，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有人能够看到我这个样子，还能够若无其事的走过来打招呼的呢……一般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直接逃跑或者惊讶的大叫的才对吧？”狐妖分身冷笑一声，举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身后摇曳着的尾巴，“你错就错在想要装作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毫无经验演技也太过拙劣了……”

五河士织小姐：“……”

‘Ratatoskr’的众人：“……”

一下子，无情的毒舌直接击沉了攻略者以及其背后组织的所有士气与信心，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吗？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却所有人都忽略掉了，以至于一开口直接暴露了出来。果然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需要对付的目标是什么，结果下意识的忽略了正常人应该有的正常反应了吧？

狐妖分身回头看了一眼，对两个精灵少女打了个眼色，然后扭过头来淡淡的补充了一句：“说吧，你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而来？！”

“……”

“……”

本来已经自暴自弃心若死灰的五河士织小姐，正准备扯下来喉咙上贴着的变声器，承认自己的事情暴露了的时候，陡然间听到这么一句话，一下子呆住了。几秒种后‘她’的眼眸里面闪过异样的神采，整个人重新焕发了精神一般——没错，自己还没有完全暴露，至少对方没有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来，这么一来最糟糕的事态没有出现，自己还是有机会保住自己的声誉的。

瞬间，本来是被强迫的、不情不愿的‘少女’，现在却是找到了为自己而奋斗的意愿和这种行为的意义，并且充满了行动力，下定决心一定要阻止最糟糕的事态出现。

没错，我是五河士织，不是五河士道，不是喜欢女装的死变态，这个状态的我不是我……不是我！

‘她’快速地在心中默念着，强行催眠着自己，并且虽然暂时没有想到什么解释的说辞，但是下意识的在脸上流露出了一种被识破了的、充满了少女风情的微笑，似乎很是困扰而且惹人怜爱的模样，一瞬间散发出惊人魅力。对此，狐妖分身眼角很是不自然的抽了抽，面无表情的侧过头去低下眼帘，似乎像是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一般。

“嗯？”夜刀神十香本来还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见了五河士织小姐那几乎梦幻一般的、女子力十足的笑容与出色的容貌，却不知道为什么眼神一下子充满了警惕，有些敌视的盯着对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搂抱着怀中的手偶少女的手臂上也不自觉地更加用力了。

四系乃：“……呜……”

“很好，还有挽救的机会……”

‘Ratatoskr’的舰桥之中，同时传来无数人长长呼出一口气的声音。

五河琴里却皱着眉头竖起糖果棒，将麦克风放到嘴边，制止刚要回答问题的五河士织小姐：“等一下，士道！不要轻易回答这个问题……”

司令官少女的理智行为，警醒了所有下意识的放松了警惕的船员们：“没错，危机还没有结束……之前的计划明显是不可能用下去了，需要针对性的进行修改，但是五河先……小姐？反正不管是什么回答都有可能牵扯到后续的计划修正，而且……在对方怀疑自己是敌人的场合说出不合适的台词，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可疑吧？”

“——呜？”扩音器传来五河小姐屏住呼吸的声音，一定是因为’她‘不明白琴里为何要阻止自己的缘故吧？

站得直挺挺的神无月说：“现在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太过仓促了我们不可能马上就修正计划……之前备用的方案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都用不上。我建议，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五河小姐脱离现场再说。”

“可是……就算真的可以逃出那个地方，两人的关系也就到此结束了。”有人提出异议道。

接着，从舰桥下方传来令音的声音：“没错。关于这一点……但是精灵不可能无休止的等待下去，我们需要尽快做出抉择。”

众人抬头看去，发现被阻止发言的五河士织小姐伫立在尴尬的氛围中。

画面上的目标人物已经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神直视摄像头的方向，眼眸之中流露出了一丝明显的不耐烦来了。

“那就终止计划吧，先确保士道的安全再说——”五河琴里轻轻咬着下唇点头道，眼神变得果断的再次拿起麦克风。

然后，就在这个瞬间。

“等等，侦测到AST战斗小队正在接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