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原点与变动率

“啊哈，哪里哪里……”听到对方对自己说久仰大名的话，大部分人会怎么做？别人不清楚，反正自身确实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裴辰赶紧也随之客套了起来。

片刻之后，方才醒悟过来的他似乎感觉到了哪里的不对劲的样子，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头秀发过腰而且偏向紫色，黑色的眸子倒映着外界的景色，穿着修身的像是学校制服一般的黑色长裙，白色的领口和衣袖点缀其上正好合适。

“那什么，抱歉，我的耳朵刚刚可能卖萌去了，你……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妖怪也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如此的问道，他的眼神之中有着非常明显的不自然的神色，看着眼前的优雅大小姐一般的少女，多少有种初印象幻灭的感觉。对方的名字就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那样，他突然就想起来了相关的记忆与情报，就宛若是明明是非常熟悉的事物，但一时间大脑愣是没能够转过来，直到别人提示了关键词之后才灵光一闪恍然大悟，这很正常……

正常个球啊！这根本一点儿也不正常！！

裴辰可不认为自己现在的思维方式还是普通人的那种，通过大脑约莫一百四十亿个神经元组成的繁复网络的各种生物电流放出、交换，自动对记忆中的讯息进行加工处理，并且得到创造性的衍生信息。

因为他的一切记忆、情绪等讯息，都承载于灵魂与精神的层面。按道理来说，他就应该像是一台最精确的超级生物电脑那般，只要是曾经有过印象的记忆，不论是光影声色都好，他都能够将这段讯息从自己的识海之中提取出来，无需经过什么回忆、思考、对比、确定之类的思维步骤。

“……”不动声色的压下了这样的疑惑，他快速的打量了眼前的偏紫色长发的少女一眼，然后眼神更加诧异了。

因为他几乎是一瞬间就通过对方下意识的站姿动作、对血液在体内的流动感知，甚至只是自然而然的呼吸节奏、肌肉群收缩、神经敏感度等等方面的测量，都让他确认了这个少女貌似还是处女。是的，还是处女。

虽然考虑到无限空间那种全面修复的功能的强大之处，破碎的灵魂都能够逐渐补完，身体这方面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但是生理方面与心理方面的状态都出奇的一致，这就值得商榷了。

难道说，这又是一个或因为内因或因为外因从而走上了别的世界线的剧情人物？不过说来貌似的确是有着这类型的人物存在，毕竟谁也不敢确定哪个状态才是一个存在的原型，不同的世界线代表了不同多的侧面，譬如说在原版的小圣杯伊莉雅之外的世界线，也还有着魔法少女伊莉雅什么的。

既然萌哒哒的伊莉雅都能够如此，那么就算是在人渣伊藤诚的另外的命运发展方向之中，出现个魔法少年伊藤诚什么的也完全可以理解了，貌似的确是偶尔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甚至画风突变的奇怪人物的出现……而且这些多数只是衍生的命运支流，属于树干的分杈或者河道的支流的那种性质，对于主要的大势没能够有什么影响。

偏紫色长发的少女柔和的笑了起来，不过细看之下会发现她的脸色有一种不自然的苍白，整个人有一种病态的虚弱，但是这反而却更加契合了她的气质。

“小女子浅上藤乃，请多指教。”

她的神色自然，只是就如同裴辰打量着她的眼神古怪那样，她的那双黑瞳也在绽放着绚丽的光彩，也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异样，还是干脆开启了魔眼的预兆。

“……啧。”下意识的退避了小半步，裴辰看向了对方的眼睛，稍稍有些忌惮这在整个月世界当中也是非常有名的歪曲之魔眼。

将自己的眼球变成魔术回路，将本用于接收外界讯息这种被动的机能，转化成主动影响外界事物的能力。换言之，视线范围内的所有目标都会受到魔术的影响。

如果目标直视魔眼的话，魔术效果更会直线上升。由于魔眼不但不可直视，且只要被魔眼看到就会身陷对方的魔术中，再加上从外观上很难判断是否拥有魔眼，可说是无从防备起。所以，拥有魔眼是一流魔术师的证明。

不过人工的魔眼充其量只有魅惑、暗示……诸如此类的这种程度的能力。而像是束缚、强制、契约、炎烧、幻觉、凶运等等的能力，甚至是破坏物质、石化一切、直视死亡之类的特征，这些强力的魔眼都仅限于与生俱来的能力，而且是魔术也无法再现的‘超能力’。

魔眼以颜色区分为不同等级：一般的魔眼会发出红色或绿色的光，强力的是金色，神域的魔眼甚至会如宝石一样闪烁着虹光。而浅上藤乃的眼中有内外两层光圈，一红一绿，像是在预兆着其拥有着的相当可怕的破坏力量。

然而裴辰本身也拥有着某种意义上的石化魔眼，只是相对而言，他的魔眼的强力程度却就远远不足为人称道了，清小怪用不上打大怪没卵用，所以说如果单纯的拼瞳术的话，他还真的没有什么把握在这方面和少女对抗。最重要的是，歪曲魔眼的威力大小，只和她的视野有关，却和精神力什么的没有关系……简直就是作弊，只可惜找不到举报的途径。

“嗯，是我失礼了……”瞬间回想起来关于少女的一切情报，然后却又发现这和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或者说自己没有资格与立场去关注干涉对方的事情。裴辰转念之间便已经恢复了正常，然后看向了三人，“话说你们是一开始就被空间投放在了阿斯嘉德？还是通过别的途径，从其他的王国到来这个界空的？”

不过……

他自以为的平静与掩饰，却没能够很好的带动场中的气氛。因为除了浅上藤乃微笑着，双手在身前互相握住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之外，不管是谏山黄泉还是语嫣小姑娘，都是用异样的视线打量着他两人。

因为两者的眼睛竟然非常的相似，至少都是异色双瞳，或是一红一绿，或是一红一金，乍一眼看上去的话，不管怎么看这两人都不像是没有关系的样子。

语嫣最先回过神来，收敛心神心有余悸的看向了妖怪身后的巨大尸体，又看了看两个队友。退魔师少女轻哼了一声，抱着宝刀狮子王没有说话，浅上藤乃只是浅浅微笑，默认让她这个团长来交涉，于是脸色微红，冷静了下来之后轻声说道：

“的确如此，我们一开始就被投放在了阿斯嘉德……不过水银大哥，你难道是从其他的王国赶过来的？”

迟疑片刻，她还是改变了称呼，换回了原先的叫法，感觉契合度顿时上升不少。

而裴辰只是挑了挑眉毛，然后点头承认了下来，他看向了四周，紧接着目光定格在大河的对岸，远处的雪山山脉之下。

更加准确地说是他注意到了‘神之家’的坐落，诸神的宫殿与城堡多数集中在这里。而且天上的厚重云层遮云蔽日，看不见其后的漆黑虚空，只是竟然有着巨大的树梢枝条道道垂落下来，枝繁叶茂，生机旺盛，纠缠着无数的藤曼或者别的寄生、共生的植物，竟然一眼让人看过去会错认云海之上有一个庞大的绿色植物的海洋。

世界之树高扬的枝梢，荫蔽着诸神之父奥丁所居的城堡金宫。

“你们……就是奔着这地方来的？”他这下子倒是惊奇了起来，看这三人的目光之中也隐隐多出了一丝赞赏，“我还以为你们是乱跑的呢，却没有想到你们居然直接锁定了这神国的核心区域而来的……不过貌似你们几个也太托大了吧，好歹也得等到至少所有队友都集合了再行动吧，要是多出一个斥候或者刺客的定位队友的话，你们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

“……”

“……”

三个少女顿时脸色很不自然，就连最为温和最有大小姐风范的浅上藤乃都忍不住别过脸去，裴辰挑了挑眉毛，然后试探着问道：“该不会……你们的确是乱跑的，只是恰好跑到了这里吧？”说着，他感觉自己抓住了关键点，马上变得满头黑线。

“咳咳，因为之前出了些事情，所以我们和绫姬失散了，而且绫姬能够感应到我们的大概方位，我们却找不到她……”语嫣作为团长赶紧解释说道，或者说要想办法洗白自己等人不靠谱的印象，“而且时不时的就会遇到敌人，原先的方向也逐渐偏移了……再说了，这个国度这么广袤，我们也没有地图什么的，会出现这样子的情况很正常的吧！”

“一点儿也不正常好不好……”裴辰忍不住以手抚额。

“首先探测四周的环境地形不是常识吗？打即时战略的游戏也很多时候都是会首先探索地图，驱散战争迷雾的吧……好歹你们也得做做准备功夫啊，掌握勘察四周环境的能力也不是太难吧？”

语嫣不满的说道：“说的容易，但是这个国度太大了啊，就算是水银大哥你可能也无法完全感知得到吧？我们又怎么有那样的能力，探测魔法能够有个一百多里都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到了那个距离反馈回来的讯息也会变得很模糊……”

“我也没让你们完全掌握啊，能够有个一百里也不错了，不断的收集情报，就像是拼凑拼图那样，很快的就会掌握很大一片区域内的情报的……而且，我的确是没有办法全局掌控啊，但是我却能够随意探测到这个国度的任意一个方向的尽头边界……”裴辰摊手说道，“退一步来说，你难道不会借用外物的助力吗？”

“外物，有什么外物能够……额？”

就在谏山黄泉忍不住也问出声的瞬间，三人同时看见，妖怪的身后，极远处的某个地方，突然有着无数道火箭冲天而起，撕裂云层向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这是什么？”语嫣小姑娘忍不住惊呼出声。

“科技侧使徒的探测手段，估计对方和你们一样，不过体现在技术手段不足，做不出引力波雷达来……”裴辰平静地说道，头也不回就知道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通过发射火箭导弹，观察落体计算引力数值……虽然并不准确，但是只要这么一手，他们就能够大致掌握这个空间、这片陆地的具体面积……”

这下子，三个少女都是彻底的沉默了下来了。

被、被打败了啊，好不甘心！果然是自己等人的思维是被局限住了吗？

妖怪揉揉鼻子，也没有傻到在这个话题上乘胜追击，一定要让她们认输服气才罢休。他只是点到即止，然后转移话题说道：“不过既然已经会合了，那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够在这里先休整一下，不要擅自行动，因为你们的那个队友就要回来了。”

他举起拳头在空中用力的摇了几下，眼神很认真语气很严肃：“还有，我的队友也没有赶上来，我需要回去一趟再折返回来……”

三人答应了下来，他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好几次，到退魔师少女都不耐烦的怒视着自己之后，他还是在四周布置了一些防御术式，然后才离开。看着妖怪的身形直接消失在空气之中，语嫣不满的嘟起了嘴，谏山黄泉更是语气不明的哼了一声。

不过转头看到了依然平静的偏紫色长发的浅神家大小姐之后，语嫣小姑娘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装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双手叉腰娇喝道：“藤乃，你刚刚胡说什么呢，什么‘久仰大名’的……说的我好像经常和你们说起水银大哥的样子。”说到这个，她就忍不住脸色通红。

“呵，但是团长……我也没有说谎啊，的确是久仰大名……”浅上藤乃笑嘻嘻地说道，整个人有一种活力焕发的神采。

“你还说！我明明就没有说几次，最多就是提过一两次……你居然这么造谣……”少女大嗔。

谏山黄泉看着两人打闹说话，神色微动，隐隐觉得好像哪里有种违和感。

……

……

“真是有趣……该不会真的是月世界开荒的时候，偶然得到了挣脱命运的机会跳出来的正体吧？不过这种事情，又哪有什么正体可说，估计都是异时空同位体，只是看谁更加接近原点的世界线罢了。”

快速的在空中不断的飞行，近乎蛮横的提速与极限爆发的速度维持，使得裴辰的移动速度非常恐怖。但是他并没有直接破开空间回到桔梗等人的身边，这就已经放慢了许多的机动性。因为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自己刚刚得到的情报，关于浅上藤乃的。

因为他有些拿不准这个少女到底只是出自那特殊个例的可能性世界，而月世界的绝大部分的平行时空中的她却还是遭遇着原来的命运；亦或者是，这个少女本就出自原点的月世界，甚至因此带动着其他的世界线的自己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不过考虑到无限空间似乎对平行世界、衍生位面之类的宇宙一般都不是太感兴趣，更多时候是直接对本源的世界下手的特性的话，貌似这个少女出自原点的月世界的世界线可能性大增呢，或者说结合空间曾经尝试过开荒几次月世界的情报的话，这大概是已经确定了的事情。

就像是一个人注定要死，不管是在什么世界线之中ta都还是要死，绝大部分的世界线都是如此，举个例子的话，大概就是石头门的世界之中，那名为椎名真由理的少女。因为那是从原点世界开始就已经被确认下来的事实或者被观测到了的可能性，世界线变动率的变化导致了不同的平行时空的可能性出现，那是一个个相同而又不同的镜像世界。

――根据因果定律，随着过去的改变，现在及未来也必定会随之变化。其变化是受世界线影响，其变化大小是随世界线变动率的大小而变化。譬如说有一片树叶飘在一条小溪上，树叶顺着小溪有上游A点流向下游B点，假设人类生活在这片树叶上，再假设树叶就是现在，树叶流过的地方就是过去，树叶流向的地方就是未来。

世界线可以想象成这小溪里的一些小树枝，当树叶在从A点流向B点的过程中，遇到这些小树枝的时候，会由于小树枝的存在其流动方向必将随之发生变化。想象一下挪动小树枝，让树叶再次从A点流向B点，那么便会很容易的发现，树叶的流动方向也随着小树枝的位置变化而变化了。

无论世界线变动率大小，改变世界线之后，世界必将发生变化，但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总的流向不会改变，总是会从上流流向下流，其结果终归还是从A点流向B点……除非一开始过程结果什么的就发生了变化，否则的话平行世界的可能性改变无法影响大多数的世界线。

――只有从一开始的本源的世界，无数平行世界的原点那里发生了改变，才会自上而下的覆盖，并且改变衍生出来的平行时空。

裴辰的目光有些深邃，他对这方面的理解越深，就越发的明白超脱时空限制的艰难与意义。

还有那对应的、近乎无所不能的力量，就像是腾讯的游戏VIP一般，也许什么时候玩五子棋，都能够获得开局先下四颗子的特权……这样的事情，大概就是最好的比喻了。